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勳看着這個兒子,分外頭疼,說他直吧不是,說他楞吧也不是。
周正看着上官勳爲難的神色,攤牌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情,李實的產業現在都歸我接收,涉及蘇杭一帶,我需要有人幫我處理,官面上的事情,我來做。”
李實的胃口很大,在蘇杭一道奏本參死了應天巡撫周起元,而後簡直就是一手遮天,侵吞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家產。
這裡面的事情太多,需要有人去當地收拾。
上官清之前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也是她特意的推薦她父親,抿了抿嘴,看着上官勳,輕聲道:“爹,回去也不行的。”
上官勳聽着女兒的話頓時一怔,旋即皺眉若有所思。
上官清的話很明白,他們已經卷進來了,即便逃到鄉下,將來如有反覆,他們一樣逃不了。
上官勳擡頭看着女兒,又看了眼躍躍欲試的兒子,心裡輕嘆,轉頭看向周正,道:“周御史,你真的能吞的下嗎?李實的背後可是……”
周正一豎手,道:“我能救你出來,就已經足夠說明事情了。”
上官勳默默點頭,一陣之後,道:“我可以爲周御史做事,但我想要回清兒的賣身契。”
周正看了眼上官清,道:“沒問題,我晚上找我爹要。”
上官清看着周正,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上官烈探過頭,道:“周公子,我呢,你安排我個什麼事情?”
周正轉向上官烈,也是頭疼。這小子才十六歲,偏偏性格活跳,衝動,說話往往不合時宜。
“你還在週記吧。”周正想半天,還是說道。
上官烈有些失望,問道:“我能不能去都察院,我聽說你們需要很多小吏?”
“不行!”周正果斷拒絕,這小子要是去了都察院,絕對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上官勳更不願上官烈進入官場,沉色道:“週記就挺好,其他的不要多想了。”
上官勳神色不滿,趴在桌上眼神懨懨。
這件事定下,周正神色微笑,心裡放鬆不少。
牙行有上官勳,成經濟,加上魏希莊的人三方制衡就不用擔心出太大的問題了。
“客官,客官,您還沒付錢了呢……”
“付錢,老子在京城吃飯,就沒人敢要我付錢,滾開!”
“啊……不付錢不能走……”
“他媽的,不識相的狗東西,給我打!”
突然之間,樓下一陣喧囂,接着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以及慘叫聲。
周正與上官家一羣人對視一眼,衆人起身來到欄杆,向樓下看去。
只見一羣身穿錦衣衛服飾的人,對着地上的小二拳打腳踢,罵罵咧咧,拳腳極狠。
掌櫃是一個瘦小中年人,跑過來慌張的道:“諸位官爺,諸位官爺,別打別打了,不收錢不收錢……”
領頭的一個壯碩大漢,看了眼這掌櫃,一把扯過衣領,一臉兇色的道:“老子不止今天來吃,以後每天來吃,給老子準備最好的酒菜,聽到沒有!”
這掌櫃一臉苦相,道:“是是是。”
這領頭的大漢冷哼一聲,將這掌櫃扔了出去,剛要轉身走,猛又有回頭,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二樓俯看着他們的上官清。
這大漢歪着頭,雙眼發亮,手在胸口擦了擦,盯着上官清不放,嘿笑着道:“沒想到在這裡還遇到一個美人。”
其他三個錦衣衛也看到了,打量了周正等人幾眼,其中一個一臉賊兮兮的道:“大哥,這個小娘們不錯,帶回去暖牀絕對爽的不行!”
這領頭的眼神邪穢,一揮手,四個人就齊齊向二樓走去。
“哎,這戶人家又要倒黴了……”
“還不快跑……”
“來不及了,完了,又一個清白小姐要遭毒手了……”
樓下一些人神色難看,低着頭,竊竊低語。
這四人肆無忌憚,二樓上的周正幾人將這四人的對話聽了一清二楚,個個面色難看。
周正雖然知道京城裡大小神仙橫行,但這麼囂張無所顧忌的,還是第一次見。
上官烈已經氣急,從包廂裡搬過兩條長凳,遞一條給劉六轍,咬牙切齒道:“跟我一起,打死這幫王八蛋!”
上官烈跟着上官清救父,東奔西跑,遇到了不知道多少對上官清圖謀不軌的人,至今上官烈懷裡還藏着匕首。
上官勳連忙按住他,道:“別鬧事,你沒看到他們穿的什麼衣服嗎?”
上官烈一把掙開,怒道:“我管他是誰,敢打我姐的主意,我打死他們!”
上官清伸手攔住了上官烈,轉頭看向周正。
周正忽然想起上官清似乎很能打,走近低聲道:“打得過?”
上官清嗯了聲,還是詢問的目光。
周正看着上來的四人,再看看他這邊的戰力,點頭道:“打,打不過我們一起上……”
“美人,今年多大啊?”周正話音未落,那領頭的大漢就上來了,一臉曖昧笑容,伸手就摸上官清的下巴。
“啊……”
他還沒說完,慘叫響起,彎着腰,臉色漲紅。
領頭的雙手抱着胯,死死咬着牙,低吼道:“點子硬,給我抓抓她!”
他身後的三個錦衣衛士已經看到了,慌忙上前,就要拿住上官清。
上官清隨手抄過上官烈手中的長凳,直接拍了過去。
最左邊的那個一個不防被拍中,將中間那個撞的連連後退。
最右邊那個冷哼一聲,直接飛撲過來,要抱住上官清。
周正一個箭步,跳起一腳,狠狠的踹在這個人的胸口,直接將他踹過了欄杆,落向了二樓。
領頭的大漢一見,掙扎就要揮拳,同時罵道:“你他媽知道老子是誰,敢跟老子……”
迎來的是周正的又一腳,直接將他踹到在地上。
上官清接着又一板凳,將剛剛站起來的兩個又拍了回去。
那大漢吃痛,在地上掙扎,指着周正罵道:“小子,你死定了!我大哥是刑部侍郎,敢打我,你死定了……”
周正走上前,高高的俯視着他,淡淡道:“我是監察御史,你告訴我你大哥的名姓,我這就去回去寫道奏本,明天參他。”
這大漢臉色微變,嘴角抽了抽,想笑非笑。
現在的言官是最可怕的,朝野那些堂官閣老,哪一個不是被言官彈劾的灰溜溜辭官,或者戍邊,或者下獄,或者論死。
這些言官往往抱團,一兩個之後就是一二十個,一個人連上幾道,那就是幾十道,即便是皇帝也受不了,總得有所處置。
若是再掀起朝野風潮,交相彈劾,那就恐怖了。
周正見他滿臉懼色,冷哼一聲,擡腳向前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