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光明,不知道時間,他們能判斷是否快到地方的唯一標準,就是越來越響的炮火聲。
沈孽和明媚中間隔了大概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他能清晰的聽到她的呼吸,聞到她身上的氣息。
在這樣狹窄逼仄,潮溼又黑暗的地方,氧氣比在外面稀薄多了。
時間一長,就會有一種呼吸困難,缺氧的感覺。
沈孽問明媚:“難受嗎?”
明媚回答:“還好。”
突然她的手被抓住,涼涼的,明媚下意識的想要抽回來,剛剛想動,聽見沈孽說:“別怕,呼吸放慢,不要緊張……想想開心的事,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你就想……你很快能見到他了。”
明媚頓住沒有動,她知道沈孽抓住她的手,只是想告訴她,不要害怕,他在,不要緊張,他在,他沒有任何的意思,只是想傳給她一些勇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明媚沒辦法抽出自己的手,也沒辦法說,你不要碰我。
你可以不喜歡一個人,但是卻不要去作踐別人的感情。
明媚輕輕點頭:“恩,我知道了,其實沒那麼難受。”
她聽到沈孽低笑的聲音,那麼開心,似乎對他而言,這個黑暗的地方,這令人不舒服的時刻,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因爲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能和他喜歡的人這樣單獨在一起,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
這一刻,沈孽彷彿一下子回到了年少時,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明媚聽到他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明媚愣了一下,點點頭:“記得……”
她方纔腦子裡想了一下,才確定,沈孽說的是小時候,而不是那次在康宸軍隊的監獄,那一次見面。
沈孽睜開眼,黑夜裡他的眼睛那樣明亮,帶着笑意,他說:“我也記得,那天的黃昏……很好看。”
沈家後院,破舊的房子裡,血色般的殘陽,還有,照進他生命裡的第一束陽光。
他記得那樣清楚,從來沒敢忘記過半分。
那個傍晚,明媚也記得。
過了很久,明媚有些乾燥的嘴脣動了兩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該對自己好一些,你該過的幸福一些。”
沈孽發出一聲輕笑:“你覺得我對自己不好嗎?其實,我一直都很幸福。”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遇到你之後,我一直……都是幸福的。
明媚張張口,沒有再說什麼,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17歲她頭部受重傷,之後失憶,進了康家……然後一直到現在,這幾年裡,她身上發生的時,太離奇,她想告訴沈孽,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因爲連她自己想起來都覺得而不可思議。
她的人聲似乎一下子被裁剪成了連段,失憶兩年,是一個分割點。
恢復記憶之後,再想年少時的那些事,總覺得,像是自己的,又不像自己的。
面對沈孽的時候,既覺得熟悉親切,卻也帶着一些難以言說的陌生感。
明媚換個話題,問沈孽:“一會,我們怎麼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