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說的很平靜,路遠靜靜地聽着,因爲這是一個新的故事,是原本柳煙不想講述的故事。
但是現在,她又想講了,很大程度上,這應該是因爲她所精心籌劃的事情,在最後一步失敗了的緣故。
就好像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柳煙雖然不至於死去,但是今天如果她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麼明天少女不知道自己會有怎樣的結局。
“其實原本,那個教導主任對我還是很好的,我們交集不多,他對我也不算另眼相看,但是卻能夠見面叫得出我的名字。”
“僅此而已。”
“但是當父母死去之後,當我因爲打架而被休學回來之後,因爲那個時候我已經成了一個問題學生,雖然說做主播的收入已經足夠支付我的學費和生活之類的開銷,但是和以前比,肯定要差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我是一個問題學生。”
柳煙看着路遠,話語輕輕。
“因爲是問題學生,所以說經常被教導主任叫到辦公室裡面教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其實最初,他不過是每星期問一下我和同學之間的相處情況,因爲我之前的問題,肯定不能調回之前的班級了,所以只能在差一等的班裡學習備考,那個時候我的緊迫感已經很重了,因爲不僅要籌備中考,也要完成直播任務,每天都睡不夠,時常在班裡睡覺,因爲這個原因,他經常告訴我要尊重老師,尊重同學,不能因爲自己成績好就不好好聽講之類的話。”
“總之,是一些過分熱情但是還是在老師關心同學範疇之內的話。”
路遠點了點頭,從柳煙的鋪墊中,他大致已經猜到了後續的發展,這大概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但是卻總是不停地在這個世界的許多角落上演。
“那個教導主任當時多大?”路遠問道。
“三十多歲,有老婆和孩子。”柳煙平靜說道。
“大概在每星期都找我談話的一個月後,那天原本談話已經結束了,我收拾東西正準備離開,他卻突然衝過來,想要親我。”即使過了這麼久,柳煙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還是露出了厭惡的神色。
是的,大概是那種以前喜歡又感覺沒有機會的女學生,突然有一天離自己近在矩尺,並且原本有錢有勢的父母都已經過世,這種女生大概是最容易引起別人侵犯欲的類型吧。
“總之是很無趣的故事,他把我頂在牆上,瘋狂地親我摸我,在我大聲尖叫並且用力將他推開之後,他卻又跪在我面前給我道歉,說自己和妻子生活長期不和諧,所以怎麼怎麼的之類事情,讓我可以原諒他。”
“我當然選擇不原諒,並且威脅要去教育局告他。”柳煙平靜說道。
“面對我這樣強硬的態度,他有點意外,然後從地上站起來,告訴我說,讓我儘管去告。”
“如果說我父母還活着的話,他當然不敢對我這樣,但是我現在父母都不在了,我沒有任何的社會關係,沒有任何證據,又有誰相信一個年輕有爲正值當打之年的教導主任,會對我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如果你選擇這樣做了,你會比現在還要慘十倍。”柳煙笑了笑:“當時,他就是這樣威脅我的。”
“然後放我回去了。”
“是的,我沒有證據,猥褻取證本來就非常的難,我儘管去教育局指控,但是單憑一面之詞,沒有人把我的話放在心中,我被踢了一圈皮球之後就不知道後來的結果。”
“而到了學校,我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是的,他當然知道我真的去告了他,只是這樣沒頭沒腦,沒有真憑實據,只會讓人覺得是誣陷罷了。”
“從那以後,我在學校開始處處遭到針對,只要我在教室睡覺,他總會出現在教室門外,然後讓我站在教室門口,說這樣的話,我就一定會睡不着了。”
“我用來複習的書本會經常丟失,筆記也會不翼而飛,我不知道爲什麼,但是總感覺是他在背後搞鬼。”
“我也越來越被同學指指點點,所有人都在繪聲繪色地描繪我當初是怎麼把那個女生按在地上打耳光的樣子。”
“明明是初中的最後幾個月,我卻感覺我的人生跌入了地獄。”
“所以。”柳煙笑了笑,笑容冷清:“我選擇報復。”
“我購買了錄音筆和小型攝像機,然後打扮地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地去向他認錯求饒,他很開心,告訴我以後在學校遇到任何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來找他,至少在學校裡,沒有什麼是他沒辦法擺平的。”
“我昧着良心說了很多道歉的話,大概是把我這輩子用來噁心自己的份額都用完了的樣子,然後,在他的辦公室,他開始對我動手動腳。”
路遠沒有說話。
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當時你十五歲?”
十五歲,大概是自己女兒路瑤的年紀,當然,路瑤在開始旅行的時候,還沒有滿十四歲生日。
但是柳煙已經開始學着自己面對這個世界。
軒軼沒有問在那個辦公室裡發生的細節,只是問:“然後呢?”
“然後我出來了。”柳煙笑了笑,帶着些許的快意與辛酸。
“我將那些證據複製之後,帶着那些證據實名投了市長信箱舉報,然後三天之後,他就被撤職調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在學校見過他。”
“雖然那些證據不足夠讓他坐牢,但是至少,教師這碗飯,他以後是永遠沒有機會再吃了。”
柳煙講完了她的故事,雖然說很多細節都被一筆帶過。
因爲那些細節講出來,只會讓兩個人都感到不愉快。
“所以說,這次你是把我當做像是教導主任那種BOSS來打了?”
路遠嘆了口氣說道,話音未落,還沒有等柳煙回答,少女就看到眼前的路遠全身又泛起藍色的電光,少年如同鯉魚一樣繃緊身體,她甚至能夠聽到電流嘎巴嘎巴流過體表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柳煙有些焦急地問道。
“沒有什麼,我只是剛纔的電療效果過了,需要加一個療程。”路遠被電得七葷八素,但還是笑着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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