側臉好看的棱角在燈光的暗影下略顯消瘦,漆黑的瞳孔捕捉着會場的每一個細節…
直到很晚,掛完所有的字畫,人幾乎走完之後,我腿痠到差點沒有站穩。
只覺背後有人輕輕扶了我一下,回頭,竟然是他。
“陸學長……”
他嘴角輕輕一揚:“辛苦了,做得很好。”
辛苦了,做得很好……
這算是在讚美嗎?
“大家都很辛苦,我怎麼能怕累呢。”在他面前,我總會有些難爲情。
“今天就到這兒吧,太晚了,走吧。”
燈光有些昏暗,而我總覺得今天的他特別溫柔:“好。”
我剛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他叫我:“夏萌萌!”
“怎麼了陸學長?”
“你累嗎?不累的話,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幾乎是立刻就答應了他。
後來好多次,我都後悔,爲什麼我就不能矜持一點!矜持!這個世界總是很神奇,在你想要放棄。或者是筋疲力盡,或者是對生活沒有希望的時候,它就會開始溫柔地對你。
此時,陸清遠就走在我的旁邊,而我就是那日的溫柔,我們並肩而走。
夜晚很靜謐,除了飛馳而過的汽車幾乎沒有別的動靜。
我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也可以聽到他的呼吸,我情願一直這麼走下去,即便到不了終點。
最後也不知繞了多少彎,終於到了他說的那個地方。
推門進去時,映入眼簾的是大量的畫稿 。
“陸學長,這都是你畫的?“
“嗯。”
“也就是說,這些服裝都是你設計的?”
“嗯。”
我一張張地看着那些圖,發現所有圖片裡畫的都是女生,並且這些女生都有着同樣的面孔。
“她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兒,很漂亮,也很善良,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的手指本來在觸摸那些畫稿,卻在他說完話的那一刻不再移動。
我背對着他,一動不動。原來,他早就有喜歡的人,不是溫柔,更不是我。
“我喜歡她,但我從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她自己,直到最後一刻,知道的都只是我一個人。”
低垂下去的眼擡了起來,我心有疑惑,緩緩轉身,看帶他面朝着一張面。
畫裡的女孩兒明媚地笑着,手提裙襬,眼中滿是希冀。
他的嗓音很沉也很悶:“她只活到十七歲,後來出了車禍,就這麼離開了。我從來都不用‘死’形容她的離開,因爲那個字實在太可怕,用來形容她太過殘忍。”
腦海中轟隆作響,我百感交集,安慰的話像是被瓶塞塞住,一句都說不出來。
他拿起那張畫稿,“咔”地打着打火機,就畫差一釐米。
“陸學長,不要!”
我迅速上前搶過了他手中的打火機。
“啊——”一不小心燒到了自己,灼燒的疼痛緩緩鑽上我的心頭。
陸清遠將畫稿扔到一邊,拽過我的手,語氣有些強硬:“你怎麼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從來都不知道小心!”
大概是因爲燈光氛氳,我好像從他的眼中看見了心疼。
然而此時,真正讓他心疼的應該是那段青澀懵懂的愛和初戀女生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吧…
時光恍惚,距離我認識他的那個盛夏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歲月濃郁,在時光長河中,我們細微渺小,並未走遠。
中午正在會場佈置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放下手裡的字畫,看到屏幕上閃爍着的是蔡挺的名字,於是接通了:“喂,蔡挺,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語了?”
那邊傳來的是風風火火的聲音:“你最近都不去玩遊戲了,我想你了嘛,哈哈……”
一陣爽朗的笑聲。
“我猜你一定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是不是遊戲又送裝備了?”
蔡挺不可一世地答道:“那算什麼好消息!”
聽他這麼說,我覺得應該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不然遊戲可是蔡挺的命啊。
“行了,我不和你賣關子了。林佳歡來了,中午請你吃飯,一定要來啊!對了,叫上你的好朋友葉紫煙吧,人多熱鬧。“
我這邊連連答應:“看看你這興高采烈的樣子,穩住點,別激動。”
林佳歡和我想象中很像,有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水靈靈的。
她從來沒見過我,卻在看見我的時候直接衝上來問好:“你就是夏萌萌?我常常聽蔡挺說起你,聽說你打遊戲還很厲害。”
說罷,她神秘地飄在我耳邊說。
“你以後有空就教教我怎麼打遊戲吧。”
她這麼熱情,反倒是我有終尷尬了,本來應該是我盡地主之誼,卻讓這個叫林佳歡的搶了個先機。
“你好,林佳歡,我也常聽蔡挺說起你。”咯噔——說完之後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有點來暖場子搶人的感覺……
“其實也不是經常啦,就是無聊的時候會說……”咯噔…無聊的時候纔會說?竟思是人家林佳歡很無聊了?
還好葉紫煙這個時候插了句話,替我解了圍:“我是萌萌的好朋友,我叫葉紫煙。”
蔡挺見我們在一邊磨蹭了很久、有點急,便趕了過來:“你們有話能不能坐下說?這麼客氣幹嗎!“
林佳歡:“我和她們相見恨晚不行啊?”
蔡其航立馬認錯:“行行行,老婆大人,我錯了。”
老婆大人,我錯了……這話聽起來,真的很甜蜜。
陸清遠什麼時候會和我說“老婆大人,我錯了”“老婆大人。我想你”“老婆大人,晚安”呢?
整場飯局,蔡挺都是神采飛揚的,他好像從來都沒這麼開心過。
他還不忘給林佳歡夾菜倒水,而林佳歡不時扭頭衝他甜蜜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