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天卻遠沒有畢問天這麼忙碌,他既不到醫院看望施得,也不部署任何安排,每日只是在方外居喝茶、養花,或是平整土地,在冬天來臨之前,種上了最後一季蔬菜——大白菜和白蘿蔔。誰也不知道何子天到底是順應天道,想一切順其自然,還是在等待一個什麼時機的到來。
一天後,施得出院了。
施得一出院,就立刻着手佈置了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和花流年正式簽定了捨得古玩行轉讓協議——花流年的石門之行很快,當天去當天就回來了——自此,捨得古玩行完成了歷史使命,劃歸到了花流年的名下。
第二件事件是他和李三江見了一面。和李三江見面時,趙非凡也在,等於是施得藉此機會正式推出趙非凡,讓李三江知道,從此趙非凡就是濱盛在單城的代言人角色了,他和月清影,將會由前臺走到幕後,不再在單城的地面上拋頭露面。
第三件事情是他和曾登科等人見了一面。
曾登科、龐神算、文武藝、遊子旭和石中玉五人,恭恭敬敬地站在施得面前,在20多歲的施得面前,幾位四五十歲甚至是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就如小學生一般,都是一副虛心請教的神情。
如果說之前幾人震驚於施得的神算——龐神算最慚愧,在遇到施得之後,幾次動了想改名的念頭,想改成龐龍——現在則是對施得恭敬加佩服,佩服施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福分。
上年紀的人都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而且這句話往往靈驗,是幾千年來的經驗總結。本來幾人對施得神乎其神的相面之術就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又出了施得從叢臺峰掉下去毫髮無傷的怪事,幾人現在都認定了一個事實,施得施大師,絕對是神仙。
不是神仙,怎麼可能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不但沒事,身上連一根汗毛都沒有掉?豈非咄咄怪事?普通人別說從山上摔下來了,就是從幾米高的地方摔下,不是摔得頭破血流,就是傷筋動骨。
所以現在在五人的心目中,眼前的施得是神仙一般的高人,就算現在何爺站在施得身邊,幾人也不會多看何爺一眼。除了施得之外,放眼天下,再無讓幾人口服心服的高人。
施得也沒有想到,他死裡逃生的一摔,反倒讓他在曾登科五人心目中,成就了無可替代的高位!此時他卻絲毫沒有我是神仙我怕誰的慶幸,而是十分平和地對幾人說道:“調查史珍香的事情,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不麻煩,施大師要是說麻煩,就是嫌棄我們幾個人老胳膊老腿了。”曾登科連連擺手,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這點兒小事要是都辦不到,我們幾個老傢伙,一把歲數就都活到狗身上了。”
話糙理不糙,施得沒笑,點了點頭:“難爲你們幾個老人家一把年紀了,還要受累,你們看這樣行不行,一方面呢,你們先幫我暗中調查史珍香的家庭和她的幕後主使,另一方面,等你們調查結束後,來濱盛工作,怎麼樣?”
曾登科愣住了,過了半響才又連連搖頭:“我們不上班,平常懶散慣了,也受不了約束,我們想跟施大師學相面。”
施得知道曾登科幾人之所以死心塌地地跟隨他,就是看中了他的相面術,問題是,他不可能傳授幾人相面術,而且以他對幾人的觀察,幾人在相面之上沒有多少潛質,況且就算他傳了他們,他們還是想以相面爲生,以相面爲生者,多半不得善終。
當然,適當地傳一些相面術也沒什麼,只要用到正路之上。
“學相面術可以,但我的相面術和擺攤算命的相面術大不一樣,不是用在在大街擺一張破布支一個馬紮就開張的低級層次,而是要用在識人用人的管理之上。你們如果願意跟我走正路,願意幫我管理公司,願意用相面術爲公司挑選人才,你們就留下。如果你們還想從我身上學會相面術,然後再重回大街上走擺攤算命的老路,那麼對不起,道不同不相爲謀,擺攤算命的低級謀生手段,會辱沒了相面術這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你們可以現在就轉身離開。”施得覺得有必要醜話說到前頭,不能等到了以後再說不清扯皮。
好在曾登科之人對施得有盲目的信任,而且幾人一聽要將相面術運用到識人用人的高層次之上,是他們以前想都沒有想到的境界,都心中無比激動。想想也是,如果有本事賺錢吃飯,誰願意風裡來雨裡去在大日頭下面曬着擺攤?人都有自尊,都想活得有尊嚴,有辦公室坐着,有人端茶倒水,誰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聽施大師的,我留下。”曾登科只猶豫了片刻,就表態了。
“我也留下,施大師說什麼就是什麼。”龐神算也緊跟着表明了態度。
“我們也一樣,堅決跟隨施大師的腳步。”文武藝、遊子旭和石中玉也都爭先恐後地表示要留下。
“好。”施得心中大定,其實他也希望幾人留下,跟在他的身邊,可以在他的看管之下,讓幾人從此走向正路。同時,他也多了幾個助力。
“史珍香的調查,大概什麼時候有一個結果出來?”施得問到了最關鍵的部分,對史珍香的調查,也是考驗幾人能力的一次測試。
“三天之內。”曾登科眨動一雙小眼睛,眼睛中閃爍精明的光芒,“其實如果不是怕被人察覺,一天就可以查個清楚,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暗中慢慢進行比較好。現在史珍香的丈夫提防心理很重,讓他相信我,還需要再做做思想工作。”
“好。”既然交給了幾人,施得也就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想法,不再多說什麼,“等有了結果後,你們再來找我。”
施得是在一碗香和曾登科之人會面的,等曾登科幾人一走,碧悠就推門進來了。
“你什麼時候去石門?我這兩天要去石門一趟,和他們再見個面……”碧悠爲施得續了茶,“我想,我想讓你陪我一起見他們。”
施得現在一堆事情,不想再節外生枝,主要也是他不願意介入到碧悠的家事之中,就說:“杜清泫來單城了,我估計暫時離不開。”
碧悠微有失望之色:“好吧,那我自己去石門好了。”
施得還想再說幾句什麼,突然電話響了,一看是木錦年來電,他微微一笑,事情……怕是有重大轉機了。
“施老弟,你在哪裡?我想和你馬上見上一面。”
“我在一碗香。”
“好,我這就過去,對了,還有花流年也和我一起,她也非常想見你。”
施得聽出了木錦年特意強調的部分,知道木錦年攔不住花流年,就笑了:“來吧,都歡迎。”
也不知碧悠是不想見花流年,還是知道施得不陪她去石門,她臨時改變了主意,反正幾分鐘後她告訴施得,計劃有變,她現在就要去石門。
去就去吧,碧悠既然認準了目標,她不去實現肯定心裡難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即使親如父母者,也不可能和孩子在任何問題上都保持一致,施得越來越看開了碧悠的執着。有許多人,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落淚,不到長城不死心。
那就讓他們都嘗試過了,知道路走錯了,知道難受了,再回頭也不遲。
現在施得基本上算是半個一碗香的老闆了,最近碧悠心思不在一碗香之上,一碗香的擴張腳步也因此放緩,也是,有了碧天集團的遠大目標,一碗香就只是小打小鬧的生意了,碧悠不再看在眼裡也再正常不過。
施得讓蘇珍惜打開了貴賓間,備好了茶水,纔等了片刻,木錦年和花流年就聯訣來到了。
“施兄弟,可是又見到你生龍活虎了,我的一顆小心臟呀,總算不再跳得難受了。”花流年一見施得,就笑得如秋天飽滿的向日葵,燦爛無比,她來到施得面前,上下打量施得幾眼,確認施得確實沒事了,她才用力一推施得,“你可真行,那麼高的地方都摔不死你,服了,姐是真服了。從此,姐誰也不信了,就信你了。信施得,得幸福,功名利祿全都得,長壽又快樂。”
施得哈哈一笑:“別,花姐,千萬不要搞成個人崇拜,很麻煩。人死了才封神,神是什麼?神就是大鬼,還是鬼道,連神仙都不如。神仙是活人,鬼是死人,我可不想被人神化,當成活死人。”
施得當然不會知道,在不久的將來,不管是娛樂圈還是文化圈,到處造神,人人以成爲大神而得意,卻不知道,神者鬼也,放着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鬼,真是無知到了可怕的程度。
木錦年見施得氣色不錯,絲毫沒有受到摔落懸崖事件的影響,心中高興,如果說以前他對施得還有偏見、成見以及一絲莫名的仇恨的話,現在一系列的變故之後,他對施得除了感謝之外,還有發自內心的親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