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直接道:“南北直隸,你必須二選一,西北五省要選其三。”
“我要南直隸。戶部的稅銀,我要八成。”周正道。
周延儒道:“不行,國庫本來就不多,你有票號,五五分。”
周正道:“西北五省我佔了三個,最起碼七三。”
周延儒盯着周正片刻,道:“我看我們還是分稅吧,田稅,關稅等歸我,商稅,雜稅等歸你。”
周正想了想,道:“好。商稅等雜稅的改革,你要支持我。”
周延儒點頭,道:“這個沒問題。”
李邦華,楊嗣昌看着周延儒,周正兩人毫不掩飾的,將朝政進行‘交易’,臉上是難以言說的表情。
楊嗣昌深爲震驚,即便是在混亂的崇禎朝,也不曾出現這樣的場景,沒有哪一個權臣能將國政這般私相授受,無不小心謹慎的你爭我鬥,妥協退讓。
周正與周延儒的行爲,與那些寒酸商人的討價還價何異?
李邦華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神色呆滯。
他腦袋裡嗡嗡響,只有一個念頭在迴盪:他們在說什麼?
周正與周延儒的瓜分還在繼續,對京內京外的權力,人事,錢糧等進行更爲細緻的劃分,儼然是在確定勢力範圍,又同時在一些領域要給予彼此的支持。
一頓上好的酒菜,四個人幾乎沒有動什麼筷子,熱氣騰騰變得冰涼。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延儒道:“各級的官員,我會讓李日宣,孫傳庭擬定名單,等明天祭禮之後,我們再碰一碰。”
周正拿起酒杯,笑着道:“多謝元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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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儒拿到了不少兵權,又在周正勢力中扎入了楊嗣昌這樣一根大釘子,心裡開心的不行,臉上頗爲矜持的道:“徵西伯也當努力,明年我們有的忙了。”
兩人碰杯,眼神對視,不約而同的是盡在不言中之色。
李邦華與楊嗣昌彷彿經過了震驚期,漸漸的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
喝完一杯,周正拿起筷子,隨意的吃了一口,道:“盧象升很快就會回來,先讓他接替李尚書,做一陣子兵部尚書,而後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前往遼東。”
周延儒點頭,道:“這個沒問題,等兵改施行,再給他們加銜,還有,吳三桂等餘孽也要儘快剿滅。”
周正點頭,道:“陝西,四川,湖廣基本肅清,也派大將鎮守,滿桂,趙率教,加上曹變蛟的騎兵會繼續追擊,趁機也整肅一下雲南,兩廣等地。”
在軍事上,周延儒是不通的,沉吟片刻,道:“我知道建虜派了使者過來,你打算怎麼辦?”
周正隨口道:“要盡好處,其他的拖着。”
周延儒明白了,周正就是要耗着建虜,所謂的談判,不過是場面功夫,免得建虜狗急跳牆。
李邦華被擡入閣,失去了權柄,沒有話語權。
楊嗣昌則一直很平靜,沒有插話,更沒有任何表態。
周正與周延儒的話題開始轉向‘變法’,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這些話題,要在日後慢慢磨合,現在說這些,無非是打個提前量。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一個小腦袋探來探去。
周正原本還沒有注意到,看着小傢伙,不由地笑着道:“什麼事情,進來說吧。”
探頭探腦的小傢伙,是周德慳,周方的大兒子,周正的大侄子。
小傢伙十二歲了,聽到周正的話,連忙一本正經的轉身,走進來,擡手道:“二叔。見過諸位大人。”
周延儒一怔,仔細一笑,才道:“你橫平的兒子吧?我記得你兒子好像是五六歲。”
小傢伙連忙轉向周延儒,道:“周德慳見過元輔。”
周延儒頓時滿臉笑容,道:“好好好,不愧是周家的麒麟兒,嗯,今天來的匆忙,沒有帶什麼,這塊玉佩送給你。”
小傢伙愣神,目光看向周正。
周正笑着道:“長輩贈,不敢辭,接下來。”
小傢伙連忙上前,雙手接過,道:“謝元輔。”
周延儒摸着鬍鬚,一臉滿意的笑道:“好好好,好好讀書,將來也要像你父親,你二叔一樣,成爲國之柱石。”
小傢伙擡手,道:“謝元輔。”
剛說完要轉向周正說事情,李邦華忽然笑着,從懷裡拿出一本書,與小傢伙道:“身無長物,這本書是我常讀的,贈與你。”
小傢伙愣了,怎麼他也送禮?
周正心裡好笑,點頭道:“收下吧。”
小傢伙只得收下,再次謝過李邦華。
李邦華微笑,輕輕點頭。
小傢伙這才轉向周正,剛要開口,楊嗣昌也說話了,道:“我剛從牢裡出來,什麼也沒有。這樣吧,你要是願意,我收你爲關門弟子,我一生所長傾囊與你,絕不藏私。”
周德慳眨了眨眼,他倒是知道楊嗣昌,只是,別人送禮,你收徒,這是什麼路數?
周德慳懵了,其他人可不會。
周延儒目光深深的看的看着楊嗣昌,他原本以爲楊嗣昌已經倒向他,但楊嗣昌要收周正的侄子做關門弟子,那就要好好推敲了。
李邦華則心有所動,楊嗣昌的‘一生所長’,可不止是學問以及一身的本事,還有他的人脈,關係網。這個孩子要真的成了楊嗣昌的關門之徒,那朝局究竟會怎麼變,須再細細思量。
周正盯着楊嗣昌,這位的動作,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二叔?”周德慳看着周正,喚了一聲。即便他還小,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輕重。
周正唔的一聲,好像清醒過來,笑着道:“你剛纔探頭探腦的來做什麼?”
周德慳餘光看了眼楊嗣昌道:“六轍叔來了,說是南直隸那幫的事情。”
周正隨手拿起酒杯,笑着道:“你知道多少?”
小傢伙認真想了想,道:“六轍說,好像是什麼人挑頭,串聯什麼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