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失蹤(2)(二)

許安康說得吐沫橫飛,酈遜之閉上眼假寐,在聽得厭倦的同時,突然覺得不自在。

雖是雙眼緊閉,他感到有刺目的眼光一掃而過,那種精警得彷彿能穿透他的眼神,正與在錢塘所遇相同。他渾身一顫,一時間念頭轉過千百個,把沿途每一幕都細想一遍。

他不能睜開眼,生怕那雙眼的主人看破他已洞察一切。

只因他想通許安康是誰了。在潤州太公酒樓外他們曾面對面見過,可惜他那時沒有意識到這人就是從錢塘一直追蹤他的人。

那個可憐張望酒樓的小乞丐,會是名滿天下的小童?酈遜之心中倒吸一口涼氣,若不是心頭忽起警兆,這少年近在咫尺,變生肘腋,恐怕屆時發動會令他措手不及。

若這少年真是小童,目標會是他酈遜之,還是燕飛竹?若是燕飛竹,沒必要從錢塘一路跟蹤他至此。若是他,爲何會選在離京城還有一日行程之際出現?

酈遜之捉摸不透,決意先下手爲強。

他思量得定,驀地睜開雙眼,以“聚神”的奇門功法將真氣灌注眼內,令對方神思爲之牽引。若許安康身負武功,必然有所反應。

許安康若無其事地撇過頭去,天真地對了燕飛竹笑,像是迴應她的話語。酈遜之一招不成,擡起手微微一揚,一道無形劍氣破空而去。

車廂搖晃,劍氣直撲許安康,藍颯兒似笑非笑看過來。許安康一個趔趄,向前衝出,巧巧地與劍氣擦肩而過。酈遜之面色凝重,越發認定了他是小童。

許安康卻因此按了胸口連呼噁心,把頭探到車外,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酈遜之自恃甚高,見他避讓便不追擊,只等他在前路露出馬腳。

黃昏時車到鄆州,衆人覺得骨頭被顛散,紛紛跳下車透氣。藍颯兒故意挨後一刻下車,經過酈遜之時,曼聲說道:“世子好眼力。”酈遜之瞥了眼相談甚歡的燕飛竹和許安康,淡然說道:“你既把一切看在眼裡,打算幾時出手?”藍颯兒呵呵笑道:“這個人不是衝郡主來的,我可不怕。”笑了走去陪燕飛竹。

江留醉跳下車,甩着手臂活動筋骨。酈遜之暗忖許安康身份未明,不想讓江留醉操心,忍住沒說。江留醉道:“明日就能到京城,今夜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打尖。”

藍颯兒倦倦地道:“我知道一家舒適的客棧,既適合郡主,也適合這位小少爺。”衆人聽出她的嘲諷之意,裝作沒聽見。京城已近,許安康想到這點,對藍颯兒笑呵呵並無敵意。

一行人住進了金玉客棧,房間佈置雅緻,來往客旅皆是衣冠楚楚之輩。許安康進門時氣定神閒,就在衆人登記客房時,突然說道:“我想和姐姐睡一屋,我害怕。”

江留醉一愣,開始懷疑是否引狼入室,認真地看了許安康一眼。少年眼中一派天真,藍颯兒嬌笑道:“絕對不行,誰敢進屋我就割了他的腦袋。”她言笑晏晏,說話卻絲毫不客氣,冷目中真的掠過一抹殺機。

酈遜之始終關注許安康一舉一動,許安康察覺到他的敵意,並不看他一眼。

燕飛竹聽了笑道:“好弟弟,這兩位大哥哥的功夫比我好得多,你和他們在一起更安全。”許安康點點頭,江留醉放下一塊大石,帶着他進屋去。燕飛竹與藍颯兒進了隔壁一間大屋。

是夜,江留醉很快睡着,酈遜之暗中提防許安康,那少年累了許久,一沾牀就呼呼大睡。他年紀雖小,打鼾的聲音倒極響,擾得酈遜之越來越清醒,更無半點睡意。

黎明時分,酈遜之忽覺有異,向窗外看去,一個人影飄然而過。他倏地彈起,悄無聲息地開門跟了出去。那人影在燕飛竹的房前蹲下,酈遜之低喝:“什麼人?”

那人瞥了他一眼,絲毫不驚慌,慢慢站起,正是那日在彭城救出燕飛竹的少女。這時江留醉聞聲趕來,酈遜之方知他在裝睡。

“是你!”江留醉驚喜說道。那少女淡淡一笑,猛地用手拍門。江留醉連忙攔住她,“郡主在歇息,你有什麼事?”酈遜之大覺不妥,幾乎就想衝進門去。那少女臉色一變,“她若還在,我就不擔心了。”

她“啪”地一掌打開門,江留醉阻攔不及,只好跟着她進去,想在另兩人面前爲她說句好話。酈遜之的身形比兩人更快,縱身飛至燕飛竹牀前,業已空無一人。轉身看藍颯兒也不見人,想到許安康,急忙奔出屋去。

那少女頓足道:“咳,來遲一步!”江留醉呆了半天,原來那些人一直在暗中窺視,始終沒有離開。眼看就到京城,他心裡悔恨不已,如今不僅綁走了燕飛竹,連藍颯兒也不見。他想到藍颯兒,終覺不對,兩人的武功均非弱者,怎會無聲無息間蹤跡全無?

他留在房裡左右查看,房內並無一絲打鬥痕跡。他摸摸被子,早已涼透,看來人離開了很久。這時門外傳來爭執聲,江留醉急忙趕去,卻是酈遜之抓住許安康,小孩子嘴裡嚷着“放開我,放開我”。那少女抱臂對許安康道:“你鬼鬼祟祟往門外走,想溜走麼?”

“我去撒尿。”許安康叫道。

江留醉不信他的話,板着臉道:“你說實話,我們不想爲難你。”

“我撒了謊……”

江留醉“哼”了一聲,想起藍颯兒的話,許安康道:“恩公別生氣。其實我是一個人跑出家,和爹吵架不想回家。可又迷路了,找不到吃的纔會大哭。我不是存心要引你們救我,也非存心騙你,我真的是很餓纔會哭。可我真的不想回家,正巧你們走出了,我就想偷偷溜出去……我對不起恩公,還有燕姐姐,我來不及跟她告別……”

那少女冷冷地插嘴,“從京城一個人走到這裡,你真了得。”許安康不理她,只看着江留醉,一副可憐相。江留醉乾脆地道:“你燕姐姐被人劫走了。”許安康大驚,眼睛睜得滾圓,“你是說燕姐姐失蹤了?”

酈遜之一點不信他的話,冷笑道:“你倒說說,她是怎麼失蹤的?”許安康一臉委屈,“我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用?”酈遜之漫不經心地道:“如果你是小童,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江留醉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卻見那少年忽然掙開被他拉住的手,如蝴蝶般翩然落在離兩人一丈開外的地方,臉上害羞的神情蕩然無存,傲然笑道:“世子好眼力,竟能憑車內一瞥就斷定小童身份,在下實有幾分佩服。”看向那少女道:“你又是誰?”

那少女道:“我是如影堂的影子,你若見到芙蓉,替我向她問好。我雖不能安全護送郡主上京,但我保證,她代看一陣後我會請回郡主,好生謝她。”

這次小童卻變了臉色,“你連她的身份也認出來了?好,我真是棋逢對手。”他人雖小,說這話時的氣勢卻不容小覷,光是他站在那裡的姿勢,江留醉發現很難找出破綻,心裡苦笑不已。

酈遜之霍然變色,藍颯兒竟是芙蓉!許安康出現後她從無一絲好臉色,他便放下對她的懷疑。原來小童確是來對付他的,劫走燕飛竹之人早就陪伴身旁。由此想來,對於藍颯兒來說,在太公酒樓擊殺燕飛竹的侍衛實是輕而易舉。

酈遜之心念電轉。這少女若是如影堂的影子,則燕陸離交託保護燕飛竹的人該是她。誰知被芙蓉近水樓臺,先在燕飛竹面前擔了身份,她不便再出現,於是一路暗中保護。那日在酒店,她念出“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所指並非紅衣,說的正是芙蓉。當時芙蓉可能也有意用酒迷倒衆人,想是見到酈遜之不懼毒藥纔會打消主意。

那晚紅衣既來了,芙蓉大可與他攜手劫走燕飛竹。爲什麼沒能動手?是了,只因這位如影堂的影子仍在暗處。酈遜之想明瞭這點,他和這少女都能出手的話,芙蓉便不想冒險揭破辛苦隱藏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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