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日食將至

第七十七章日食將至

入冬之後,朱祁鎮召見欽天監的次數多了。

因爲入冬之後,就再也沒有下過一場雨,也沒有下過一場雪。乾燥的北京城幾乎要被風沙給淹沒。

沒有雨水的沖刷,乾燥的天氣,讓人容易嘴角開裂。風沙之大,連紫禁城都無法避免籠罩在一片昏黃之中。

甚至有一日風沙之大,可以被稱爲沙暴了。

雖然是晴空萬里,但是昏暗不見天日,全部比風沙遮掩了,人根本睜不開眼睛。

這樣的環境,讓朱祁鎮深刻的感受到北方之殘破,已經不能僅僅是水利問題了。只是水利問題也迫在眉睫之間了。

朱祁鎮心中急迫之感,與日俱增,縱然知道治理環境是一件非常慢的事情,非三五十年,一兩代人,不能建功。

但是朱祁鎮心中還是又一種時不可待之感。

只是朱祁鎮卻從欽天監這裡又聽到了一個壞消息。那就是日食。而日食時間不是別的時候,而是正月初一。正統六年正月初一。已亥。正是一元初始的日子,再以這個時代的思想觀念,這個兆頭太不好了。

朱祁鎮立即皺眉。說道:“你確定。”

欽天監監正不敢擡頭,說道:“陛下,臣不敢枉報欺君,臣已經與欽天監上下,覈算了過很多次了,正統六年正月初一當食九十一秒。決計不會出差錯的。”

朱祁鎮負手踱步,說道:“下去吧,管好你的嘴。”

欽天監監正長出一口氣,這才緩緩的退了下去。

朱祁鎮也知道,這樣大事影響太大了,絕對不是簡單的政治事件。借這個欽天監正一個腦袋,他也不敢信口開河,定然是驗算了又驗算了。

這一件事情上,出了差錯,定然是他人頭難保。

至於九十一秒,決計不能理解爲現在的九十一秒,這是古代天文計算之中的單位。

古人將周天分爲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度,因爲這是太陽年的時間,其中一度分爲一百分,一分分爲一百秒。

後世的分秒概念,就是從這個天文學概念之中延伸出來的。

九十一秒,大概在二十四分鐘左右。

如果是普通日食的話,朱祁鎮還不在意,畢竟日食雖然不能說多,但是每隔幾十年總是要有的。

該怎麼處理,都有一定之規。

朱祁鎮只需按部就班就行了。

只是而今卻大爲不同。

于謙當日從楊士奇府出來後,回宮覆命,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是朱祁鎮也不是傻子,他當時沒有感覺,之後發現有些不對了。

因爲下面居然有一批大臣上奏,就說起北方大旱之事,頻頻高舉修水利以救天災口號。

朱祁鎮剛剛開始以爲,他的政策贏得了下面百官的支持。但是他高興之餘做了一個統計,就覺得不對了。

上奏的人有北方人,有南方人,但是與直隸切實相關的河北人卻不多。

因爲以曹鼐爲首的河北官員,本來就不是太多的。而且在治水之上,曹鼐與于謙聯手。皇帝做事之前,想到的是用人,而於謙與曹鼐不知道嗎?

所以,真正鐵桿支持治水的臣子,大部分都在河北工地上了。

畢竟治水事關重大,如果有誰暗中弄出什麼事情來,不管曹鼐與于謙都得不了什麼好處。

而且總體來說,不管是于謙還是曹鼐,他們的資歷都很淺,這樣的聲勢,他們兩個人縱然聯手,也未必能搞得出來。

朱祁鎮雖然沒有讓錦衣衛監控文武大臣,連他們吃什麼喝什麼都記錄下來,但是大部分大臣之見的正常交往會面,朱祁鎮這邊還是有記錄的。

當然了,之前說過,錦衣衛不是萬能的,北京城也太大了。如果這些大臣想弄一些小手段,朱祁鎮也未必能監控的了。

但是有一件事情,朱祁鎮卻非常肯定,那就是于謙是沒有功夫參與其中的。

于謙一離京,就帶着人穿梭在各個工地之上,幾乎是事必躬親,體察民情。與京城之間的聯繫很少。

排除這些人之後,朱祁鎮的目標就很少了。

楊溥這兩個字,自然又闖入朱祁鎮的心中。

但是楊溥想做什麼。朱祁鎮一時間也想不明白。

楊溥無非是窺視首輔之位,但是楊士奇在內閣的地位穩固,朱祁鎮怎麼也不覺得楊溥撼動不了。

只是,這一陣虛虛實實的妖風。卻讓朱祁鎮明顯感受到了,朝廷效率下降了。

很多事情之前,並沒有什麼幺蛾子。但是同樣的情況,就有不少下面的意見遞上來,甚至六科言官也封駁了好幾道聖旨。

朱祁鎮剛剛感覺新奇。

因爲明朝皇帝的聖旨並不是至高無上的,文官有正當理由封駁聖旨。就是有內閣草擬,用過印的正規聖旨,也是要冒政治風險的。

唯一不冒政治風險的,就是六科給事中,他們就是做這個事情的。

但是在朱祁鎮的印象之中,六科給事中是很老實的。他登基以來,凡是內閣草擬的聖旨,從來沒有封駁過。

這風聲不對。

朱祁鎮剛剛還以爲聖旨正有什麼問題,但是後來才發現,根本就是雞毛裡面挑骨頭。

楊士奇做了將近二十年內閣首輔了,他如果那麼容易就被人抓住痛腳,他就不是楊士奇了。

朱祁鎮將刑部給事中,遠竄雲南。

也算是給楊士奇一個交代。才止住這一陣子暗潮洶涌,將政治秩序拉回來了。只是朱祁鎮感受到了,這未必是一個結束,甚至僅僅是一箇中場休息而已。

而今又爆出這樣的事情來。

更是在有些混沌的朝政之中,加入一個變量。

朱祁鎮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就想找人諮詢一下,但是他想卻發現,他能問誰?

楊士奇與楊溥之間的爭鬥,朱祁鎮都感覺到了。他們兩個老狐狸,豈能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

朱祁鎮不管是問楊士奇,還是楊溥都不合適。

兩者爭鬥之間,內閣之中誰也不能置身事外。

所以,他們之間的立場,朱祁鎮都不能相信。

誰讓日食在中國古代政治之中,從來不是天文事件,而是政治事件。不管問誰,都可以示爲朱祁鎮本身的表態。

朱祁鎮想來想去,心中微微一嘆,暗道:“只能問太皇太后了。”

所謂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太皇太后漸漸將手中所有的權力都放下來了,朱祁鎮對太皇太后的親近,也就與日俱增。心中的一些隔閡也慢慢融化了。

畢竟,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而且即便不說感情,國朝以孝治天下,作爲皇帝更應該以身作則了。更不要朱祁鎮已經坐穩了皇帝位置。

縱然太皇太后想廢掉朱祁鎮,也是不可能了。

朱祁鎮想起來就去做。

自己步行來到慈寧宮。

太皇太后靠在躺椅之上,手中正做着針線活。

朱祁鎮見狀,找了一個繡墩,在太皇太后腳邊坐下來,將太皇太后的腳放在自己膝蓋之上,雙手握拳輕輕敲擊,說道:“娘娘,你這是做什麼啊?不是有繡娘了。”

太皇太后說道:“閒着也是閒着,給你大婚準備的。”

朱祁鎮捏着太皇太后的腿,說道:“娘娘,可是舒服一點了。”

太皇太后的腿疾也是處於慢慢惡化之中,太皇太后時常痠痛難耐,朱祁鎮來得時候,常常給她按摩一陣子,太皇太后也都習慣了,說道:“老樣子,你有什麼事情?說吧。”

朱祁鎮笑道:“聖明不過娘娘,今天有一件事情,孫兒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不來請教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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