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阮家上下一片平靜和睦,正月十五是大年,這天阮家三代同桌吃飯,其樂融融,倒也沒再鬧出矛盾,但沈七七總覺得舅舅和外公之間,似乎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宮席被提前送去了軍校,臨走之前拉着沈七七囑咐了很多話,但大多都是讓她注意身子,平時別見着什麼都想吃,免得吃壞了肚子,受罪的還是自己!
沈七七起初還有點耐心,可聽着聽着就有些不耐煩的,心裡覺得宮席就跟一娘們兒似的,嘴巴嘚啵嘚啵的老說個不停……
宮席走了之後,日子似乎又無聊了許多,老爺子和阮皓晟一直忙於軍部的事情,而‘戛笛’學校也正式開學,學生們紛紛換上校服,開始了新的一學期。
這天,沈七七一大早就起了牀,穿上整齊乾淨的校服,揹着書包下了樓。
陳姨早已將早餐備好,沈七七快速的吃完早餐,出了屋之後,卻意外的發現,停在園中的並非老秦所駕駛的奧迪,而是舅舅的悍馬車。
“呀,舅舅!”沈七七臉上一笑,趕緊就跑到了駕駛座窗邊。
阮皓晟將車窗放下,笑望着女孩。
今天沈七七梳的是馬尾辮,身上穿着校服,背上是雙肩包,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也更顯朝氣蓬勃。
“難道今天的司機是舅舅?”沈七七趴到窗戶邊,望着駕駛座裡的男人,笑着就道:“我可是很挑剔的哦,開車開不穩的話,我會把你解僱掉哦!”
“嘴貧。”拍了拍女孩的小腦袋,阮皓晟很是無奈:“想遲到嗎?還不上車!”
“遵命,首長大人!”沈七七原地立正,有模有樣的敬了一個軍禮,末了還鬼靈精怪的追問道:“舅舅你看,我做得標準嗎?”
“快上車!”阮皓晟懶得和她瞎扯,連連催促。
“沒趣兒!”女孩嘟囔了一聲,收到首長大人的一記冷眸,立馬又狗腿的繞過車頭,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座上,諂媚的繼續道:“還是阮首長好啊,不顧日理萬機的工作,卻還要抽空來送我上學,您可真是爲體恤民衆的好首長,我以您爲榮!”
這丫頭今兒個怎麼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阮皓晟轉眸睨了她一眼,無視女孩討好的話語,發動引擎,載着人出了大院,往學校方向駛去。
一路上,沈七七好像還說上了癮,什麼讚美的好詞兒都往男人身上套去,也不想想合不合適,那小嘴兒簡直比抹了蜂蜜還甜。
最終,阮皓晟忍不住了,趁着等紅燈的時候,打斷了女孩的話語。
“小乖,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兒?”他開口道,一邊說,一邊側頭看了女孩一眼。
聽到他的聲音,沈七七一下住了嘴,稍微反應了一下,最後才明白男人的話中意。
“沒……沒有啊……”轉頭看着阮皓晟,沈七七奇怪的答道:“爲什麼會這麼問?”
前方的紅燈已經轉爲綠燈,男人繼續將車往前開去,目光平視前方,隨意的道:“有事就說,沒必要和我打官腔!”
聽到他這麼說,沈七七多少有些受傷,苦着一張笑臉,她有些難過的看着男人道:“我就是想誇誇舅舅,您怎麼能把我想着那些求你辦事的人?”
阮皓晟聞言,皺皺眉,目光依舊望着前方道路,邊道:“是舅舅誤會你了,舅舅跟你道歉!”
這下,女孩倒是不由得驚奇的挑起眉。
舅舅居然道歉了,就因爲怕她誤會?!
想到這裡,沈七七不由得眨眨眼,繼續望着男人英俊的側面,道:“我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舅舅居然就這麼輕易的妥協。”
“還不是因爲害怕我們家的小魔頭髮飆嗎!”阮皓晟不輕不淡的回了一句,俊美的臉龐始終噙着一絲淺淺的笑意。
“喂喂喂,我怎麼就是小魔頭了?”沈七七卻瞪眼,不樂意的直嚷嚷:“舅舅都說我可愛了,什麼時候竟成了小魔頭!”
“可愛?”阮皓晟挑挑眉,搖搖頭道:“什麼時候說的?”
“就是……就是……”沈七七連說了好幾個‘就是’但最終都沒有說出來,臉蛋兒緋紅似雲霞,好不美麗。
阮皓晟聽到女孩結結巴巴的,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待見着女孩滿臉通紅的模樣兒,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噢……我記起來了,好像是在我們做”
“不準說,不準說……”
沈七七像是被什麼蟄了似的,忽然躍起身子,撲着雙手就要去阻止阮皓晟繼續說下去。
女孩忽然的動作可把男人嚇得臉色一變,趕緊一手將她摁住,單手掌着方向盤,使得汽車能夠繼續平穩駛於馬路上,他一聲低斥:“坐好!”
太危險了!
沈七七被他嚴肅的樣子嚇到,果然就老老實實地坐好,沒敢再動。
這下,兩個人誰都沒再說話,直到阮皓晟將車開到了‘戛笛’校門口,沈七七才忽然回神,只是望着眼前近在遲尺的校門,她一驚。
“哎呀,舅舅你怎麼把車開到校門口了?!”
平時的時候,老秦都是在距離學校一條街的地方將車停下,免得同學們看見了說閒話。
可是,今兒個,阮皓晟居然直接就開到了校門口。
他這輛軍用悍馬本就招眼,加上車屁股上的紅牌牌,鐵定又要被人議論。
前段時間因爲白小千和秦慕生的事情,作爲那二人的見證人之一,沈七七更是被數次推上輿論的風尖浪口,那種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感覺,並不好!
現在,阮皓晟又公然載着她將車停到了校門口,這下,怕是要鬧出什麼新聞了!
“以後老秦都會來校門口接你。”相比較沈七七的驚慌,阮皓晟倒是顯得很淡定,只聽他道:“最近出了些事兒,如若沒有必要,你都要按時回家,知道嗎?!”
“出了什麼事情?”沈七七看到男人臉上的嚴肅,不由得擰眉問道。
“有些複雜,你沒必要知道。”擡手摸了摸女孩的小腦袋,阮皓晟寵溺的道:“對了,下午我來接你放學,手機要隨時開着,明白嗎?”
“噢……”沈七七點點頭。
一輛高高大大的悍馬就這麼停在學校門口,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引人矚目的,一些學生路過的時候,紛紛忍不住歪頭往車內看去。
阮皓晟的眼中只有女孩,他傾腰,親自爲女孩解開安全帶。
沈七七已經習慣了首長大人的服務,開門下車後,衝他招招手,揹着書包就進了校門口。
阮皓晟看着女孩走進校門之後,隨後並無多大耽擱,發動汽車往另外一個方向開去。
彼時,就在‘戛笛’學校的馬路對面,一輛黑色寶馬不知在那裡停了多久,後座車窗緩緩搖下,寧靜漂亮的臉蛋兒,正以扭曲的狀態陰陰冷笑。
……
普通高三學生的苦,如果不是親生經歷,真的很難體會。
特別是隨着高考的臨近,幾乎每天都是在倒計時中度過。
整個高三部,幾乎陷入了一場空前絕後的戰鬥,一場無聲的戰鬥,關乎前途的戰爭。
沈七七早已習慣,一進教室便是攤開課本,低頭開始背課文做習題,偌大的教室裡幾乎沒有說話聲,只有筆尖落在紙上的沙沙聲,老師們幾番進來,都是特意的放慢腳步,生怕讓刻苦的學生們分了心。
到了中午午飯時間,食堂特意爲高三部開闢了一條通道,以便爲他們節省出時間,可以有更多的精力放下複習上面。
沈七七正一個人低頭吃飯的時候,一個黑影籠罩上她的身。
吃飯的動作一頓,女孩擡頭,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蛋很快映入她的眼內,那張昔日熟悉的乾淨素顏,卻見卻被化妝品腐蝕得面如白紙。
“沈姐姐,好久不見!”寧靜率先出聲,一身雪白的狐裘大衣,高貴冷豔,但畢竟女孩只有十六七歲的年紀,這樣的打扮,硬是讓寧靜成熟了很多。
沈七七眯了眯眼,仰着臉,衝着空氣中嗅了嗅:“有沒有聞到什麼味兒?”
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倒使得寧靜好奇起來,仰起臉也跟着嗅了一下,隨即冷笑一聲:“是你盤中飯菜的味道,滿是污垢的地溝油的味道!”
越說,寧靜臉上的神色越得意。
“nonono!”沈七七搖了搖食指,她依舊坐在原來的座位上,仰頭看着正站在她對面的寧靜,緩慢的開口:“你的狐裘很漂亮,帶着很濃的狐臊味兒!”
“你!”寧靜被激怒,臉色霎時難看起來,之前還挺清純的目光,此刻猶如淬了毒般惡毒:“沈七七,你以爲你又算得上是什麼好東西?早上送你來上學的人是誰?你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寧靜不傻,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憑着她自己的本事,沒點心機城府,怎麼可以混得下去?你可以說她是倚靠美色上位,但就算是靠的美色又怎樣,如果空有皮囊而無大腦,她早就被男人甩過多少次了!
幸虧她早就知道白默志靠不住,早早兒的轉而投到夏一鳴的身下,不然,她如今早不知淪落到何種悲慘地步!
所以,寧靜一直認爲自己是個有眼光的厲害女人!
當然,這只是她的個人認爲,究竟事實如何?那就得看她最終的造化。
“我算什麼東西與你無關,寧靜,我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
沈七七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傳來,到底是侯門世家的孩子,從小看管一竿子的各色領導,她從不知畏場爲何物,只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饒人!
反而,寧靜卻好像沒有聽懂沈七七的勸告,她大概是怒極反笑,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漸漸地劃出一絲詭異的笑。
“你是在替白家抱不平?”寧靜語氣譏諷,她一邊笑,一邊毫不客氣的坐到沈七七的桌對面,繼續又道:“白默志纔是多行不義,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活該!”
寧靜恨白家,而且恨得毫無掩飾!
沈七七很驚訝,她看着對面的寧靜,搖了搖頭,很失望的道:“白家對你那麼好,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對我很好?”寧靜挑眉,滿目的嘲諷:“你以爲,白默志爲什麼會願意把我從鄉下接到城裡?”
“他希望你好好讀書,以後”
“都是冠冕堂皇的屁話!”不等沈七七說話,寧靜怒而打斷,她狠狠的等着她,眼中的仇恨像是化作萬道利劍,嗖嗖冒出:“是因爲我這張臉,都是因爲我這張臉!”
看到寧靜如此歇斯底里的樣子,沈七七心驚不已,皺皺眉,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就要離開。
然,她纔剛起身,手臂卻被寧靜橫手抓住。
“怎麼?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嗎?爲什麼要走,我現在就來告訴你原因!”寧靜冷冷的笑,她緩緩靠近沈七七,雙眸眥裂:“因爲……白默志是個變態,他愛上了自己的妹妹,親妹妹!而我,是她親妹妹唯一的女兒,你明白了嗎?他迷戀的是我這張臉,這張酷似我母親的臉!”
心中好似被重重一擊,沈七七連連後退,驚恐的瞪着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寧靜。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刺激?”相比沈七七的失態,寧靜笑得千嬌百媚,歪着頭,繼續道:“我曾經爲白默志墮胎兩次,其中一次是宮外孕,差點要了我的命,那時候,我才十五歲!”
真相,這就是血淋淋的真相,竟然是如此血腥!
沈七七被嚇得臉色煞白,喘着氣,雙腳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動,也不能動一下!
寧靜見狀,笑得愈發開心。
但她似乎還覺得夠爽,繼續爆出猛料。
“老的是禽獸,小的同樣也不是什麼好鳥。”她冷冷的哼道:“白小千也不比我乾淨到哪裡去,傍了個黑社會,現在不知道在哪裡瀟灑!自己的父親在牢裡吃苦,她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果真是樹倒獼猴散,什麼都不過如此!”
“我不准你詆譭小千!”沈七七上前一步,欺近寧靜,狠狠地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是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面對這種事情,你是完全可以反抗的!”
“反抗?”像是聽到了一個莫大的笑話,寧靜連笑兩聲,引得隔壁幾桌的學生們紛紛側目,但她好似沒有察覺,鋒銳的視線依舊緊緊盯着沈七七,開口道:“白默志好歹也是個官兒,我們家只是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你說,民鬥得過官嗎?你說,我該如何反抗?”
她問得擲地有聲,沈七七卻是啞口無言。
這是白小千的家事,而且又是一件醜事,她並不想多加評論!
只是,她仍然深覺震驚。
可是,爲什麼白小千從不向她提及?如果她早知道這些,她一定會幫她的。
“白小千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你是她唯一的朋友,這些事情,她最害怕知道的人,就是你!”像是看穿了沈七七的心中所想,寧靜適時的開口,隱去了之前跋扈冷詭的神情,此刻,她笑得又格外燦爛:“白小千很幸運,能交到你這麼個知心朋友,可惜,她並沒珍惜!”
“這和你無關!”白小千收回思緒,冷冷的睨了眼寧靜,表情冷漠的道:“寧靜,你今天來這裡找我,不會就是想特意告訴我這些吧?”
寧靜笑,道:“看吧,我就說你比白小千聰明。至少,你比她更加冷靜,衝動的人往往最會壞事兒!”
沈七七頷首,並未回答。
不是她足夠冷靜,而是她想看看這寧靜,究竟又想耍什麼花招!
“一鳴想見見你,她知道我和你是朋友,所以讓我來傳傳話兒。”聳了聳肩,寧靜倒是沒在拐彎抹角,徑直就把這話說了出來。
沈七七微楞,腦中很快想起那個帶着金絲眼鏡的男人,她皺眉,繼而又看着寧靜,同樣很直白的開口:“首先,我和你不是朋友。其次,他不會去見他!”
寧靜聞言,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有些爲難:“可是,一鳴真的很想見你。唔……他似乎對你有點意思!”
“噢?”沈七七挑眉,有些挑釁的看着寧靜:“你既然知道那個男人的心思,怎麼還敢讓我去見他?難道,你就不怕……”
後面的話,不用說完,旁人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其實,寧靜長得並非十分漂亮,只是那種純真稚嫩的模樣,也就是俗稱的童顏**,最能引得男人的**,av片裡的女優,不都是這樣的麼?!
“一鳴爲什麼會對你有意思,我的確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對你很有信心。”寧靜也不遮掩,直接說道:“你不會喜歡上他的,只要不是兩情相悅,我有的是辦法!噢,對了,剛纔我看到那輛車裡的男人長得不錯,穿着軍裝,他……是軍人?”
聽到寧靜忽然提到阮皓晟,沈七七臉色一變,不發一語,轉身就要離開。
白小千趕緊上前追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急急的追問道:“你到底要不要去見一鳴?”
“沒興趣。”一把甩開寧靜的手,女孩的臉色沉得厲害,繼續不言語的往教室方向走去。
寧靜又追了幾步,但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冷冷的看着沈七七離去的背影,笑了笑。
“我可是很誠心的邀請了你兩次,既然是你自己不願意,到時候……就別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