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說的義正言辭信誓旦旦,趙君離聽得一頭霧水一臉懵逼。
但是拆臺是不會拆臺的,這輩子都不會拆臺。
趙君離自己已經提前知道了蘇眉和路遠也會在雪齋用餐,只是沒有想到那個要求拼桌的客人竟然也是蘇眉和路遠。
不過趙公子腦筋轉的還算快,很快就想清楚了前因和後果,畢竟這個包間裡面已經有自己這個冒牌路遠的存在,他倆又不是真假美猴王,見面一定要打一架才能分出真假,既然這裡有一個路遠,那麼肯定不能再出現第二個路遠了。
否則的話,怎麼給李叔叔這一家解釋?
解釋自己這邊就是特地來做戲消遣對方的?
這樣一來究竟還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所以趙君離緊緊抓住了路遠的手:“梨子啊,你穿成這個樣子都差點認不出你來了。”
“我還以爲是誰要求拼桌呢?原來是熟人啊。”
“請坐,快請坐,這裡本來就是我父母和老同學的聚會,現在咱倆也是老同學,真是同喜同喜啊。”
而周圍那些圍觀羣衆則心中情形各異。
首先路父路母肯定是一眼就能夠認出真兒砸來的,畢竟相處了十幾年,路遠真想化妝到親媽都不認識還是有點難度的,不過兩個人同時也是知道路遠這個出租兒砸計劃的全盤始末,只是沒有想到現在會在這裡看到兒砸閃亮登場。
路東銘姑且還沒想太多,但是路母卻以婆婆的職業敏感,看到路遠身邊那一大一小兩個都稱得上異常出色的小美人,第一反應就是路遠因爲分身乏術,才讓趙君離過來替他頂包。
不過無論是路東銘還是路母,都肯定不會不識趣到當場揭穿兒子,因爲這個計劃本來就是兒子和自己一起商定的,現在如果揭穿了,不等於搬起來石頭砸自己的腳。
所以二老在餐桌下互相握住手,對視了一眼,然後互相點了下頭。
至於剩下的,李一帆事實上是在雪齋外和路遠有過一面之緣的,畢竟風小姐的名字就是從路遠口中報出來的,但是那個時候光線昏暗,少年又帶着墨鏡,甚至來說話的時候都刻意有變聲,李一帆本人當時情緒又激動,所以現在只是隱約感覺這個走上來的少年有些熟悉,不過究竟是哪裡熟悉,卻怎麼都說不上來。
剩下的就是黃茸茸和李朵朵了,兩個人路遠出場的時候都在車裡,所以自然是對路遠一點印象都沒有,反而是因爲出於女性的直覺,將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沈心和蘇眉身上。
李朵朵輕輕拉了了母親的衣角,小聲說道:“那位小姐姐身上穿的衣服好漂亮啊,媽媽回去給我也買一件可以嗎?”
李朵朵聲音不大,但卻是孩子心性,童言無忌,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不遠處的蘇眉聽得清清楚楚,在場的所有人她只認識趙君離,畢竟當時趙君離的搭訕還算令人耳目一新,不過她也聽到了方纔趙君離和路遠的那番超級尬聊,對於自稱趙君離的路遠和自稱路遠的趙君離雖然有那麼一剎那的奇怪,但是隨即便多少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那就是在這裡的趙君離,扮演的應該是路遠的角色。
所以說這裡趙君離口中的父母,應該是便就是路遠的父母。
想到這裡,蘇眉臉唰地一紅。
她沒有想到,見父母這項流程,竟然以這樣奇妙的形式出現。
爲了掩飾自己此刻的尷尬,剛巧李朵朵似乎在誇獎自己的漢服,所以少女走上前去,強做微笑地看着對方:“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你一件。”
李朵朵當即興奮說道:“超好看!不過真的可以嗎?媽媽說過不能隨便收別人的東西的,所以,謝謝姐姐。”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
蘇眉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黃茸茸,黃茸茸雖然已經已經四十來歲,但是長期在海鷹保養較好的緣故,所以除了眼角稍有些魚尾紋之外並沒有太多衰老的痕跡:“阿姨,我很喜歡你家女兒,可以送她一套衣服嗎?”
黃茸茸看着眼前明媚照人的少女:“姑娘您是?”
“我姓蘇,蘇眉,洛城本地人。”蘇眉靜靜回答,話音未落,就看到李一帆從思索究竟是在哪裡看到路遠的遐想中回過神來,神經質地略微抖動着臉頰的肌肉,看着蘇眉:“蘇,你是蘇眉?敢問你父親是誰?”
李一帆話語急切,略帶惶恐。
蘇眉有些意外,但還是老老實實開口道:“家父蘇遠清,怎麼,叔叔您認識……”
蘇眉那句我爸還沒說完,就看到李一帆身體猛然前傾,就好像要抓住自己的手一樣,她下意識地向後一縮身體,李一帆才如夢初醒一般,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只能順勢合在一起互握,身體前傾滿臉諂媚地看着蘇眉:“原來是蘇大小姐,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在下李一帆,在令尊的公司任職,只聽說令尊也是洛城人,沒想到大小姐也在洛城唸書。”
“之前多有冒犯,多有冒犯。”李一帆其實也沒想好自己究竟是怎麼冒犯這位蘇大小姐的,總之冒犯就對了:“爲了賠罪,今天這席我請了,請大小姐千萬賞李某一個面子。”
這樣說着,李一帆伸手將李朵朵推到了蘇眉面前:“快給蘇姐姐問好,蘇姐姐喜歡你是你的榮幸,送你禮物你收下就好了。”
雖然屋裡的冷氣很足,但是李一帆卻面色潮紅,臉上掛着細密的汗珠。
李朵朵有些害怕,但還是低聲說蘇姐姐好,我是李朵朵。
此時場上的焦點早已經不再是突然闖進來的路遠和沈心,而聚焦在了蘇眉和李一帆之間。
趙君離和路遠站在一起,捂着嘴輕聲嘆息,他這一路上,見到了李一帆的自尊自傲,虛榮與固執,也看到了他想拼命維持的體面,但是此刻,在蘇眉面前,他卻像是被打斷了脊樑骨一般,只能點頭哈腰,低頭問好。
趙君離不感覺好笑。
只覺得有些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