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的初山之眉頭一皺,往初家下的暗棋軍閥所在使了幾個眼色,在大家給了他幾分反應了之後,他就在這個寂靜的氛圍之中率先發聲了:“張督軍,請問你這是私仇還是公報?”
“若是私仇對的只是一人,那我們幾個自不會發聲。”
“但若是公報,企圖將我們幾位還沒有倒向你的兄弟們一網打盡的話……”
“那青城外面的數萬的各路聯軍,哪怕兄弟幾個再不濟,當中也有過半忠心的士兵。”
“只這些人不知道督軍要清理到何時,若是再讓這些軍隊們四散後撤,隱於地方,落草爲寇……”
“那前任田督軍剛給張督軍留下的一個清明的山東,就要再變回到原本混亂的狀態之中了。”
“到了那時,希望張督軍不要顧此失彼,焦頭爛額纔好。”
“畢竟受到了土匪之患的山東,可是無法爲張督軍提供一個良好的後勤保障的。”
“所以,督軍要明鑑纔是,兄弟幾個可沒有像是這鄭金生一般與張督軍有過沖突。”
“你若是爲了一時痛快,非要跟我們爭個長短……”初山之將鄭金生死後就拔出來的槍輕輕的擱在了桌面之上,輕飄飄的說到:“都是生死置之度外的軍人,哪怕是死,我也要搏上一博的。”
說完初山之就擡起眼皮,誰都不知道他有槍帶兩把的習慣。
有一把微型的手槍,正握在他的左手之中,放在桌下就等着張宗昌真的發瘋的時候,自己也有一搏之力。
只是那張宗昌雖然瘋,卻也是對自己厭惡了很久的鄭金生而去的。
當他打死這個小老兒之後,心中那股子鬱氣一下子就疏散了開來。
他瞧着那個面色發青死的不能再死的鄭金生血葫蘆一樣的躺在自己的面前,這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想到嚇着在坐的這麼多路的軍閥了呢?
待到初山之警惕的開口之後,他才覺得自己這做法是有些犯了忌諱,反了常規了。
可是轉念再一想,自己這瘋魔的勁頭不也正好震懾了對面這一屋子的人嗎?
不過那個出身於初家旁家的小子說的也沒錯,若是將人都殺了,怕是這山東立馬就要大亂。
反正優勢還在自己這方,自己不隨便殺人了,對面那幾個也不會再搏命了吧?
想到這裡張宗昌就哈哈大笑了一下,他吹了一下槍口,跟個地痞無賴一樣的往座椅上一攤,就問對面幾個到:“那我問你們,從今往後我就是山東真正的老大,你們承認還是不承認?”
“沒有人跟我搶位置,我下的政令各路都要遵守,這條件能不能應?”
到了這個時候各路的軍閥纔算是真正的互看了起來,他們的眼中雖然還有警惕,但是各自的心中可是鬆了一口長氣的。
對他們尚有顧忌,那就好辦的多了。
幾個人甭管原本偏向哪一邊,在此時瞬間就報了團。
一屋子的人就今後山東利益歸屬一方商談了許久。
直到傍晚時分,幾位受邀入了青城的軍閥們這才搖搖晃晃的出了臨時政府的大門。
幾個駐地較遠的軍閥一出了大門就被左右的親信給攙扶了起來。
這張宗昌果真不是個正經玩意兒,若是不答應竟然還有軟禁不放人之嫌。
這中午連口茶連碗飯都不供給,吃定了他們想要撤出青島想要保全小命的想法,那是步步緊逼,直至他們的底線啊。
也多虧了初山之膽氣比他們大一些,真就扛着抵住了壓力。
好歹沒讓他們賠個底兒掉,哼,待到他們離了這個青城,就讓那張宗昌知曉一下何所謂陰奉陽違!
有些虛的各路軍閥,在上了各自的專車之後,可算是增了一些氣勢:“開車!快!去城外駐地!”
嘩啦啦,不過一瞬,這些從大門口出來的軍閥們就散了一個一乾二淨。
獨留站在窗口上看好戲的張宗昌,樂了一個開懷。
“哈哈哈哈,這些膿包,原以爲還是什麼了不得的霸主呢,誰成想鄭金生一死,就跟個沒頭的蒼蠅一樣四散而逃了。”
“瞧着裡邊也就是那個初山之還有點看頭,不過一個聊城的守備罷了,若是縮頭待着也罷,但凡他敢露頭,就將他順手也給滅了。”
“還有,你們幾個準備的怎麼樣了,城外埋伏的弟兄們應該開始動手了吧?”
“可別等着這羣膽小鬼跑到城外,再給那個鄭金生的兒子傳了信兒,讓他有時間跟我叫板。”
“我讓這羣人逃到城外的時候,就只能見到鄭金生部軍隊的屍體。”
“這第二次的震懾也是警告,再見到那一幕了之後,就算是心裡再有想法也不敢妄動了啊。”
說完了這些,站在張宗昌身後的幾個大漢拍着胸脯齊刷刷的跟他保證。
自覺地已經萬無一失的張宗昌伸展了一下臂膀,搖頭晃腦的就往自己公館的方向走去。
開玩笑呢,今天陪着這羣不識相的坐了一天了,可是要讓他鬆快一下筋骨了。
若是隻去一位姨太太的房中,怕是不能紓解今日的痛快。
不如將那日本娘們外加倆俄國大妞全數叫到主臥之中,來他個翻天覆地三十六式,不把這把強壯的骨頭給鬆快開了,今天就不算完了。
張宗昌哈哈大笑,暢快而去。
與自己的護衛往城外行去的初山之卻是察覺到了周圍的些許異樣。
與他同車的是東阿守衛團的郭德強,他們二人因着邵年時的關係你來我往的可算得上是莫逆了。
“我覺得情況不對,你瞧越往城門所在是不是人流越多?”
“雖然現在已經是傍晚,周邊農人紛紛返家,可青城四門大開,人何至於會如此擁堵?”
“我瞧着像是被人爲的堵在城裡邊了!”聽了初山之的話將半個身子都探出車外的郭德強往前一觀察就臉色大變的縮了回來:“前面人都快堵死了,怕是城門那邊出了差池!”
“這張宗昌個無賴,不會真跟以前一樣耍他混混流氓那一套吧?”
“他難道想甕中捉鱉,把我們這些人全留在青城城內嗎?”
同樣從另外一側探出頭去的初山之卻是搖了搖頭:“我看不像,若是張宗昌不惜山東大亂的後果有心將我們留在青城的話……那剛纔在會議廳內,我們幾個一個都別想跑掉。”
“他只需要一揮手,甭管是鄭金生還是與他一屋子的我們,怕是全數都要死在那屋內。”
“張宗昌既然放我們出來,必然是不想着將我們全數殺掉的。”
“在外面動手的動靜太大,若是讓全國各路軍閥知曉了,不用外人,這些打做一團的軍閥就要先抱團一處將張宗昌弄死了。”
“我倒是覺得他這是想要拖延一下時間,確認城外的事兒無誤了,再將我等放出去。”
“還有什麼方法比出城的人太多來的理由充分呢?”
“莫慌,我們放緩等等再說!”
這郭德強能從一路土匪做到一鎮守備也不是一個笨人,聽了初山之的話,他也就跟着穩了下來。
“只可惜王栓子兄弟這次沒跟我們一起過來,否則咱們三個,約在一起喝個小酒,等着這城門全開豈不美哉?”
聽郭德強這話初山之就笑了:“王兄弟?他若是今天跟着我們過來了,怕是我們兄弟三個都要交代進去了。你怕是忘記了,栓子兄弟與這張宗昌是何關係了吧?”
郭德強一下子想起來了,各路軍閥之間所流傳的王栓子與張宗昌之間的恩怨情仇了。
“那王栓子也不能躲一輩子啊,抱犢崮是有原本的老底兒,咱們這些人裡就他的營地固若金湯的。”
“可是他就不怕張宗昌將他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正規軍又給打回原形,給他們扣個土匪的帽子,就能朝着他直接下手了啊。”
初山之與邵年時更爲親近一些,所以對於王栓子與邵年時的一些事情能多上幾分瞭解。
他將手往南方一指,對着郭德強一笑:“你以爲栓子兄弟就不怕張宗昌來這一套?”
“他在聽說張宗昌取了青城了之後,就跟着邵年時一起,迅速南下了。”
“他這個抱犢崮守備團的直接領導人都不在青島了,政令到不了手中,就由不得張宗昌隨便亂找事兒了。”
“他帶着幾個好手,隨着邵年時去了廣州,到了那邊,護着年時兄弟的安全是一說,到時候自有他的用處呢。”
“這!”這是什麼時候走的,夠隱蔽的啊。
初山之笑而不答,這就是靠着內陸運河的好處了。
他聊城一帶是沒有膠東這邊繁華,可若說是藏人和逃跑,聊縣可真算得上是四通八達了。
只希望邵年時兄弟能夠與初家的三少爺順利的匯合。
得更強之勢,重新殺回山東纔是啊。
就在初山之與郭德強坐在車後不疾不徐的商量着怎麼將有生力量保存下來,護住初家老爺的商業地位,輕易不被張宗昌這混混給威脅的時候……
在城外卻是傳來了激烈的交鋒之音。
等的本就有些心急的鄭繼成被突然冒出來的張宗昌部的埋伏給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若不是他麾下的精銳部隊拼死保護,他怕是在第一個交鋒之時就被人從暗處放了冷槍了。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帶過來的近兩萬的人馬,也在張宗昌的中間突擊,分而兩化的戰術之中被衝散了。
那些個人用佯攻驅散未來得及聽命的普通士兵,卻將裝備的最強悍的一支尖兵直指鄭繼成所在的精銳旅而來。
一個照面,鄭繼成手下近八千的忠心之士,就死傷過半。
看着漫山遍野烏泱泱的張宗昌部還在朝着這邊源源不斷的攻過來,一直待在鄭金生身旁的副官對着鄭家這最後一個獨苗苗吼了起來。
“旅長!快走!”
“帶着兄弟們突圍啊,若是再慢一些,咱們的精銳就要死絕了。”
“少爺你將這身軍服換下,我替少爺在這裡吸引火力!”
說完,這副官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不分由說的就要與鄭繼成相互交換。
這鄭繼成哪裡受的這樣的氣啊,他可是濟城說一不二的大少爺。
這濟城之中除了那個靠着初雪得了幾分初老爺歡心的邵年時給過他氣受,誰還敢這麼對待他啊。
可現如今形勢到底是這樣了,他這硬梗着脖子說是要帶領着兄弟們死戰到底呢,一旁的副官只能嘆了一口氣,跟鄭繼成身後的親衛使了一個眼色,下一秒,自家的少爺就被人給砍暈了過去。
“快!速速送走!”
“去北平,北方政府,去找吳佩孚大帥!”
“少爺能不能給老爺報仇,就全看吳大帥給不給面子了啊!”
那親衛聽完了吩咐奮力的點了點頭,戴着一隊精銳將少爺往身上一抗,開啓吉普就往戰場的包圍圈外衝。
因着這幾輛車周圍還跟着屬於鄭繼成的精銳部的車輛,故而追擊的士兵們見到疑似鄭繼成的人依然還在戰場上之後,就沒有太過於在意這幾隻小隊。
給了這些個鄭繼成的親衛一個絕好的逃跑的機會。
待到這場戰爭以雷霆之速快速的解決了之後,打掃戰場的指揮官才發現,他們所擒獲的人壓根就不是什麼鄭金生的繼承人鄭繼成,而是跟在他身邊的副官罷了。
還以爲能得個大功勞的此次戰役的指揮,那是嚇的七魂丟了六魄的,趕緊帶着冒充的人去到張督軍的面前請罪,靜等着隨後的發落。
那正在樓上舒爽的張督軍,被人突然給叫下來本就挺不爽的了。
再一聽說鄭繼成逃跑了,那可是勃然大怒。
這眼瞎的軍官被他派出去圍追堵截,剩下的人也沒落個好,冒充的人被當場打死不說,原本的鄭金生部的人若是不投降,這張宗昌也懶得跟人廢話了。
若是跑得過你就跑,沒當場繳槍的就就地格殺。
旁人預計的怎麼也要需要很長時間的軍隊消化,到了張宗昌這邊直接落了一個便宜。
待到這城門口終於放行的時候,那天都快大亮了。
郭德強腫着個眼泡子瞧着郊外的這一片狼藉,那叫一個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