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的槍頂在嚴廣的脊背上,她還需小心謹慎,不能被人看到嚴廣被人要挾了,槍支用一條絲巾蓋住了,嚴廣雖然很想掙脫出去,可他有槍這樣頂着,他不敢胡來,生怕一動,小命就沒了。
“這裡不讓士,士兵進來。”嚴廣提醒着古逸風,他在盤算着,只要身邊只有夏二小姐,就好對付多了。
可嚴廣的話一落,秋茵的槍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戳了一下,讓他別耍花樣,規矩是他定的,他讓誰進來,誰就能進來。
“能進,能。”嚴廣擦拭着汗水,眼珠子到處掃着,希望能讓人知道他被要挾了,可他以往進來都是目中無人的,誰上來搭訕,都會捱罵,何況進來還帶來了一個女人,下人都當看不見一樣,遠遠地躲避着。
古逸風低着頭,跟在了嚴廣的身邊,低聲問嚴廣。
“你搜刮財物都放在哪裡?”
嚴廣說都放在地下室,不過有一些東西沒鎖住,讓他的姨太太們拿去一些換了首飾什麼的,還說這些敗家女人,都該一個個轟出去,他說這些很大聲,就是爲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秋茵冷冷地問他是不是想現在死,他馬上閉了嘴,不敢再大聲嚷嚷了。
“去地下室。”古逸風低聲說。
嚴廣點點頭,說馬上就去,他絕對不會反抗,什麼都聽古逸風和夏二小姐的,千萬別開槍。
可三個人才走進來沒有幾步,十幾個女人撲了出來,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遠香氣就飄了過來,刺鼻的難聞,她們撲過來,一個個十分嬌媚的樣子,但看見嚴廣身邊還有一個穿旗袍的女人時,臉上的笑容都凝結了,一個個摔了臉子,悻悻地站在了一邊,不再走過來了。
“老爺又有新歡了?”
“哼,小騷貨,早晚還不是被冷落。”
“呸,就知道有這麼一天,我回房了,看着真晦氣。”那小寡婦扭着腰,走開了,其他的十幾個女人也覺得生氣,當初千好萬好,百般寵愛,結果新的來了,舊的就什麼都不是了,嚴廣每次發火,就說她們浪費糧食,要趕她們出門,她們若不是死皮賴臉的,現在早就淪落街頭了。
“我還有甜湯沒喝呢。”
“走走,我們四個打麻將去,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隻野雞進門嗎?”
呼啦啦女人們來了,又呼啦啦女人們又散了。
嚴廣的臉青着,這些女人就知道吃醋,竟然沒有一個看出他的眼色,他白白擠眉弄眼了半天,一個個都是沒用的女人,嚴廣嘆息了一聲,說娶十幾個,沒一箇中用的,都是豬腦子,豬生的。
進了洋房的門,一直順着樓梯向下走,在地下室門前,嚴廣開了門,走了進去,說這裡平時只有他一個人來,幾位姨太太雖然知道,卻只是進來了幾次而已,古逸風走了進去,嚴廣府邸的地下室,果然有點貨在裡面,除了搜刮夏家的東西,還有一大堆的木頭箱子,有些箱子空了,有些箱子還鎖着,古逸風走進去後,讓嚴廣拿出了鑰匙,打開了幾個,竟然裝了不少的大洋,還有稀奇古董。
這裡看起來像一個小小的寶藏。
“這些足夠了。”
古逸風陰冷着面孔,一把將嚴廣揪了過去,嚴廣虛胖的身體怎麼經得住古逸風這麼大的力氣,直接跪在了地上,他已經嚇破了膽子,哀求着。
“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們,饒了我吧,都是袁明義指使的,夏沐天在安城的時候公然反對他,和他作對,他說一定要滅了夏沐天,我不過被人利用而已。”
終於從嚴廣的嘴裡得到了袁明義殺夏沐天的事實,一直堅持民國的夏沐天,反對嚴廣當總統,甚至稱帝,並讓印刷廠印刷反對的文獻,帶頭和袁明義作對,袁明義才痛下了殺手,秋茵聽着嚴廣的話,心裡悲憤難當,夏家的仇人是嚴廣,可更大的仇人卻是袁明義。
“證據,我要證據!”
秋茵瞪視着嚴廣,嚴廣說有一個協議書,當時袁明義說打勝了,給他安城的,可現在卻什麼都不承認了,但袁明義實力太強大,又當了總統,就算有協議,他也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嚴廣將那份協議給了夏二小姐,秋茵看着上面的白字黑字,心裡別提多難受,夏沐天中了兩個軍閥聯合設置的一個圈套,死得悽慘,但秋茵知道,父親的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親信的背叛,是他們出賣了寶藏的信息,才讓袁明義最終決定除掉心腹大患,並得到寶藏。
“饒了我吧,夏二小姐,我給你磕頭了。”
嚴廣頭如搗蒜一般,祈求秋茵看在他一把年紀的份兒上,饒了他的狗命,這地下室裡的東西,他們想要就都拿走,嚴廣才發誓一輩子不出現在安城,也不會去東北,他更不會再和袁明義合作,他還發誓,只要這次饒了他,他就不當軍閥,洗心革面,當個好人。
古逸風似乎對嚴廣的痛苦哀求和悔恨無動於衷,他俯身從嚴廣的腰間拔出了手槍,交給了夏秋茵,說這是夏二小姐的機會,親手報了父仇。
“你會洗心革面?”
秋茵搖着頭,接過了古逸風遞給她的手槍,慢慢擡起手臂,頂在了嚴廣的腦袋,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只要她輕輕地扣動扳機。
嚴廣嚇得鼻涕都流出來了,流過了嘴巴,滴在了衣襟上,長出了長長的鼻涕線,他哀聲地哭泣着。
“夏二小姐,夏二小姐,姑奶奶,我的祖奶奶,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死有餘辜,可是我還有十八個老婆,十個孩子,最小的還在肚子裡,我死了不要緊,他們怎麼辦?那些女人我可以不管,可孩子呢,夏二小姐,你行行好,行行好啊,饒了我吧。”
他哭着,求着,秋茵看着他那張滿是淚痕和鼻涕的臉,聽着他說到了孩子,不由得想到了博霖,孩子伸着小手,渴求母親,渴求父親,不管嚴廣說的是真的假的,秋茵的心都是酸楚的,嚴廣該死,可嚴廣的孩子要怎麼辦?她的手指在微微地顫抖着,手指沒辦法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