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倒是無不可,道:“聽一段吧。”
阮大鋮立刻拍手,外面就走進來一隊女子,一個個穿着青衫,衣着緊身,身姿窈窕,面容俏麗。
尤其領頭的一個,面容溫婉,一舉一動帶有水鄉的清瑤柔情。
劉六轍站在不遠處撇了撇嘴,這些江南文人就是喜歡這樣,吃個飯喝個酒還要讓人歌舞助興。
一羣女子在不遠處屈身,而後就坐下,吹拉彈唱,還要幾個在跳舞。
應該是江南青樓慣常的曲目,周正對這種曲調沒什麼興趣,只是看了會兒就自顧的喝酒,與阮大鋮說着事情。
阮大鋮一邊聽着,一邊暗暗觀察着周正。
等時間差不多了,阮大鋮揮退那些舞女,低聲道:“大人,天色已晚,不如就在下官這住一晚,董小宛仰慕大人已久,時刻期盼着能伺候大人。”
周正一怔,看着阮大鋮不語。
阮大鋮知道周家一直沒有納妾,覺得猜到什麼的曖昧的道:“大人放心,上官夫人絕對不會知道的。下官再給您準備個宅子,偶爾過去解解乏也好。”
周正不說話的原因,倒不是因爲阮大鋮的這一手,而是這個名妓的名字:董小宛。
這位是秦淮名妓,後世極其有名,周正怎麼會不知道。
周正面色漸漸趨冷,道:“你這是拿我當槍使?”
阮大鋮心裡微驚,連忙道:“大人,下官絕無此意!是這董小宛找到下官,說是願意伺候大人,下官調查再三,確保沒有問題纔敢給大人引薦,絕不敢有任何欺瞞大人啊!”
周正心裡冷笑,這阮大鋮果然是個小人!
算算時間,董小宛應該與冒闢疆正你儂我儂,怎麼會突然要獻身給他?
無非是阮大鋮拿捏了冒闢疆的軟處,逼迫董小宛如此做!
這裡面的糟爛事周正懶得管,卻也不想董小宛被阮大鋮糟蹋,淡淡道:“六轍,你帶去安排在外面。”
劉六轍一直在不遠處,本以爲周正會大罵阮大鋮,不由得愣住了,上前低聲道:“二少爺,真的要藏?”
劉六轍在周家長大,與二少夫人上官清相處也不是一年兩年,要是上官清知道周正藏了個外宅,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周正不想解釋,擺手道:“安排吧。”
阮大鋮欣喜若狂,忍不住的道:“大人,不如,下官來安排吧?”
周正看了他一眼,起身漠然的道:“下不爲例。”
阮大鋮立即誠惶誠恐的應着,心裡卻喜滋滋,在他看來,周正收了人,無非是面子上坐坐,用不了多久,送上董小宛的回報就會到他身上!
周正出了阮府,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暗自搖頭。
這阮大鋮,終究是不可大用。
劉六轍騎着馬,跟在馬車邊上,猶豫再三,還是低聲道:“二少爺,真的要藏嗎?”
周正嘆了口氣,只好解釋道:“那董小宛是冒闢疆的相好,阮大鋮弄來,明顯是包藏禍心。冒闢疆作死,這董小宛卻是無辜的,你給她安排個地方,找個時間讓她走就是了。”
劉六轍頓時長鬆一口氣,嘿笑一聲,道:“我就說嘛,二少爺即便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一個妓女……”
周正懶得多說什麼,道:“阮大鋮給我盯緊了,我總覺得他會給我惹麻煩,必要的時候你要出手抓人。”
劉六轍神情正經,道:“是。二少爺,我這就讓人盯着。”
或許是喝了點酒,周正頭有些暈,道:“科舉的事情,讓所有人都盯一下,不要到時候出什麼亂子。”
科舉,向來是朝廷最重要的一向活動,圍繞這件事也出了太多的事情。周正不怕出事情,而是擔心會影響他選材。
劉六轍應下,忽的道:“票號被擠兌的有些厲害,他們只要舊銀,新幣一概不要。本來還想鑄新幣,結果大部分被擠兌出去。票號今年本來計劃擴張到所有上等府,也被迫暫停了。”
周正揉了揉頭,道:“再等等,下半年內閣會出文,禁止銅錢,散銀的流通。”
劉六轍應着,沒有再說話。
周正回到府裡,上官清給他擦拭了一番,坐在牀邊,輕聲說道:“爹又來信了,想將幾個孩子接到天津去,大哥那邊有些意動,大嫂倒是捨不得。”
周正今天有些累了,點點頭道:“送過去住一陣子再接回來吧,爹一個人在天津衛,想孩子也是正常的。”
上官清摸着他的頭,冷不丁的道:“聽說,你在外面收了一個女人?”
周正渾身冰冷,咳嗽一聲,道:“沒有,要收了今晚我就不回來了,具體的,你去問六轍。”
上官清還在摸着周正的頭,道:“問過了。”
周正長鬆一口氣,沒好氣的道:“老夫老妻的了,不要這樣,太驚悚了。”
上官清一笑,而後道:“你要真收什麼人,我也不攔着,你得告訴我一聲,不能瞞着我。”
周正看着她,搖了搖頭,嘆氣道:“還需要我告訴你嗎?我都不知道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你。”
上官清在他腦門上輕輕拍了下,道:“我哪有那本事,六轍主動找我說的。”
周正唔了一聲,道:“這件事,倒是會提前給我排雷啊。”
上官清聽不懂‘排雷’是什麼意思,眼神疑惑。
周正擺了擺手,道:“早點睡吧,過一陣子就是科考,我得有一陣子回不來了。”
上官清嗯了一聲,有些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臉。
不管大江南北再如何鬧騰,科舉事關太多人的前程,尤其是‘復社’,不得不在前一陣子在慢慢消停,準備科考。
所謂的‘復社’,就是科考失敗的人,要復考的人組成的社團。這些失敗一次,兩次,冒闢疆失敗六次的大有人在,哪個敢不在乎。
沒有科舉功名,就無法入仕,在外面喊的再大聲,終究是‘白衣’。
所謂的四大才子也沒空跟阮大鋮撕了,早早地開始準備,甚至於一些人暗地裡打聽考題,想要購買。
在如此紛亂的情況下,各種買賣考題,泄露考題的事情在京城裡暗暗流傳。
劉六轍一直盯着,見沒有真的泄露,也就任由他們胡鬧,封鎖着考場,靜靜等待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