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肇州血戰
朱儀一聲令下,箭矢如雨,炮矢轟鳴。
在城牆內百步範圍之內,頓時覆蓋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了。
只有少數幾門大炮,纔可以一炮將瓦刺的盾車,雲梯,等攻城器械都轟碎。所以更多拳頭大的炮彈,都被厚厚的木製盾車擋住了。
瓦刺軍隊之中的弓箭可開始想城頭上拋射。
只是朱儀早就有準備。
他在肇州城牆之上,已經加裝一層木製的架子。上面鋪着木板,幾乎是人爲的將城牆加高了半丈,同樣也爲城頭上的將士多出一層防護。
故而這些箭雨只有少數箭矢射到了女牆後面,大多都被擋下來了。
而瓦刺人的火器也沒有發揮出什麼作用。
畢竟瓦刺對這些東西並不熟悉。
有時候只能聽一個響而已。
雙方就這樣對射半日。
這半日時間之內,瓦刺填平了壕溝,正式將攻城器械繼續推進在城牆之下。
如果是漢人攻城,當攻城器械推進到了城牆角下,攻城之戰,就已經進入下半場了。但是蒙古瓦刺,在城池攻防戰上,始終是苦手。
所以他們只能採取最殘酷的,蟻附攻城戰。
此刻朱儀拿出來,守城之中最厲害的武器,甚至比大炮還有用,就是所謂的萬人敵。
就是巨大的火藥包。
外面有鐵製,或者陶瓷的外殼包裹着。
有幾十斤,上百斤,或者小一點的十斤,二十斤。
所以,用投石機,或者直接用手拋下城池。
一顆顆在人羣之中,轟然爆炸開來,煙塵四起將無數人掀翻在地,特別是百餘斤重的萬人敵。即便是在盾車之後的士卒,也未必能完全不受爆炸影響。
甚至有一兩顆,正好砸到雲梯旁邊。
兩層樓高的雲梯,在這種爆炸之中,轟然倒地。
女真各部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局面,頓時爲之一驚。
他們頓在城牆之下,不敢前進,但是也不敢後退。
只是士卒堆積在城牆之下,更是被明軍火力覆蓋範圍之內。
女真各部紛紛退卻。
朱儀見狀,立即說道:“王叔。”
“是。”卻見百餘甲士從城牆之上墜了下來,這些都是成國公朱勇留下的班底,一個個都是百裡挑一的精銳。
即便城下有數以萬計的士卒,他們這些人也毫不猶豫的吊着繩索,跳了下來。長刀鐵甲,一古腦衝了過去,人雖然不多,但是女真各部也沒有多高的士氣。
畢竟他們都是拿過來當炮灰。
被明軍這麼一擊,隨即崩潰開來。
隨即朱儀立即鳴金收兵。
畢竟此刻城中士卒不多,每一個士卒,每一個百姓,哪怕一個女人,都是非常重要的。所以保全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明軍的短促突擊,僅僅是挫敗瓦刺第一波攻勢。
瓦刺見狀,也鳴金收兵了。
也先騎着戰馬,身後一面大旗招搖,看着下面女者部落首領,微微示意,已經立即有人上前,將這些女真首領拉了下去,就地正法。
他們如何哀求,都不能動搖也先分毫。
也先只是看着肇州城,說道:“看來,朱勇的兒子還有幾分本事。”
張宗周說道:“陛下,臣以爲不派我瓦刺本部人馬,是決計不能攻克這座城池的。”
也先微微皺眉。
瓦刺本部人馬,在這幾年內損失非小,別的不說,也先在正統十四年,瓦刺本部人馬能動員在十幾萬以上,還有與這數量更多的附從軍。
但是而今,只剩下也先手中這十萬多人馬了。
瓦刺是經不過太多的折損了。
這肇州小城,儲備充足,根本不好攻克。
也先忽然問道:“明軍還沒有動嗎?”
正如大明中樞所預料的一樣,也先一直存着圍點打援的心思。等明軍大舉來援,在半路上伏擊明軍大部。
這樣的戰事,也比攻肇州城好一點。因爲瓦刺本身適應這樣的戰事。
張宗周說道:“沒有。各方消息都沒有傳來。海西,遼東,宣府,大同,都加強了戒備,但是卻沒有出兵的跡象。”
也先說道:“朱祁鎮-------”也先的嘆息之聲中,對朱祁鎮的決斷,反而有幾分欽佩。當斷則斷。果斷之極。讓也先處於一個很尷尬的處境。
雖然他不願意,但是也不得不咬着牙攻城了。
也先說道:“伯顏所部,已經女真各部都歸你指揮。不要着急,按部就班的進攻便是了。”
張宗周說道:“臣明白。”
也先說道:“肇州城下,就交給你了。”
張宗周說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也先說道:“明軍不是修建了一座什麼鬆陰城嗎?我去看看。”
任何行動都是由雙方實力決定的。
而今明強瓦刺弱的局面越發明顯。
但是面對明軍看似不動聲色,實際上咄咄逼人的攻勢,也先只能如同蜀國對魏國的策略一般,以攻爲守。
礙於實力,卻又攻之不成,守之無力的局面。
但是也先又不能退。
無他,瓦刺實力本來就弱,一旦失去了這種表面上的攻勢。等明軍大舉出塞之後,草原上各部恐怕對要轉投明軍了。
如果從局外人看來,也先很多舉動,前怕虎後怕狼。有些進退失據。有失水準,但是手中就這張牌,也先又能做些什麼啊?
只能想辦法,投機取巧,尋找明軍的破綻。
張宗周明白也先的想法,說道:“臣明白,一定與二王爺,處理好這裡的事情的。即便不能攻克,也能將明軍圍困着水泄不通。”
“引明軍來救。”
也先說道:“這裡的事情,交給你我也放心。”
也先說做就做,不過數日光景,就帶着大隊人馬,兵臨鬆陰城下。
只是也先一看着鬆陰城,就望而興嘆。
面對明軍挖掘的護城河,這座還沒有修建成功的鬆陰城,哪裡是一座城池嗎,分明是一座島嶼,最窄的地方,寬得裡許的護城河,也先看上去,宛如天險。
縱然他有百萬鐵騎也難以飛渡。
甚至也先派探馬去海西。
也發現海西也與之前不同了。
雖然才短短几個月,但是海西涌進了數十萬朝鮮民衆,畢竟從朝鮮到海西,只需一段短短的海路,甚至不用海路都可以來到海西。
所以從去年到現在。
雖然這些朝鮮人對大明並非多大的忠心,但是比起大明,他們更無法融入瓦刺方面。所以在這種局面之下,他們想要保證自己的生命權,就只能靠在大明旗幟之下。
所以朝鮮各部分散在各地屯田點,乃至在城池守城,幾萬明軍就抽調出來。
這樣的情況下,也先想要南下海西。他手中的兵力就不夠了。
此刻,也先心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選擇,是不是甩開肇州城,將手下大軍,孤注一擲,突入海西。
這一戰如果勝利,那麼將明軍在海西的經營全部推翻,等明軍再能經營到而今這樣的局面,又要數年的時間。
瓦刺就有喘息之機了。
但是一旦敗了。
也先今後什麼也做不了了。
也先手中的十萬大軍,乃是他最後的本錢。一旦這個本錢喪盡,也先他估計就要放棄漠北了,只能退到西域,天山以北。
也就是瓦刺傳染棲息地了。
這是一場豪賭。
進則大勝,退則大敗。
甚至將父親脫歡一輩子的努力,也全部放棄。
而且一場僵持的勝利,對他來說,也是失敗。
無他,瓦刺不能與大明相比。
大明財政僅僅危機而已,而這一次出兵如果徒勞無功的話。今年冬季草原就是一個難以渡過的季節。
到底該如何選擇?
也先正在細細的權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