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南洋水師大出血
大明安南戰場之上最大兩個火力集團,一個就是諒山城下,郭登手中以炮營爲主,其他各營火炮集合起來的火炮集團。
另外一個就是南洋水師了。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南洋水師火炮數量還在諒山城火炮數量之上。白藤江之戰,南洋水師大概折損了幾十艘船,就讓安南人得了百門上下的火炮。
這還不說,有些火炮已經沉入江中,尋覓不到了。
這就是海運與陸運不同了。
如果按王越這個用法,一場大戰打下來,恐怕南洋水師的損失,要比白藤江之戰的損失還要大。
不管南洋水師與北洋水師都是王英一手一腳的打造出來,一艘一艘船,一門一門炮,去與少府,戶部,以及各地衙門打官司給弄出來的。
而今全部要打了水漂,王英豈能不心疼。
但是這又如何?
而今他有別的路可走嗎?
沒有?
而且他也不確定一點,那就是王越是代自己說的,還是代郭登說的。
如果王越自己的想法,還有拒絕的餘地。
如果說,是代郭登而言,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王英與郭登之間,本來就不是太和諧,如果而今再打了郭登的臉,不要指望郭登能給他開脫了,不落井下石就保護錯了。
王英深深咬着牙根,恨不得將牙齦給崩斷,吐氣發聲,說道:“好,就依賢弟的。”
王英這一句話,其實這一支大軍的指揮權就已經到了王越的手中。
王越自然是事不宜遲,各部立即放棄的海防城,先回到了欽州修整三日,隨即大軍沿着海岸線南下。
王越要去的地方,就是下龍灣。
下龍灣很美。
在後世有海上桂林之稱,這一帶分佈着三千個大小島嶼,奇石頻出,姿態各異。最大的島嶼是吉婆島,相比也是有所耳聞的。
但是如此美景,就是明軍最大的麻煩。
這三千座小島,明軍是決計不可能一一佔據的,所以安南水師的小船,就藏在這些小島之間,晝伏夜出,頻頻打擊明軍。
甚至明軍都不敢追擊。
誰知道安南水師又沒有什麼陷阱,廣東水師只能在主航道附近的活動。海岸上的地勢,更是殘缺不全,很多都是岩石海岸,根本沒有開闊的登陸地。
從廣西到海防一帶,這一片的海岸的水文與海岸大多都是這樣的。
而今,有了肯下血本的王英,很多困難就不是困難了。
幾百艘船直入下龍灣深處,仙安鎮。
這裡有萬餘安南士卒屯駐,並在兩岸建立起了城垣,並不算多高,但是卻有足有多的火器,居高臨下,能打着明軍上岸之後站不穩腳跟。
因爲地理條件限制,一次能上來的不過千餘人上下,安南人可以一口吞下來。
而今王英也霸氣,乘着漲潮的時候,一口氣將十幾艘衝岸擱淺了。
這裡也不都是沙地,這些船隻將來想回收都不大好回收了。
但是數里長的海岸之上,每隔幾十步,就有一艘擱淺的船隻,就好像是明軍一座營盤一般,雖然從這些船隻上跳下來,還有齊腰高的水。
但是比之前,遠遠的要換乘小船要方便多了。
明軍一下派出三千士卒,由武學出身的江成帶領,直撲安南軍城垣。
朱祁鎮一直對武學看管特別嚴苛,故而凡是武學出身的將領,最少是一個合格低級將領,而江成更是其中佼佼者。
而王越更是武學一派的領軍人物。
雖然武學之中,有楊信,石彪,範廣等人,但是這些人都是衛所出身,很多時候身後的背景也很複雜。
對武學一系,並不是全面依靠。
但是王越就不一樣了。
王越是白身入軍,他的舉人身份讓他在軍中未必是是好處。甚至會得到很多將領的白眼。
甚至明軍很多將領,以不讀書爲榮。這種惡劣的習氣,即便是朱祁鎮打擊通過幾次,但依然根深蒂固。
想要改變一個人思想,有時候就要一輩子。
所以王越雖然不是武學出身之後爬得最高的,但卻是一心一意致力於提拔學弟們的將領。
而江成就是王越看好的一員將領。
山西人,一身勇力能搏殺猛虎,此刻他身披重甲,領兵衝殺在前。
如果是旁人,一身幾十斤重的盔甲,再從齊腰深的海水之中衝上去,早就沒有力氣了。但是江成腳步如飛,似乎一點沒有受到海水的影響。
安南士卒炮矢如雨,江成就好像是沒有看見一般,一躍而起,撲進了安南人的城垣上。
安南人的防禦工事,也是倉促之間修建的,不過是如同胸牆一般,安南人站在高處向下射擊而已。
江成殺人安南人之中,頓時陷入肉搏之中。
雙方寸步不退,但是即便江成英勇非常,依然落入下風,原因很間的,那就是明軍人數不多,再加上衝過來的時候,已經被火銃炮矢傷亡不小。
打仗的時候,從來是人多打人少。
即便明軍被安南人精銳一些,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果沒有大船擱淺在岸上,第二波援軍恐怕要等好長一會時間纔派上來。
這也是登陸戰爲什麼不好打的原因。
而王英由砸上十幾艘。
這些船拼命向岸上衝,直到擱淺,一旦擱淺之後,不管什麼人,連水手都下船,登陸肉搏,就如此,在這一片短短的海岸上,明軍總共付出幾乎等同與白藤江之戰的損失,纔將六千人送上了岸。
同時他也鎖定了勝局。
在傍晚時日,殘陽如血。
王英王越兩人還有的護衛隨行之下,登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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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連海水似乎都被血水與夕陽暈染出一片片紅潤。
王越進入安南人的城垣之中,卻見短短一面牆後面,鋪陳了一地的屍體,江成立即來拜見。
ωωω ¤тtkan ¤C O 王越看了江成,卻見江成渾身上下都是血水與碎肉,就好像是從地獄之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好,這一次江師弟立下的大功了。”王越說道。
“不敢當,”江成的語氣有一些虛弱,想來一日鏖戰,也讓這員猛將有些吃不消了。
王越隨即讓江成下去休息。
他細細勘察戰場,隨即又看了不少安南人的屍體,這纔對王英說道:“而今安南人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何以見得?”王英立即問道。
他其實最渴望這一戰打勝的人了。
畢竟如果打敗了,誰的下場都不會比他慘了。
王越指着十幾具屍體說道:“你看,這些人都已經年在四旬之上,卻用來充當戰兵,可見安南人已經有幾分兵力枯竭了,而且我看了這些人手上的老繭,多數不是握刀的老繭,而是農夫出身。”
“估計在四成左右,也就是說,安南軍隊最少有四成以上,都是臨時徵召的,這樣的軍隊對我朝精銳之師,焉能不敗。”
“更重要的是。”王越看着西北方向的山巒說道:“從這個方向,向西北走二百里左右,就是諒山了。”
這就是說,此刻明軍已經在安南守軍側後了。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什麼。
因爲諒山與這裡之間,還是有大量大大小小的山勢,要知道諒山城外的窮奇河,是向西流的,而不是向東流的。就可以說明這裡與諒山之間的地勢如何了。
不過,最關鍵的拿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難事了。
只是王英心情並不好說,苦笑說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在他看來,這一戰幾乎是用錢砸下來的,這幾十艘船最少數萬兩銀子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