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遼東之戰的戰略規劃
估計瓦刺甚至樂見其成。
朱祁鎮想明白之後,對這一場戰事,心中就同意了大半。
他甚至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這也是朱祁鎮對大明軍方一種感覺。
朱祁鎮不想對大明軍隊進行改革嗎?不是不想,他一直在想,但是他怎麼折騰文官,即便出了事情,朱祁鎮也能承受。
但是對軍隊的改革,一旦搞不好,估計就是政變。朱祁鎮自然要謹慎。
他軍方改革,從兩個方向深入,一方面是提拔自己的人。孟瑛,郭登,等諸將的結果。另外一個方面,就是制度上的改革,就是武學。
但是他覺得兩方面都推進不下去了。
制度方面暫且不說,這裡牽扯太大。自然是不能輕舉妄動。但是在提拔親信方面爲什麼推進下去。
朱祁鎮思考過,那就是軍隊太過穩定了。
朱祁鎮雖然要提拔人,但是前提是要提拔能打仗的人 ,而不是隨隨便便提拔一個人。但是怎麼知道一個人能不能打仗?
朱祁鎮又沒有火眼金睛,自然是打仗了。
西北之亂,朱祁鎮發現了蔣貴。麓川之戰,朱祁鎮確定了孟瑛等人。他心中模模糊糊有一種感覺,對軍事改革,很多時候是需要外力的。
他寧可打一打,只要打仗才能看出軍隊的戰鬥力,也只有打仗,才能大浪淘金,朱祁鎮可以將底層能打的將領,一一的提拔出來,完成大明軍方的更新換代。
所以,朱祁鎮心中已經同意了,但是嘴上卻不說,而是說道:“此事太過重大,不可不查,你上一個題本,先在內閣之中商議一下。”
張輔說道:“臣明白。”
朱祁鎮送走了張輔,只覺的心結解開了。對於楊溥放棄哈密衛摺子,也看順眼。上面楊溥擬出來的意見,那就是如果關西七衛終於朝廷,令蔣貴在嘉峪關接應,安置在關內,如果關西七衛依附瓦刺,則朝廷寬大爲政,不罪也。甚至允許朝貢如舊。
這也是楊溥爲政老道的地方。
雖然關西七衛依附瓦刺是背叛了大明,但是因爲經濟上的關聯性,關西七衛天然想依附朝廷。
而且看瓦刺的舉動,瓦刺想與哈密王聯姻,想來並沒有將本地勢力一網打盡的意思。
那麼繼續維繫與關西七衛經濟上的聯繫,等將來瓦刺主力不在了,甚至派一個使臣就能將關西七衛拉回來。
畢竟瓦刺會在關西七衛吸血,而大明卻是在送錢。這種利益傾向,足以讓瓦刺與關西七衛之間的聯繫不會緊密。
瓦刺維護統治,也是需要成本的。
與大明相比,瓦刺也是如此的,他維持一個戰略方向,就多一分開支,與大明比家底,楊溥卻是不怕的。
朱祁鎮嘆息一聲,雖然還覺得不舒服,但是在上面圈點了一下,扔在一邊,也就是表示看過了。
不過,朱祁鎮隨即傳令道:“令遼東總兵官曹義,遼東鎮守太監亦失哈來京。”
朱祁鎮從來是對遼東有想法的。
之前各種政策推進不太好,雖然亦失哈也在推進遼東屯田種稻上很有力度,但是要知道大明從太祖皇帝開始,對遼東屯田之事,從來是很重視的。
朱祁鎮的重視,不過是一直以來政策的延續。甚至在永樂年間,就有流放罪犯到遼東屯田的,這種長態關注之下,遼東官員在屯田上面,可以說能想到辦法,都想過了。但是遼東人口有限,屯田的面積也是有限的。
甚至這一兩年以來,遼東屯田最大的亮點,不是別的,就是鳳凰衛屯田,因爲吸引了很多朝鮮百姓,這種額外的人口流入,反而成爲屯田最大的動力。
但是從總體上來看,並沒有太大的進展。
甚至朱祁鎮將精兵強將都調遣到遼東,比如現任遼東巡撫乃是王翱。就是一名很有能力的大臣。
朱祁鎮心中醞釀很久的規劃,想知道能不能在藉助這一戰推進朝廷在東北擴展,最少重新建立起流官在奴兒干都司存在。
朱祁鎮快馬急召遼東軍事首腦入京的時候。成國公朱勇也來拜訪張輔了。
成國公與英國公都是靖難勳貴出身,與宮中的關係硬得很。張輔在武英殿召對的事情,成國公朱勇心中就有揣測。
既然成國公朱勇上門來問,張輔也沒有多隱瞞,將他的規劃說了出來。
成國公朱勇眼睛發光,說道:“好,聚集宣府,大同,遼東三鎮之力,給兀良哈一擊狠的。早該如此了。”成國公朱勇的語氣忽然一變,說道:“張兄,對於人選你有什麼想法嗎?”
張輔聽了,立即會意,說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成國公說道:“我明白,你既然將這個事說給我聽,想來你心中統兵的大將,就是我了。”
張輔聽了,也沒有反駁。
張輔推薦朱勇,雖然未必沒有照顧自己人的意思,但是卻真沒有多少私心。首先統合三鎮,這一件事情,爲將之人,非要資歷深厚,能擺平各部不可。
這一點,朱祁鎮的愛將孟瑛就不合適。
孟瑛畢竟流放十年之久,在宣府,大同,遼東,乃至京營之中,除卻跟隨他南征的舊部之外,根基淺薄的很。
他坐上這個位置,未必是一個好選擇。
成國公朱勇繼續說道:“下面各將,我想選一些自己人。”
張輔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想多用一些新人,陛下之意你不明白嗎?”
成國公說道:“明白,但是我家這麼多年的努力,總不能真靠邊站吧,我也看出來了,陛下未必是要新人,而是要能打仗的人。”
“只要能打仗,陛下未必在意是誰的人?”
“如果陛下提拔出來的人對陛下忠心耿耿,難道我等與國同休的國公之家,難道對朝廷就不忠心了。”
“再者了,誰能打,誰不能打,那是要打過才知道的。不讓下輩打一打,如何知道能不能打?”
“我這位置是要傳給兒子的,我也老了,即便在家賦閒,也沒有什麼,但是總要給我家那些臭小子鋪一些人脈吧。”
張輔聽了,頓時心中軟了不少。
畢竟他的兒子也出生了。一想到自己那個臭小子,他心中就一嘆,他已經六十多了,而今這小子還在襁褓之中。很有可能孩子還沒有長大,他就先去了。
即便河間王救駕而死,他東征西討,立下赫赫功勞,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軍中人脈,等小兒子長大之後,只能守一個空頭英國公?
這是他擔心的。
養兒九十九,常懷百歲憂。
而今張輔更是如此。所以張輔對成國公的意見,說不出拒絕的話了,因爲成國公朱勇比他小,而且朱勇的兒子侄子一大把。
兩家又是世交,一旦他有一個萬一,他是需要成國公朱勇照顧自己兒子。
再者張輔覺得,成國公朱勇所言未必不對。
一朝天子一朝臣,當今少年天子,自然用他們這些老東西不大順手,想要提拔年輕人,但是他這些人是可以退下來的,只是他們的子侄難道也要打入另冊嗎?
真要說起來,他們這些靖難勳貴之後,纔是真正的苗根正紅。與大明一損具損一榮具榮的。
英國公張輔說道:“這事情不要聲張了,我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你也要好好挑挑,畢竟是要上戰場的。以我們的家境,養幾個敗家子也無所謂,真不行,就不要送到戰場之上,弄得下面也不舒服,你們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朱勇滿口答應。也不知道有沒有真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