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進來收拾房間了,秋茵趕緊合上了衣襟。
“二少爺說讓少『奶』『奶』好好睡一覺,他出去處理一下公務就回來,若是睡醒了,不要隨便出門,他爭取早點回來。”
古逸風的這個交代很奇怪,可奇怪在哪裡,秋茵又說不出來,想仔細問丫頭也就這麼幾句話,問不出什麼名堂來。
“他走了?”
“我上來時,二少爺纔出正廳的門,應該還沒離開。”丫頭回答。
還沒出門?秋茵趕緊走向了窗口,院子裡,古逸風已經換上了司令的軍裝走向了新買的福特吉普車,他的步子很大,很有力,一隊士兵列隊在汽車的兩邊,恭敬地挺着胸膛,迎接司令上車,古逸風抓住了車門,雖然只是一個側面,可也能出來,他的表情有些陰冷,略帶着憂鬱。
秋茵能看出來,古逸風的心情仍舊不好,劉副官的死,讓他覺得愧對東北軍的兄弟,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這樣愧疚也無濟於事。
秋茵嘆息了一聲,正要轉身走開的時候,古逸風竟然回頭了,目光投向了這個窗口,也看到了秋茵倚在窗口的身影。
秋茵停住了身形,凝視着他,想着他昨夜的輕狂,心還狂跳不已,羞澀之餘,她衝他伸出了手,輕輕地搖着,臉上展現了一個不算柔和的微笑,許是在心裡還怪他突然變得不知憐香惜玉了。
看到了秋茵在窗口的揮手之後,古逸風的眉頭舒展開了,他收了目光,擡腳上了車,汽車呼嘯着開出了古家的大門,秋茵良久地站在窗口,看着已經沒了影子的汽車,丫頭叫她吃早餐的時候,她恍然回神。
吃過了早餐,博霖對這裡的人都覺得陌生,纏着秋茵出去陪他玩,秋茵只好站在了院子裡,抱着星月,看着博霖玩耍。
“媽,爸爲什麼穿那樣的衣服?”博霖挽玩着玩着突然擡頭問秋茵,想來這個問題已經困『惑』了博霖一個早上了。
“你爸爸是軍……軍人。”夏秋茵覺得這個回答能更好一些,其實最確切的答案是,他的父親是東北最大的軍閥。
“像軍閥,我一點都不喜歡,不喜歡。”
博霖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然後低下了頭,生氣地踢着地上的石頭,顯然秋茵的回答沒能讓他信服,他滿臉掛着不高興,好像父親是軍閥讓他很難堪一般。
秋茵正要訓斥博霖,寧願相信宣傳單上的,也不相信她這個做媽媽的話,可這訓斥的話還不等說出來,二太太就走了過來。
“剛纔還找博霖呢,在這裡了,一會兒逸風回來,老爺要帶他和博霖去祠堂上香。”
古世興要親自帶着古逸風和博霖去祠堂,這可不是小事兒,可博霖卻不知道祠堂是什麼地方,只當又是什麼好玩的了,嚷着要馬上就去。
“好了,好了,要爸爸回來的。”二太太笑着,她現在這面子可大了,滿面紅光的,博霖接着玩了,二太太就湊近了秋茵,閒聊了起來,這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大太太的身上,從二太太的口中,秋茵才知道大太太那邊出了大事。
“你說,她怎麼想的,就算湘怡不能生,大不了,給逸民娶幾個姨太太,生多少沒有,何必將她勒死呢,真是喪了良心,現在逸民知道了真相,一氣離了家,到現在都杳無音信的,多讓人擔心啊,她去年,大病一場,好了之後,就不說話了,躲躲閃閃的,總說有鬼,算是遭了報應了。”
“真是大太太……”秋茵下面的話說不出來了,雖然她一直在懷疑,卻不想這是真的。
“是啊,勒死之後,叫個丫頭幫她將湘怡掛在了房樑上,那丫頭在興城被逸民找到了,什麼都交代了,逸民回來大鬧一場,說再也不回這個家了。”
秋茵能想象出來大少爺古逸民知道湘怡死因之後的悲傷,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他親生母親活活勒死,那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就算他能原諒大太太,也不能原諒自己,他沒能保護好湘怡,心存自責,他這樣默默離開不過是躲避這個事實而已。
聽了二太太說的這些話,秋茵心裡好像壓了一塊石頭,腦海中還能浮現她在西廂的時候,古逸民衝進來,將她當成了湘怡緊緊抱着的情景,這個癡情的男人,到現在也不能忘記過去,這傷沒好,又憑白地多了一份內疚。
“這樣逃開也不是辦法,等我和逸風商量,將他找回來。”
“別多管閒事,人都吃一塹長一智,你怎麼榆木腦袋,這麼善良有什麼用?逸民走了不是更好,現在古家還有誰能和你丈夫爭,連老爺都妥協了。”
щщщ¤ тt kǎn¤ C○
“婆婆?”
秋茵錯愕地看着二太太,想不到這理佛的女人竟然有一顆這樣不安分的心。
想是秋茵的驚訝讓二太太有些尷尬了,她不再說話了,找了一個藉口轉身回去了。
雖然二太太不讓秋茵管這件事,可秋茵覺得有必要和古逸風說說,他現在是司令,想將他大哥找回來沒那麼難,他們雖然不是一個媽生的,卻還是兄弟,這一點,秋茵確信古逸風不會冷漠相待的。
同樣是一天,鳳城的一天好像比安城的漫長多了,孩子有人帶着,吃的有人送來,就連說話,太太們也都對夏二小姐小心地陪着笑臉,她成了古家無所事事的少『奶』『奶』,生活變得碌碌無爲。
“唉。”
回到了房間,秋茵拖着下巴坐在了窗口,覺得做這個時代的女人,特別是軍閥世家的女人實在悲哀,生了手腳,好像沒生,完全無用,連洗臉都有人侍候,真是百無聊賴。
正長吁短嘆的時候,秋茵瞧見院子裡,古逸風的車開了回來,她見丈夫回來了,一下子跳了起來,精神頭瞬間也來了。
她好像等待久別的丈夫歸來一樣,緊張地梳理着頭髮,整理着衣服。
很快,門外一陣風襲來,古逸風大步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拿着一個袋子,他將袋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秋茵。
“給你的。”
“給我的?”秋茵伸手接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套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