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鴻門宴

第二十二章鴻門宴

但是瓦刺內部各部能夠承受綽羅斯家族從盟主到皇帝的轉變嗎?

而且也先對孛兒只斤家族的趕盡殺絕,也傷害到了瓦刺內部的感情。

無他,就綽羅斯家族來說,他與孛兒只斤家族之間的關係也是非常緊密的,可以說是世代聯姻。

這種聯姻,從大元還沒有滅亡的時候就開始了。

甚至瓦刺部落聯盟之中,也未必沒有姓孛兒只斤的。

也就是說他們對蒙古帝國是有繼承權的。

也先擴大打擊面自然誤傷無數。

瓦刺內部也有不穩的跡象。

此刻的也先,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大帳之中,無數部落首領熱熱鬧鬧的,舉杯歡慶。

也先微微一平手,所有人熱鬧都平靜下來。

也先起身端着一杯酒來到阿刺知院身前,說道:“阿刺,你是我的左膀右臂,而今兀良哈三部,降而復叛,以爲躲在大寧,受明人庇護,我就奈何不了了。你就代我去征討兀良哈,順便也看看明軍的虛實。”

阿刺知院單膝跪下,雙手接過酒杯,說道:“請大汗放心,兀良哈定然會臣服在你的腳下。”

也先說道:“好,有你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阿刺知院端着這一杯酒卻不喝,忽然灑在地面上,說道:‘只是大汗,我不知道這一杯酒與給我家老二喝的一樣嗎?”

這一句話一出,整個帳篷之中都靜了下來。

阿刺知院有兩個兒子,長子死在紫荊關一戰,而次子前不久也死了,卻死在毒酒之下,誰下的手,沒有人說,但是阿刺卻懷疑是也先下的手。

因爲也先成爲大汗了,阿刺知院也覺得自己這麼多年忠心耿耿,也該有所賞賜,他向也先求太師之位。

要知道太師之位,一直是綽羅斯家族世襲的。

而阿刺知院這一件事情,被也先視爲冒犯,也先也恍然覺得,阿刺知院的勢力也太大了,凡是征戰,也先必以阿刺知院爲副。

也先打過的重大戰役,不論那一戰都有阿刺知院的功勞。

也先自己剛剛將孛兒只斤家族幾乎趕盡殺絕,再看阿刺知院的勢力,忽然有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

因爲也先知道,他的根基乃是在瓦刺近十萬鐵騎,但是阿刺知院對他的根本力量也是有影響力的。

不管阿刺知院有沒有背叛也先的心思,但是阿刺知院都到了不得不消弱的時候了。

而且而今孛兒只斤家族已經偃旗息鼓,似乎滿草原沒有一個孛兒只斤家族的人存在了。這樣的情況之下,阿刺知院就成爲也先必須除掉的人。

其實倒不是一定要除掉。

只能說比起權謀之道,蒙古人與大明不在一個檔次之上。

在大明制度健全,完全可以讓阿刺知院做一個富貴閒人,或者讓他脫離兵權,就好像是張輔一般,君臣之間善始善終。

但是在瓦刺這邊根本行不通。

無他,被每一個將領統率的軍隊,既是他的部下,又是他的部落,有顯著的分封特性,兩者根本不可分割。

也先根本無法將阿刺知院,與他的部下分開。

所以,只能有一個策略了。

那就是給他神聖的死亡。

阿刺知院在這一件事情上,反應有一些遲鈍。

當他的次子死的不明不白的時候,蒼茫白髮老將,卻膝下再無一子,此刻他才知道,他世代效忠的家族,已經成爲他最大的敵人了。

而他也做出了應對。

征伐兀良哈就是阿刺知院提出並主動請纓的。兀良哈在瓦刺與脫脫不花之間的戰鬥之中,選擇站在脫脫不花這邊。

結果也顯而易見了。脫脫不花被殺了。餘部星散。

兀良哈一面向瓦刺投降,一面向東北方向遷居,準備避開瓦刺的鋒芒。暗地裡又向大明臣服,想得到大明的支持。

這種勾勾搭搭的舉動,也先未必不知道。但是他覺得最重要的是內患,只有解決了內部問題,那麼不管兀良哈,還是大明,瓦刺都不懼怕。

阿刺知院卻搶先出招,想要以領兵在外的方式保全自己。

也先也就將計就計,讓阿刺知院死在出徵的路上,怎麼才能讓阿刺知院死在出徵的道路上,自然是這一杯,也先親自端上來的酒了。

不要以爲這種毒酒太陋了,這也算是蒙古人的傳統了,別的不說,成吉思汗的四兒子拖雷,就是死在這樣的毒酒之下。

這或許是一種政治傳統。

當然了,在場很多人並不知道這一件事情的貓膩,但是還是有人知道的。

這也算是一種政治原則了,如果阿刺知院喝下毒酒,他死之後,他的部落能夠得到保全,就好像是託雷死後,託雷的兒子們並沒有得到壓制。

但是此刻阿刺知院卻打破了這種默契。

也先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融,一點點的變冷,說道:“阿刺你想怎麼樣?”

阿刺知院猛地起身,說道:“我先怎麼樣?我想問大汗,你想怎麼樣?”阿刺知院猛地掀開衣服,露出傷口累累的上身。他說道:“我阿刺,十四歲起跟隨先太師出生入死,無戰不與,在戰場之上,從來沒有膽怯半分,連我的兒子,都死在戰場之上,自問平生,無負大汗,大汗以爲我之功勞,當不得一太師?”

“縱然我擔不得一太師,是我癡心妄想,但是我兒何罪?罪我即可,我唯有一子,大汗殺之,而今還希望我阿刺束手就擒嗎?”

也先淡淡說道:“你想怎麼樣?這些廢話,不用再說,你只說你想怎麼樣?”

事到如今,也先根本沒有心思聽他廢話了,昔日之君臣,今日之敵我,不管是什麼原因,走到今日。都已經覆水難收了。

說一些往事,根本是廢話。

阿刺大笑說道:“大汗殺人無數,漢兒之血在身,兀良哈之血在身,女真之血在身,察合臺之血在身,脫脫不花大王之血在身,而今大汗之血,當在我身了。”

“殺人者,人必殺之。”

阿刺知院話音未落,身後的賓客之中,紛紛拔刀,而也先身邊的侍衛也紛紛拔刀,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

似乎一個會意錯誤,就是一場火併的開始。

也先說道:“我沒有想到,你我之間會有今日這一日,不過,你以爲這些人就能殺了我嗎?”

此刻忽然聽見外面喊殺之聲陣陣。

卻是雙方的伏兵撞在一起了。

之前屬於同一陣營的將士,此刻各爲其主開始廝殺了。

可見雙方不約而同都選擇了這一日。

在也先的計劃之中,如果阿刺知院今日就範,也就罷了,反正他派了他弟弟大同王,擔任阿刺知院的副將。

如果阿刺知院今日喝下這一杯酒,在路上身死,自然是大同王掌管阿刺知院所部人馬。

爲了以防萬一,也先也安排了人手。

只是也先沒有想到,阿刺知院也選擇今日發難。

在大帳之中,雙方几十個互相對峙,在外面戰馬環繞,鮮血都飛濺在帳篷之上。

也先忽然說道:“阿刺,你我這麼多年的交情,待在這裡等外面勝負如何?你想你也不甘心,不如 你我都退出這帳篷,雙方各憑本事,在戰場之上決一勝負,如果你真能取我性命,我將人頭給你又如何?”

阿刺知院目光掃過身邊一些人,心中微微一嘆,知道局勢對他不利。

無他,他的威望無法與也先相比。

大帳之中的人雖然經過他的安排,站他這邊的人,纔有一半,但是他也能看得出來,有些人的立場並不是那麼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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