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翠微顯然也受月辰宮的影響,頭髮凌亂,臉色蒼白。
夏月凌走過來,連忙讓嶽翠微進了西廂大廳。
一進大廳,嶽翠微猛然跪在地上,朗聲道:“恭喜陛下,天商之咒
解了。”
夏月凌眉頭一皺,擺手示意他起來。
“咒解了?”我一下站起來。以前想盡辦法不能解的咒,怎麼就
解了?
“回稟娘娘,確實解了。現在已是暮春時節。”嶽翠微垂首應
答。
“怎麼就解了?”我嘀咕着。
夏月凌走過來將我拉到椅子上坐好,輕語道:“好了,蓮兒,一千
年前,三個人的怨與遺憾都不存在了,莫要追究。”說着,他又問:
“一路而來,夏月國損失如何?”
嶽翠微一聽此問,身子微顫。好一會兒才說:“啓稟陛下,夏月國最嚴重的便是靠近春城的莞城。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房傾牆頹。”
夏月凌頹然坐到椅子上,咬着脣沒說話。不一會兒,他鄭重地對嶽翠微說:“你即可架我的神獸去找吳勝來,朕有大事宣佈。”
嶽翠微狐疑地看看夏月凌,便轉身而去。
我看着夏月凌的臉色凝重,便摟住他,輕輕問:“你是要退位?”
夏月凌臉上握着我的手,輕笑道:“蓮兒與我心有靈犀。”說着將我抱在懷中,彼此都沒有說話,沒有動。就那麼安靜地看時間流走。
是的。即使他歸位,是不可一世的冥神。但他畢竟曾經是夏月國的天佑帝,是整個國家的驕傲與支柱。向來對子民負責的他總是要選適合的接班人。
“本來八哥是最適合的人選。無奈他是離火,遲早還是要歸位的。”他輕嘆道。
我心裡也不是滋味,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若早前自知,那十三王夏月祈必定也是擔當重任的人。
“現在還有九王和寧王啊」?”我突然想到在魔界生活的夏月傑以及
在靈都的夏備楓。
“九哥其實向來不爭,但被迫要爭,所以此番讓他出山,他定是
不肯的。”夏月凌輕語。
我“咦”一聲,他抿嘴一笑,說:“其實我的哥哥們,我比誰都瞭解。最想讓我死的是十三年和十哥,八哥反而是對我最好的。三哥過於陰險,不及吳勝沉穩,好歹吳勝也是先帝之子。迴歸也是名正言順。
“悠悠衆口啊。”我有些擔心,畢竟吳勝與黃桑兄妹是宮人所出
且失蹤這麼多年,這朝野能否服從,還是未知數。
“我早作準備了。正巧姓蘇的也不想要這商羽國的位置。這三國合一的事,我一回來,便與八哥,還有姓蘇的商議過了。謀劃是早些時候就做好的,只等今夜做超渡,便是最後造勢了。”夏月凌像在說無關要緊的事,然後將我抱到東廂的飯廳榻上坐下。
我完全愣在那裡。三個國家的帝王許久前就開始密謀除世家,合
天下,選繼承人。這是哪跟哪?
一羣人青衣婢魚貫而入。搬來幾張案几,又佈置了竹榻。不一會兒,蘇軒奕、紫隕也一併進來,生風垂首站在蘇軒奕身後,兮兮沒正形地站在紫隕身後。
夏月凌又命人布了案幾,讓二獸一併坐下。
席間無語,只有兮兮插科打諢,但明顯可看出他情緒的落寞。
我萬分擔心月陽。好不容易等到飯畢,夏月凌與紫隕幾人有話說,我才逮住兮兮,沉聲問:“月陽如何了?”
兮兮一聽我問月陽,忍不
溼了眼眶,半晌也沒說話。
我急了,拉住他的胳膊使勁拽。兮兮拍開我的手,跳到樹下看着我好一會兒,才說:“大人功力全失。幸得紫隕大人相助,破碎的魂魄再度進入血瀑布。也許修行個幾萬年,便可幻化成嬰孩吧。”
我身子一趔趄,兮兮眼明手扶住我。我擺開他的手,在樹下的石頭上坐下來,問:“他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你想他記得你嗎?”兮兮說。
我聽出它聲音含着諷刺。我也沒法去怪他。原本月陽可平安無事,但他卻爲我檔了神荼的那劍箭。神荼畢竟是歸位的神詆,即使沒法和鬱磊相比,月陽也決計不是他的對手。
歸根結底是我害了他。
恍惚中想起初次見他的情景,月色的沙灘,驚悚的對決。還有後來化身韓波在我身邊的點點滴滴,以及魔宮中一次次及時出現,對我的拯救,直到他在天商突然的含着情意的表白。
我不知他對我的喜歡來自何處,來自何時。只是他確確實實是在爲我。
“藍曉蓮,你若是普通的女子多好。大人他便可不用這般痛苦。”兮兮輕聲嘆息,從懷中掏出一隻鈴鐺交給我,“這是大人入血瀑布前,讓我交給你的。擁有這個鈴鐺的就是我的主人。
“這?”我沒有去接。
兮兮塞到我手中,說要去星山之巔,非神獸不可,而一隻神獸不可能帶兩個人穿越行星山周圍的結界隔離帶。
我這才勉強接下,聽得夏月凌在喚我。便趕忙往回走。兮兮突然拉住我的胳膊,欲言又止。
我猜測他定有話說,便擡起鈴鐺,冷言道:“既然現在我是你的主子,那我命令你說。”
兮兮看我手中鈴鐺一怔,拱手施禮道:“月陽大人將他的記憶封
存在月陽宮。他說十萬年後,他選擇想起你,因爲怕你不幸福。
我心裡一下子,變得疼痛,眼睛澀澀的。
“他不用想起藍曉蓮。因爲,我不會讓曉蓮不幸福的。”夏月凌
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隨即我被他抱在懷裡。
我忍住沒哭出來。夏月凌將我摟在懷裡,用承諾的口吻說:“除非三界傾頹,萬物灰燼;除非我灰飛煙滅,否則都不會背叛你,不會讓你不幸福。
這誓言讓我心煩意亂。我沒有感動。反而局的沉重。以前沒戀愛,總認爲情是世間最美好所在。如今嚐遍這苦痛滋味,才知欠人情債是莫大的痛苦。
周遭人靜默無聲,夏月凌輕輕拍着我的背,說:“對不起,因爲愛我。讓你揹負太多。”
我無語,只覺得暮春的風吹得我的涼颼颼的。擡頭看那輪月,腦袋裡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月辰宮的出現,是命運之神的試探吧?”
衆人沒料到我轉變如此之,都愣了一下。隨即,蘇軒奕便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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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怎麼?曉蓮才反應過來?”
夏月凌也一臉無辜地說:“我以爲你早反應過來了。
我狠狠地瞪他們幾眼,沒理會,徑直往外走,心裡卻知曉:這場大戰比想象中更艱苦。雙方几十萬年的博弈,小心翼翼地落子,到這最後時刻,誰都不肯顯山露水。
三界未來,在此一戰。然祭典之弓的威力卻遠沒有蓮月時候大,或許我的情緒化,該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