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往者不可諫

第二百二十一章往者不可諫

張輔有辦法嗎?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但是此刻並不是這樣的問題。

張輔要面對的是如何打消朱祁鎮對衛所體制的頂層勳貴集團深深的惡意。

張輔說道:“衛所積弊,積重難返,老臣愚鈍,怎麼能有什麼辦法。陛下有意另起爐竈,臣也只能嘆陛下天縱聖明,只是,天下衛所固然有不肖之徒,但也有對朝廷忠心耿耿,貓兒莊之戰,固然大敗,陛下也要看見,爲大明奮鬥到死,至死不渝的,也是衛所子弟。”

張輔其實也明白。

京營精銳與邊軍精銳,已經是衛所最後的精華所在,再過幾十年,連這些精銳都沒有了。慢慢變成靠將領家丁打天下。

將來的發展,張輔或許不知道,但是這樣的趨勢,卻是能夠看得出來的。

甚至衛所衰落的速度,會在某一個限度後,急劇衰落,甚至最後一點戰鬥力都擠壓不出來了。

所以,即便成國公這一仗打勝了。即便是朱祁鎮今日砸錢打贏了,將來也會出現,砸錢也打不贏的時候。

只是就在現在,張輔所言的不錯。

大明軍隊的殘渣在衛所之中,但是大明軍隊精華也在衛所之中,因爲衛所體制就是大明軍隊本身。

最少現在大明還沒有在衛所體制之外的經制之師。即便是守護皇宮的士卒,也是皇帝十七親兵衛所的。

朱祁鎮忽然不知道從哪裡想起一句話,就是對於歷史問題,宜粗不宜細。

並非是歷史不能細究,而是細究歷史問題,無意於解決現實問題,是的,在永樂年間幾乎等同大明田賦正稅的,屯田收入到了正統年間,徹底沒有了不說,還要讓朝廷補貼的地步。

但是朱祁鎮面對這個問題,是要撥亂反正,將這些侵吞國家財產的人都繩之以法,讓衛所制度恢復到太祖時期?

不,且不說能不能做到。即便能夠做到,恐怕天下也要混亂一段時間。

所以,他要做的是重塑兵制,恢復大明軍隊的戰鬥力。

所以對於很多歷史問題,只能宜粗不宜細,只有大明各級衛所軍官秉承忠於皇帝,忠於朝廷的態度,之前問題,朱祁鎮就忽略過去。

這個態度怎麼傳達出去,自然要通過張輔來做了。

畢竟,張輔的威望在軍方依舊是獨樹一格的。

朱祁鎮說道:“夫子有云,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當年太宗年間出了什麼事情,宣宗年間出了什麼事情,朕通通不知道。也不會深究,只是今日貓兒莊之敗,卻是朕難以容忍的,”

“國公知道朕的意思嗎?”

張輔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皇帝沉不住氣一意孤行。

不但是皇帝做不得快意事,即便是英國公張輔有些事情也不是他想做就做的,就英國公張輔本身,他不想讓衛所振作嗎?

他不瞭解衛所內情嗎?

如果他真不瞭解衛所是什麼樣子,就不會多次否決朱祁鎮出塞的意見,一力主張依靠長城與瓦刺決戰。

在這方面,英國公張輔比成國公朱勇清醒的多。

對於這個結果,張輔已經很滿意了。

雖然他聽出來,朱祁鎮的言下之意,如果將來沒有振作的話,他之前的所言,就作廢了。說不得朱祁鎮就會有更強烈的手段來推行了。

張輔說道:“老臣謝過陛下寬宏大量。”

朱祁鎮說道:“國公,你是大明四朝元老,大明肱骨之臣,太宗皇帝視爲子侄,朕也依爲柱石,如今的局面,朕也能請你來參詳一二,衛所已不可爲,但是大明軍力決計不能如此,朕初步設想一個原則,既然衛所不可用了,那麼就廢位設縣,將內地衛所改爲縣,歸各省管轄,從此朝廷以募兵爲主。”

“國公以爲如何?”

張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裡面涉及的問題太複雜了,複雜到了這簡直是重新打造一套兵制,現在說的容易,但是真正做起來,卻不知道有多少問題。

就是類似於嘈點太多,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張輔沉默片刻說道:“陛下英明。”

朱祁鎮說道:“王驥負責負責募兵之事,朕擔心他不諳兵事,壞了大事,國公可願意與王驥一起操辦此事?”

朱祁鎮冷靜下來之後,知道他即便是另起爐竈,也不可將現在的大明軍事體系完全撇開。而且募兵之事,他也不放心完全交給王驥。

倒不是擔心王驥無能,而是擔心王驥在裡面參私貨。雖然因爲貓兒莊之敗,軍方遭到重創,在很多權力與利益上比如讓給兵部。

因爲政治遊戲是要靠後面的實力來支撐的,貓兒莊一戰,執掌五軍都督府的靖難勳貴幾乎一空,好幾個將門都要更換掌門人的,倉促上臺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與文官大佬們鬥。

所以,朱祁鎮只能按照遊戲規則,將募兵之權,也就是將來新軍制的雛形讓王驥來辦的。

但是朱祁鎮決計不想讓文官把持了所有權力。

所以,他本意就要安排一個放心的人加入其中的,本來這個人是劉永誠。只是劉永誠是一個太監,雖然他自己也算能能征善戰,不下於勳臣。如果不是太監,封爵也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很多時候沒有如果,劉永誠在這件事情上,恐怕爭不過王驥。

此刻看來張輔是更合適的人選。

“陛下厚愛,老臣心領,臣老朽多病,不堪重任了。”張輔說道。

張輔很清楚,這是一個得罪人,而且裡外不是人的事情。

對王驥,張輔必定要據理力爭,保證勳貴在新軍制之中有一定的話語權。這一點是不能讓的。所以這得罪了文官。但是在大部分勳貴哪裡能得了好嗎?

不能,因爲很簡單,皇帝要拿衛所制度開刀,利益損失最大的就是勳貴集團。

如果不是貓兒莊之敗,死了一大批人。讓張輔說話都沒有底氣,真以爲這一件事情,張輔僅僅會說一個皇帝英明嗎?

甚至說,張輔的權力慾還不算大。如果在貓兒莊之戰前,成國公估計都能硬邦邦的頂回去。

張輔老病也不是假話。

他這次來上朝,就是拖着病體來的。他現在頗有幾分心灰意冷,成國公之死對他的打擊很大。

如果不是剛剛的事情關係重大,張輔也不會留下來獨對。

他真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了。

畢竟他活着一天,即便文武兩邊對英國公府不滿,他也不懼,他張輔這兩個字,足以震懾所有宵小。

但是他還能活幾年,他兒子還沒有十歲。

他不爲自己想想,卻也要爲兒子想想,別人報復不了他,還報復不了他兒子嗎?

張輔這種心裡,也被朱祁鎮看得透透的,朱祁鎮說道:“英國公世子似乎與朕長子同庚?”

張輔說道:“有勞陛下掛念,的確如此。”

朱祁鎮說道:“屈指算來,也八歲了。朕之長子準備出閣讀書了,朕有意挑選勳貴親族子弟作爲伴讀,英國公世子正好年紀合格。不如將讓他與皇長子一起讀書吧。”

英國公張輔一聽,心中頓時明白,這是一個交易。

雖然朱祁鎮還沒有冊封太子,但是皇長子最得陛下寵愛,而且就是嫡長子,按祖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而朱祁鎮歲沒有封太子,但是對皇長子的態度也很是不一樣,大家都能看得出來,皇帝無疑在太子的問題上特立獨行,皇長子封太子,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無非早幾年晚幾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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