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得噌蹭噌挪到了邵年時的身後,在他熟悉的這位管事的身後,嘀嘀咕咕的說着對面這人的無恥之處。
深知無法在碼頭上多耽擱的邵年時,趁着這一來一去的當口,適時的將他們此行的另一處來意給說了出來。
“三少爺,商行的貨物已經全數的運到了船上,現如今北地已亂,學校怕是早已經被攻陷。”
“我初家不是軍事起家,是真的沒有辦法抽調人手替你去援救保定軍事學院的同學與教官了。”
“少爺,我此行是接了老爺下達的死命令的,一定要將你平安的帶回家。”
“爲了少爺你的行程,我甚至讓人加班加點的將後日才發出的貨物在今晚之前全數的裝載完畢。”
“依着你的吩咐,這破保定是一日也不想待了。”
“現如今因着您與這位袁大爺的關係,我們商船上押運的人也被放了回來。”
“可是問少爺一句,是要立馬起航嗎?”
這初邵軍果不愧與邵年時廝混過三兩個月的活寶,邵家的朋友在這邊自然的說着謊話,聽完了之後的他也在現場就將這半真半假的話語給接了下去。
“怎麼?這就裝好了嗎?”
“我帶着我的小兄弟們剛纔狼狽的逃竄到這天津的碼頭上,你就把六個大船的貨物全都裝好了?”
“好啊,邵年時!你果然沒有聽從我的安排!”
“你就是隻聽我爹的安排是吧?”
“我讓人給你送信,是不是說了將我初家所有的親衛,護衛,船工以及搬運工全數的帶上,所有人一起出發,去保定府將我救出來?”
“結果你呢?”
“你不但沒有派人,還帶着大家在這裡連夜的搬貨!”
“讓你少爺我,花了重金,臨時聘用了我學校的武教官們護着我,纔給我帶了出來。”
“你知道我請那些教官以及學校裡有兩把刷子的同學到底花了我多少錢嗎?”
“花了小爺足足十塊錢!”
聽了這話,邵年時與對面的袁文會那是齊齊一愣。
十塊大洋,請了那麼多人,好像一點都不貴吧?
誰成想這小少爺是個說話大喘氣兒的,他將手巴掌前後這麼一翻,就把沒說完的話給補充了起來。
“一個人十塊錢,二十多個人就花了小爺我兩百多大洋啊!”
讓聽到這裡的袁文會跟着點點頭,覺得這數纔對,卻讓同樣聽到這裡的邵年時心中一愣,轉而一想,就明白了。
初邵軍三少爺那是將與他們接洽聯絡的李富春一行人的人數也給算了進去了啊。
是啊,若是一會讓袁文會一夥人見到了李富春一行人的話,怕是又要起疑。
因爲那一夥人身上的氣息隨沒有吳教官,章教官等人的悍勇鐵血,卻也帶着一股子絕對不同於一般人的氣勢與風度。
若說這六艘貨船的所出皆是與李富春等人交易的,怕是這事又要再起風波。
索性這初邵軍已經裝成了一個呼風喚雨,用錢買道的怕死的小少爺。
那麼他的護衛之中藏龍臥虎,真真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也變得不怎麼突兀了。
想到這裡的邵年時跟着點了點頭,彷彿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卻絕對不會認錯一般的特別沒有誠意的道歉到:“可是少爺,邵某人先是老爺的管事的,再是少爺的小保姆。”
“我本就不是專職做少爺的貼身僕役一職,自然是要將自己的本職工作完成了,才能想轍搭救少爺不是?”
“依照邵某人的計劃,今晚將貨船裝載妥當了之後,我在天津衛於初家商號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那我自然可以踏踏實實的去落實一下初老爺交給小的另外一項工作,就是將三少爺從學校裡邊安全的接出來。”
“不瞞您說,我都想好了,聽說敗退的皖系殘兵的臨時指揮官不過是一團長之職務。”
“手下的兵勇還來自於不同的編制。”
“那敗軍之中本就鬆散一團,我只需要用少許的財務進行賄賂,也就可以指名道姓的將三少爺從學校之中全須全尾的接出來的。”
“只是少爺你……唉……實在是太心急了啊!”
“怎不等我一天,不,哪怕半日的工夫,邵某人就能將三少爺毫髮無損的從對方的手中要出來了啊。”
“唉,到底還是少爺自身的本事過硬,這軍校着實沒有白上,竟讓我邵某人所有的謀劃都沒了用武之地。”
“現如今……”說到這裡的邵年時就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色的絹帕打成的小包裹,將其在初邵軍與袁文會的面前打了開來,他像是十分可惜手中的好物件沒得其所用一般,遺憾的感嘆到:“我爲少爺特意尋得這般好的物件,也沒了用武之地,若是送到了那團長的手中,先不說少爺救助的交情,只單說這股子潰敗之君,幾千人的武裝力量,就值當我初家下一次投資的資本了。”
說這話的時候,邵年時的眼睛是瞧着初邵軍的所在,但是場內所有的人都不曾發現,這位掌櫃的眼梢實際上一直在瞧着袁文會的反應。
而那位站在他與初少爺對面的漢子,果與江湖上的傳聞一般,自打邵年時將這白絹帕給攤開了之後,那人的眼睛就不曾從邵年時的掌心之中拔出來。
那邵年時這白絹帕之中到底包裹了什麼?
也無怪這從底層上剛爬起來的袁文會會有如此失態的反應了。
若是此時與初邵軍一起逃出的那羣學員們也在場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就是當初初邵軍與他們商議的要用此買通天津袁文會的寶貝之一,那琺琅彩琉璃鼻菸壺一對。
很明顯的,初邵軍在與邵年時匯合到一處後,在得知了壓船的錢糧幫的人被扣下了之後,他們兩個人就袁文會這一人的行爲模式做出了一個簡單的分析,並粗擬了一個救人的計劃。
只是在這個計劃之中,用於賄賂的財務,從一開始初家少爺那一大包的東西,變成了邵年時手中如珠似寶就好像是孤品一般的鼻菸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