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登壇拜將
大明尚紅。
成國公朱勇一眼看上去,就好像一片燃燒的火焰一般。
紅旗的旗幟,紅色的鴛鴦戰襖,頭上的紅纓,腳下的紅毯,以及高級文官身上的紅衣,無不如頭上的太陽,相互輝映。
成國公有一種熱血上涌,好像是酒半微酣的感覺。
成國公踏上紅色的長毯時候,一時間號角齊名,鼓樂大做,每一個人耳朵之中,都聽見莊嚴的雅樂。
他向前走一步,身邊手持各式各樣的大漢將軍,都後退半步,跪倒在地,口中喊道:“恭迎大將軍。”
成國公朱勇所過之地,就好像是割草一般,大片大片士卒,紛紛跪倒,
成國公大步向前。朱祁鎮就站在點將臺之上。
成國公來到點將臺下,跪倒在地,說道:“臣成國公朱勇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祁鎮說道:“國公請起。”
成國公朱勇起身之後,立即有太監引成國公朱勇上臺。
朱祁鎮一揮手,範弘端着也個紅木漆盤,亦步亦趨的上了點將臺,躬身來到了朱祁鎮身後,朱祁鎮伸手掀開紅木漆盤上面的紅布,上面有一寸大小的金印。
朱祁鎮雙手拿起,只見下面寫着篆字:“徵虜大將軍總兵官成國公朱。”
朱祁鎮雙手遞給成國公朱勇,成國公立即躬身雙手捧起。
朱祁鎮又一招手,另外信任東廠提督杜寧又捧着一個紅木漆盤上來,上面放着一柄寶劍。
朱祁鎮雙手取下來,卻見連鞘長劍上面金光閃閃,單單看賣相,就是十分不凡,至於真正鋒利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在劍柄之上,一面刻着“倚天”兩個篆字,一面刻着“御製”兩個大字。
朱祁鎮親手將長劍配在成國公身上。後退一步,躬身行禮,說道:“軍國之事,就拜託將軍了。”
成國公朱勇,立即跪倒在地,雙手不敢將大印放在地面之上,單手拿着,磕頭說道:“臣萬萬不敢當此大禮。”
朱祁鎮上前將成國公朱勇給攙扶起來,說道:“國公何須如此,而今軍事如火,不能怠慢,倉促了許多。只是朕此心不變,倚天劍,乃是少府最近打造出來的。鋒利無比,切金斷玉,此劍與將軍,各路人馬,總兵官之下,可以先斬後奏。有不尊軍令者,可立斬之。”
“朕在北京等着國公的好消息。”
這一柄倚天劍,有朱祁鎮幾分惡趣味。
雖然很多朝代,有所謂的尚方劍,但是在大明卻是沒有這東西的。大明代表皇權的是王命旗牌。
只是在這個場合,將王命旗牌給成國公朱勇,有一點不大好。
畢竟亡命旗牌,就是一面旗子而已。
朱祁鎮就臨時改爲劍了。
不過,朱祁鎮所言不差,這一柄長劍,乃是劉定之帶領少府造出來最好的一柄長劍了。
材料用的是星星鐵,也就是隕石。打造的時候,雖然用的是傳統辦法,但是卻用上了水錘,何止千錘百煉,幾萬煉。幾十萬煉都夠了。
縱然是少府,在沒有技術革新的情況下,估計也造不出來,更好的長劍了。
這一次登壇拜將儀式,也是倉促之極。
真正的登壇拜將,首先要沐浴更衣數日,而今哪裡有這個時間,而且隨着皇帝的地位越來越高,登壇拜將的禮儀,已經很少出現了。
大明上一次登壇拜將,還是太祖皇帝拜中山王徐達爲大將軍,北伐大都的時候,那個時候大明剛剛成立,禮儀更是粗陋,連記載都不多。
經歷過的老人,更是一個也沒有。
朱祁鎮只能讓禮部專業人士,匆匆的拿出來一套方案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成國公朱勇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遇。
至於文官們,有不知道多少,此刻心中無數埋怨,覺得皇帝對武將太好了一點,很多彈劾奏摺都被人死死的按在衣袖之中,不敢拿出來,就當自己沒有寫過
當然也有一些明白人,如何胡濙心中暗歎:“陛下做的太過了一點,很多事情都是過猶不及,今後成國公有難了。”
有今日這麼一出,成國公府,今後就是文官之中眼中釘肉中刺,估計常年在大明文官彈劾排行榜前列
至於如果大敗的話。
成國公府恐怕要比當年淇國公府更加慘了。
只是即便胡濙這個老狐狸,也沒有想過會打敗仗,無他,從永樂年間到現在,大明上下,可以說大國驕民,從上到下,都習慣了勝利,甚至覺得勝利是一種必然。
縱然,瓦刺擁兵數十萬,一統草原。
縱然,瓦刺擁立脫脫不花爲帝,整合了蒙古各部,蒙古各部自己的間隙,都被大元帝國這個名字,暫時彌合了。
縱然,種種這樣那樣的消息。
也不可能打消,滿朝文武的感覺。
就歷史上正統皇帝,那個樣子,天下各處紛亂,簡直有土崩之勢。京營空額頗多,又臨時出兵。正統還敢親征。
這固然是正統皇帝對軍事沒有基本的理解。也同樣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其中整個朝廷之中瀰漫着一種必然勝利的感覺。
正統皇帝甚至覺得對瓦刺取勝之後,對其他諸般事務更要處理一些。
而今,這種情緒只會更加濃郁。
畢竟朱祁鎮登基以來,雖然瓦刺在關西七衛,木蘭河衛之戰中取得戰略優勢,但是對很多大臣來說。
那都是什麼?那些都不是大明官軍,而且海西戰役上下,朝廷打得不是不錯嗎?
對於大部分盲從的人來說,其實曹鼐還是比較清醒的。
他看到了一旦打仗,就必然長期化的趨勢。
只是他上不容於皇帝,下不容於羣臣,皇帝不會需要一個不支持打仗的首輔,而羣臣也不會要一個想對瓦刺妥協的文官領袖。
在這種氛圍之中,成國公眼睛之中充滿血絲,高聲大喊,說道:“臣此去,定爲大明清淨大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成國公此刻也是有一些口不擇言,只是而今所有人都沒有留意而已。
此刻,兩邊禮官大聲喊道:“拜。”
所有文官與武將,只能聽從禮官的指揮,向點將臺上行禮。
朱祁鎮一手握住成國公的手,坦然受之。他作爲皇帝,已經無數次出席大禮儀的場合,這種羣臣朝拜的情況,他已經習慣了。
成國公卻從來沒有經歷過。
有些時候,成國公作爲勳貴也代替朱祁鎮出席一些禮儀的場合,比如去昌平祭奠太宗皇帝,祭拜天地,求雨等等。
但是同樣的禮儀,即便是成國公是代替皇帝出席,也不可能與皇帝一個待遇。
此刻受如此大禮,成國公剛剛所言的話,就多了不少真心實意。他真有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了。
這種衝動,對幾十歲的老將軍,老政客來說,其實很少見的。
登壇拜將的禮儀,匆匆結束了。
朱祁鎮又帶成國公在武英殿之中說了一番話,將此處出征的任務說了一遍之後,成國公就回去準備了。
因爲朱祁鎮早就準備好了。
京營各路人馬,談不上枕戈待旦,但也處於警戒之中,只用了一天時間,各路人馬都準備好了。
特別是各路騎兵,帶了十日干糧,成國公親自帶領,三千營在前開路以武進侯朱冕爲主將,五軍營爲中軍,由成國公親自帶領,還有其他騎兵都放在中軍之中。
五軍營就是太宗皇帝抽調天下騎兵精銳組成的,與三千營的區別,就在於三千營那是韃降搭組成,而五軍營全部是漢騎。
之後就是浩浩蕩蕩的後軍,除卻少數騎兵之外,大多是步卒,壓着後勤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