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錦瑟那句完整的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莊易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已經烏漆抹黑了。
直到錦瑟的話音落下,莊易的臉已經黑的沒邊兒了。
強憋住心裡已經翻騰起來的笑意,錦瑟還在上演着苦情戲的戲碼。要不是她天生就不愛哭,這會兒指不定已經開始流眼淚了。
呃——
好吧,錦瑟也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損了點兒。
莊易長得像那女人死去的丈夫,這句話不僅僅是黑了那個女人,也華麗麗的讓莊易躺槍了。
她怎麼就這麼有才呢!竟然能想出來這麼損的話!
一石二鳥之計!
嘖嘖嘖——
她真的是越來越聰明瞭,腦子越來越好使了。
“這種騙三歲孩子的鬼話你也信?”
黑着臉的莊易的聲音明顯也比剛纔冷了幾分,那帶着嫌棄的冷厲眼神兒分明就是在質疑錦瑟的智商。而且,他的話裡已經明白的表達了對錦瑟智商的質疑。
“爲什麼不信,她說的時候也是聲淚俱下的,我差點兒就跟着一起哭了出來。”
無視莊易那看白癡的眼神兒,錦瑟假裝沒有聽出男人話裡諷刺的意思,繼續沉浸在自己編的那個完美劇本兒裡,十分投入,精緻的小臉兒上一片惆悵。
“誰能跟爺長得像?”
再一記嫌棄的眼神兒,莊易那口吻帶着他與生俱來的不可一世。
不可否認,他是有這個資本的。
這句話的意思錦瑟聽懂了,莊易無非就是在說,不會有人比他長得更好看。
忍住丟給他兩個衛生眼球兒的衝動,錦瑟撇撇嘴巴,“我看她不像是說假話來着,再說了,騙了我對她也沒什麼好處啊。”
錦瑟兩隻手撐在桌子上,水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瞅着莊易,頓了頓才又繼續開口,“她還說十分想認識你,深度的接觸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血口噴人已經成了錦瑟的一項技能,活人能被她給說死,她也能把死人給說活。
呃——
是氣的人家從墳地裡爬出來。
“你答應了?”
男人說這四個字兒的時候看似表情沒有任何異常,但是隻有錦瑟聽得見,他那幾個字兒幾乎是從牙縫兒裡擠出來的。不僅如此,這幾個字兒在擠出來之前就已經被凍上了。
錦瑟一個激靈,這幾個字兒沉沉的,就像是幾塊冰砸在了她的心坎兒上。
“我……”
猶豫了一下,錦瑟只眨眨自己水靈的大眼睛,什麼都沒有說。
欲言又止,欲擒故縱。
對嘛!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走!馬上!”
這會兒,莊易那張冷冽的俊臉當真是黑的沒有邊際可言了。
說完,也不給錦瑟反應的機會,莊易自顧自起身轉身直奔咖啡廳門口兒的方向。
“誒——”
不大不小的一聲驚呼,錦瑟瞪大了雙眼瞅了身後那還在翹首以盼的女人一眼,使了一個眼色,趕忙跟上了莊易的腳步。
“二爺,你這麼着急做什麼?等等我啊!”
一路小跑兒,錦瑟堪堪能追上莊易的腳步。
然而,她跑的不快,卻是有人按捺不住先她一步追上去了。
除了那個迫不及待的老女人,還能有誰?
就連丁玲那般好的身手都沒有攔住她。
那女人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了莊易的跟前兒毫不猶豫的就擋住了莊易的去路,生怕煮熟送到了嘴邊兒的鴨子飛了。
大概是因爲跑得急,她這會兒還是氣喘吁吁的,波濤洶涌的胸前不斷的起伏着。
態度堅決的擋在門口兒,女人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馬換了一張臉,擺出了一個自己認爲十分迷人的笑容,扯開紅脣開口,“帥哥,有沒有時間?”
嘔——
站在莊易身後的錦瑟的胃裡翻騰着,真想吐這個女人一臉。
好吧,錦瑟承認,她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後悔了,她不應該讓這個老女人來褻瀆莊易的,真真兒是活生生的糟蹋了!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要不是怕自己的計劃被戳穿,錦瑟十分想向前一把推開這個女人,然後拉着莊易衝出咖啡廳。
不過,錦瑟沒有考慮過自己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幻想總歸是幻想的,哪怕錦瑟在心裡已經鄙視了這個女人不知道多少次,但她還是沒有推開這個女人拉着莊易衝出咖啡廳。
幾乎是下意識的,錦瑟那帶着些興奮的目光就落到了莊易那黑的已經不能再黑的冷臉上。
沒錯!
這就是她想看到的結果!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那麼莊易下一步應該是——
扳着一張嚴肅又精緻的小臉兒扭過頭,錦瑟剛想得意的衝着身後的丁玲擠眉弄眼兒的笑笑。
然而,轉過頭的那一瞬間錦瑟的小臉兒就徹底僵住了,瞬間變得煞白,心跳加速,全身不斷有冷汗冒出來,差點兒腿一軟就坐在地上了。
因爲,她看見了一個此刻最不能出現的人。
後方不到十五米對着她笑的那個身穿大紅西裝的男人,可不就是那個妖孽,刑少鴻麼?
咖啡廳的門口兒恰好對着咖啡廳去洗手間的那條小路。
也就是說,此刻的刑少鴻恰好站在莊易的身後。與錦瑟不同的是,他那張妖孽的俊臉上壓根兒就沒有一絲的心虛和擔驚,反而是笑的更加妖豔了。
大爺的!誰讓他出來的!是想讓她死麼?
此刻,錦瑟只覺得有一把刀正架在她的脖子上。而她,隨時都有可能人頭落地。
錦瑟瞬間大驚失色的小臉兒被丁玲目睹了整個過程。
順着錦瑟目光的方向望過去,不出丁玲所料,她果然看到了那個男人。
眸色一緊,丁玲看着刑少鴻的目光也泛着緊張,她也不懂這個男人爲什麼會在這種緊要關頭還會出來。
然而,無論她看着他的目光到底有多膠着,那個男人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她一眼,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在莊易看不見的時候,錦瑟一邊兒面色猙獰的使勁兒朝着刑少鴻揮着手,示意他趕緊躲回去,還一邊兒不忘緊張的回頭看看,生怕莊易在下一秒就回過頭來看着她。
那樣,她就算是有一千張一萬張嘴也是說不清了。
所幸,莊易的身軀高大,擋住了那個擋在門口兒的女人的視線。要是讓那個女人看見刑少鴻,就她那大嘴巴再一聲兒給禿嚕出來,就算錦瑟想不死也是難上加難的事兒了。
這會兒,錦瑟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揮手揮的胳膊都痠軟了,那個男人就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只是衝着她妖冶的笑着。
要不是情況實在是不合適,錦瑟十分想風一樣的衝到刑少鴻的身邊兒,撕了她那張十分欠抽的妖孽笑臉。
這事兒說起來話長,其實也就是幾秒的工夫。
但哪怕是一秒的工夫,在錦瑟看着刑少鴻這會兒正大搖大擺的站在洗手間門口兒的時候,就徹底不淡定了,心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看好戲的心情變成緊張的要死,簡直就是從天堂摔到地獄的感覺。
“讓開!”
喉間輕滾,莊易的冷言冷語着實讓錦瑟打了個冷戰。
就連錦瑟都被嚇到了,那擋在門口兒擋住莊易去路的女人的臉色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錦瑟想,這會兒的男人肯定已經冷得掉冰渣兒了吧?
“帥哥,我……”
那女人被突然散發着陰冷氣息的莊易嚇得抖了一個激靈,但還是不想放棄這盡在眼前的機會,還是不知死活的顫顫歪歪的開了口。
然而——
“啊!”
一聲尖銳的女人叫聲,緊接着而來的是重物摔到低聲的悶聲。
聽到了莊易的腳步聲,錦瑟再也顧不上那個大搖大擺的站在洗手間門口兒的刑少鴻,轉身就跟上了莊易的腳步。
然而,在一步踏至門口兒的時候,錦瑟徹底驚呆了,完完全全的石化在風中。
“噗嗤——”
“哈哈哈——”
看着那個剛纔還大義凜然擋在門口兒這會兒卻是結結實實的躺在地上的女人,錦瑟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出來,狂笑。
不過,也確實,這次她也沒想着憋住笑。
這會兒的錦瑟算是徹徹底底的爆發了,那笑容任是怎麼都止不住,直笑的肚子疼。
她腦袋裡緊繃了一天的那根兒弦兒算是徹底的鬆了下來,這不顧形象的笑聲,直讓整個咖啡廳的人都覺得驚悚。尤其是這會兒還站在洗手間門口兒的男人,都忘了這會兒他應該趕緊躲進洗手間的。
錦瑟爲什麼一點兒都不緊張了?
笑的差不多的錦瑟在擡眼兒的時候,莊易已經快要走近他的座駕了。
這次,莊易應該是真的被氣到了吧?
剛纔她就是因爲看見莊易頭也不回的大踏步往前走,纔敢這麼猖狂又肆無忌憚的笑出聲兒來的。
危機解除,誰還會顧忌那麼多啊?
笑夠了,錦瑟直接無視了那個氣的在地上剛剛爬起來的女人,然後轉身對着那還站在洗手間門口兒的男人拋去了一記十分妖媚的眼神兒,這才大搖大擺的拉着丁玲衝出咖啡廳,一路直奔莊易的座駕。
末了,錦瑟還不忘給了那個女人一個飛吻,嬌聲嬌氣的說了一句,“拜拜~”
跑的遠了,錦瑟才慢慢的停了下來,但她隱約的聽到了身後那個女人聲嘶力竭又氣急敗壞的吼聲,“死丫頭!你敢耍老孃!”
哼!
怎麼着?
老子耍的就是你這種看不清自己身份,對自己自身條件認識不夠的生物羣!
怎麼着?
還想着癩蛤蟆吃天鵝肉!
呸!
老子的男人也是你想認識就認識的麼?
一路腹誹着,忽然,錦瑟的腳步慢了下來,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給嚇到了。
她想什麼呢?
莊易怎麼會是她的男人?
直到坐進車裡,錦瑟那精緻小臉兒上的笑容也是藏匿不住的。
不過,說實話,這會兒車廂裡的氣氛挺低的,也是冒着冷氣兒。
這男人應該是真的被氣到了吧?
也難怪,換了她是莊易,被一個那樣噁心人的女人給覬覦了,不噁心纔怪!
第一次,錦瑟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有了一絲絲的愧疚。好歹,她也白白的利用了莊二爺,心中有愧也是正常的吧?
繫好安全帶,錦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略顯緊張的丁玲。
不用問,錦瑟也知道丁玲究竟在緊張些什麼。要麼就是害怕被莊易發現了馬腳,要麼就是對這會兒陰晴不定的莊易心有忌憚。
好吧,爲了安慰一下丁大姐那有點脆弱的小心肝兒,她就大發慈悲的對這個冷着一張黑臉的男人說幾句話,就當是報答丁大姐及時發現莊易的大恩了。
要是沒有丁玲的瞞天過海,錦瑟估計自己的小命這會兒就玩兒完了!
“喂!真生氣了啊?”
十分爺們兒的推推男人的肩膀,錦瑟咧着嘴的小臉兒上的笑容還是依舊的燦爛明媚。好像因爲剛纔整人的那件事兒帶來的暢快,她這些日子堆積起來的陰鬱心情都消散了不少。
錦瑟以爲,她這句話說出去,莊易多少都會給她一點回應的。再不濟,冷哼一聲也能代表他還是願意搭理她的啊!
得!
這廝大爺的臭毛病又犯了!犯病了!
就如錦瑟所看到的那般,莊易不僅是沒有搭理她,甚至連一個冰冷的眼神兒都沒有賞給她,只是黑着一張冷臉發動引擎,一聲不吭。
莊易一腳給足油門兒,幾乎是瞬間,黑色小跑兒“嗖”的一下就竄出去了,猶如森林裡的獵豹。
因爲車子的主人心情不美麗,自然,這車子爆發起來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到的。
直到黑色小跑兒在高架上十分平穩的飛速行駛着,錦瑟旁邊兒那個黑着臉的男人還是沒有說半個字兒,甚至一個音節都沒有。
要不是錦瑟全身都被這個黑臉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冷氣兒包圍着,錦瑟絲毫不懷疑她會認爲她的身邊兒根本沒有坐着人,這根本就是輛無人駕駛的跑車。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錦瑟覺得她受不了這個男人的冷言冷語以及不言不語!
不行!
因爲他的不理睬就認輸的人還是錦瑟麼?
當然不是!
她錦瑟纔不是那麼輕易就放棄的人!
不管用盡各種手段,她一定要把這個男人的嘴巴撬開才行!
就當是挽回剛剛她因爲這個男人在丁玲面前丟失的面子吧!
也不顧這個男人還在開着車,錦瑟伸出右手,五指叉開,伸出細嫩的小胳膊兒就在男人的眼前晃了兩下兒。
“二爺,你看不見我麼?”
此時,錦瑟白皙精緻的小臉兒佈滿了無害,那眨巴眨巴的靈動大眼珠兒更像是在訴說着她的無辜。
錦瑟那幽幽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男人的臉上,死盯着他的黑臉,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放過了他那又黑又冷的臉上的細微變化。
哎呦!原來還是活着的!
果然,沒有辜負錦瑟的這般費盡心力,她明顯看到了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過,莊易的嘴角抽搐可不是因爲想要笑,錦瑟在他的嘴角上似乎看到了……無奈?
哎呀!
不管了,愛是什麼就是什麼!只要有反應就好!
然而,此刻的錦瑟沒有發現,坐在後排的丁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挪到角落去了。不爲別的,正是因爲錦瑟的那句話不偏不倚的戳中了她的笑點,尤其是錦瑟那天真無邪的小模樣兒。
看不見我麼?
虧她能想的出來!
虧二爺還能繃得住!
還有,這場即將爆發的男女之間的戰爭,她可是一丁點兒的都不想參與。無論是哪個她都得罪不起,還是自己一個人默默的躲在角落刷低存在感更適合她。
完全忽略了丁玲的錦瑟,此刻正準備着自己的第二步。
錦瑟小手兒再次在莊易的眼前晃了兩下兒,輕咳兩聲兒,然後慎重的開口,“二爺,你看這事兒也不怪我啊,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兒,也不是我讓她攔着你的去路的,我是無辜的。”
眨巴眨巴眼睛,錦瑟看着莊易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俊臉,繼續開口唸叨,“我只是想請她喝杯咖啡而已。再說了,您剛纔推門直接讓她猝不及防的摔到了地上,也應該解氣了吧?”
要不是丁玲還在車上,或許錦瑟還會酌情的說幾句軟話兒。但這會兒丁玲還在,也不是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那些狗腿的話她是真的一句都說不出來,就像是和自己槓上了似的。
那些軟話兒明明都已經到了嘴邊兒了,但就是被卡住了似的,死活也說不出來。總是在即將要說出來的時候,華麗麗的搖身一變,變成了另外的話。
人啊,就是這麼奇怪。
不是和別人較勁兒,就是和自己較勁兒。
越是知道怎麼做能解決問題,但還真就是拉不下那個臉,只能採取迂迴的戰術,故意繞過那個又直接又有效的辦法。
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對一個男人卑躬屈膝的,這種事兒還真就不是錦瑟能做出來的。
再說了,莊易一個大男人未免也太小肚雞腸了吧?至於和她這個小女子斤斤計較起來沒完麼?
當然,現在的錦瑟壓根兒也不知道,莊易生氣並非是因爲那個女人覬覦他,而是因爲某個女人在聽到別人幾句苦情的話以後二話不說,大大方方的就把他給賣了!
看着依舊是沒有半分動靜兒的男人,錦瑟那勢氣鼓脹的小心臟有些受挫了,好像一下子就出了故障似的。
這話她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就算這個男人真的是小肚雞腸,也應該給她一點兒活人應該有的反應了吧?這樣兒晾着算是怎麼回事兒啊?是男人應該做出來的事兒麼?
不過,此時丁玲還在後面,錦瑟自然是不會主動打退堂鼓的。要不然,她日後肯定少不了被這大姐給笑話。
百分之一百二的,丁玲不會自己一個人笑話的,指定還要拉上她妹妹丁當!
如此,給自己堵死了後路的錦瑟重新振作了精神,開始了新一輪兒的進攻!
嘿!
她今兒還就不信這個邪了!
哪怕是使出渾身的解數,她也要撬開這個男人的嘴,還要擦乾淨融化了他那一張極其難看的黑冷臉。
……
……
這一路上,錦瑟一直噼裡啪啦的說着,採用脣舌攻擊的方法,也沒有個停歇。但奈何,這男人的嘴巴就像是被針線給縫上了一般,死活也不開口。
最後,錦瑟乾脆愜意的靠在椅背上,小聲兒的咕噥了起來。
“冷什麼冷!又不是我答應她介紹你們認識的。”
殊不知,錦瑟話音剛落下,男人臉部緊繃的線條竟是奇蹟般的和緩了。然而,這會兒的錦瑟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莊易的臉上了。
“吱——”
一聲剎車聲,黑色小跑兒在帝豪府邸停定。
看着莊易下車,錦瑟也忙不迭的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就像是被剎車聲給召喚回了戰鬥力,錦瑟一下車就一路小跑的奔向莊易。
終於跑到莊易跟前兒攔住了他的去路,只聽——
“啪嗒”一聲兒,很輕,是有個東西落地的聲音。
垂眸一看,錦瑟臉色大變,那安安靜靜躺在莊易腳邊兒的,可不就是從她衣服裡掉出來的牛皮紙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