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壽昌鎮因爲盜匪圍城,家家戶戶都緊張無比,再聽到欽使已經擊退盜匪,又家家亮燈,喧鬧不絕,相當熱鬧。
姚童順在外面忙碌着,倒是丁琪忽然來到周正房間,神色肅容道:“大人,我探聽到一個消息。”
丁琪是周正大嫂周丁氏的弟弟,向來靦腆,周正對他十分鼓勵,微笑着道:“說來聽聽。”
丁琪走近一點,低聲道:“有村民說,朝廷其實派過幾任官員來到永平府,但都出了事。”
周正神色微動,道:“繼續說。”
丁琪道:“我仔細問過了,那戶人家說,他們記得有三任,有的也來過壽昌鎮,但後來,都沒了消息,具體原因,他們也不知道。”
周正神情若有所思,永平府知府已經空缺半年多,按理說不會空缺這麼長時間,莫非,裡面有什麼隱情?
再想着那王柏禾的言談舉止,周正右手在桌上一敲,道:“你等會兒將我的家丁叫到我房間裡來。”
丁琪見周正重視,臉上頓時露出笑容,道:“嗯,我這就去。”
周正想着今晚的事情,眼神閃爍不斷。
沒多久,丁琪又回來,道:“大人,王鎮長帶着幾個里長求見。”
周正拿起茶杯,淡淡道:“讓他們進來。”
丁琪應了一聲,先是叫來周正的幾個家丁以及三個暗衛,而後纔將王柏禾等人請來。
王柏禾來了,還帶着三個歲數差不多的里長,一見周正就擡手,神色興奮的道:“小人見過巡按大人。”
周正左手拿着茶蓋,摩挲着茶水,淡淡道:“幾位里長不在外面安撫村民,跑來見本官做什麼?”
王柏禾見周正擺起了官儀先是一怔,連忙又笑着道:“巡按大人擊退盜匪,保我壽昌鎮安全,小人等幾人帶了禮物,特來拜謝。”
周正看着茶水,頭也不擡的道:“你們動作倒是快,這就準備好禮物了?”
幾個人見周正神色淡漠,不由對視一眼,王柏禾有些忐忑,擡着手道:“大人,本地窮困,拿不出什麼好東西……”
“你們是不是瞞着本官什麼事情?”
周正繼續摩挲茶水,打斷他的話,道:“兩百多盜匪,好巧不巧的是本官來的時候圍城,你們要是解釋不清楚,本官就拿你們當做同謀處置!”
王柏禾等人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地,王柏禾身後的三人只喊冤枉。
周正斜着眼,冷漠的看着王柏禾。
王柏禾知道瞞不過了,一咬牙,道:“大人容稟,本地之前也遭過幾次匪盜,死了不少人,後來都是家家戶戶湊銀子,糧食,這才送走他們。這一次他們來圍城,應該是提前知道大人到來的消息,鎮子裡……可能也有他們的人……通風報信……”
周正臉上沒有任何動容之色,道:“兩百多盜匪,想要養活沒那麼容易,這裡是北直隸,離山海衛又近,他們是怎麼立足的?”
王柏禾臉色再變,臉角繃直,低頭不敢吭聲。
周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沒有官面上的人照拂,他們成不了事。看來,是有人不希望本官來到永平府了,我的前幾任,也是今天這樣死的嗎?”
王柏禾身體一顫,越發低頭。
周正看着三人,淡淡道:“勾結匪盜,謀害朝廷命官,那是重罪,殺頭,抄家,你們選吧。”
王柏禾身後一個突然坐起來,道:“大人大人,小人說小人說,還請大人繞過小人全家……”
另外兩個人立即跟着喊,全都是求饒。
謀害朝廷命官,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小老百姓,就是滅門大禍!
王柏禾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還是咬牙不肯說。
周正看着他,神情玩味,自語的道:“看來,永平府這潭水,比本官想的要渾……來人,帶他們三個出去審。”
三個暗衛答應一聲,帶着那三個里長出去,留下了王柏禾。
周正又拿過茶杯,道:“本官是帶着欽命來永平府的,別說沒有知府,就是有,那也得聽本官的,不聽話的,本官有一百種方法讓他不好過。你不願說,本官也不爲難,去吧,安撫好鎮民,本官明日如期趕往永平府赴任。”
王柏禾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一句話沒說,起身走了。
丁琪看着王柏禾就這樣走了,疑惑的道:“大人,我覺得,他好像很怕。”
周正輕輕點頭,道:“他怕的有兩樣,一,本官在永平府站不住,那些人會秋後算賬;二,就是那些盜匪,他擔心會來報復。”
丁琪想了想,道:“大人,匪盜之禍越演越烈,現今永平府是大人治下,不能繼續這樣了。”
周正也沒想到,這永平府比他預想的問題還要嚴重,沉吟片刻,拿起筆墨,快速寫好一封信,交給丁琪,道:“你明天將這封信送出去。”
丁琪看着‘督師親啓’四個字,不甘怠慢,立馬答應了一聲。
到天色微亮的時候,上官清,上官烈等人才回來。
上官清抿了抿嘴,俏臉有些不甘心,道:“人,沒抓到。”
周正看着上官清,之前只知道她會些拳腳功夫,沒想到這衝鋒陷陣也是這麼幹脆利索,不由好奇道:“你走了多少年的鏢?”
不及上官清說話,上官烈就道:“大人你不知道,我姐從小就跟着我爹四處走鏢,十二歲就殺過山匪,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土匪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少官府還給我姐送過牌匾……”
周正看着眼前俏生生的上官清,還是不太敢相信剛纔衝鋒陷陣,手起刀落,乾淨利落的場景。
一愣之後,他就醒轉,擺了擺手,看着他們身上都有血跡,道:“一個盜匪,無關緊要,你們沒事吧?”
上官烈又搶話,道:“沒事,大人你不知道,我姐的榜樣可是秦良玉秦將軍,哪裡能那麼輕易受傷。大人,我看你身邊連個保護的人都沒有,要不我姐就給你做貼身親隨吧……”
上官清猛的轉頭,表情十分平靜的看着上官烈。
上官烈渾身一顫,滿臉懼色,嘴脣打顫的道:“姐,我說錯了嗎?”
周正看着他們姐弟,笑了一聲,站起來道:“不用那麼擔心,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明天一早,我們繼續趕路。”
幾人答應着,陸續離開周正的房間。
沒走多久,整個客棧都傳着上官烈的恐怖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