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猶豫着慢慢攤開了衣襬,將他撿到的五個餃子,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碗裡。
一盤十五個,兩盤三十個,老頭最早蹲下撿,才撿到五個,宋雨花幫老頭將餃子在清水裡過了三遍,將上面的灰土衝乾淨,又用鍋裡的餃子麪湯衝了衝。
然後又麻利的調了一碗餃子湯,把那幾個餃子放在餃子湯碗裡,順手又給加了幾個餃子,從柴火堆旁搬過個木墩子,給老頭子,拿了筷子遞過去道:“大爺,您救坐這裡吃,不夠了我再給您添,管飽。”
宋雨花說話的時候,並未壓低聲音,門口圍着的好些人,尤其是撿到餃子,只在清水裡沖沖,甚至捂在懷裡沒敢往外露的幾人,都羨慕的盯着老頭的碗,尤其是聽到宋雨花說‘管飽’,更是眼饞的不得了。
老頭有些忐忑,看着碗裡的餃子,狠狠的吞了口口水,仔細看看宋雨花,見宋雨花不像說謊。
宋雨花來不及阻止,老頭就面色一喜,扒在碗邊大大的喝了一口,剛從鍋裡舀出來的餃子麪湯,非常燙,燙的老頭直跺腳,卻臉色發紅,很是興奮。
宋雨花無奈的嘆了口氣,煮餃子的水,也是從空間裡換出來的,本身含有治癒功能,倒是不擔心會燙壞了老頭。
而此時,鍋裡的已經分盤裝好,有了前車之鑑,門口的人羣裡便有人動起了心思,想使壞,想撞翻餃子,他們在撿不要錢的。
宋雨花何等敏銳,立馬發現了有幾個眼神不對的,她眼眸微眯掃向衆人,即使沒有刻意爲之,渾身依然迸發出些許凜冽威懾之氣。
向陽鎮惡霸宋冠中,今兒可就是在這家客棧裡,被宋雨花打出去的,宋冠中兇是兇卻還沒有翻天的手段,可就連宋冠中的兄長宋冠霖都讓步,這裡面的意思就深了。
正是因爲宋雨花教訓了惡霸,還沒被報復,街面上的人們心裡好奇,纔想來看看情況的,既想看是何方神聖讓宋家低頭,又心中對這個神聖存在懷着敬佩之情。
沒想到店裡的人都挺平易近人,好態度加誘人的美食,讓大家忘了來此的初衷,直到宋雨花的視線掃過去,才一個個的心中打着激靈,驚醒過來。
“哈哈,我們在外頭等,在外頭等……”有些有眼力勁兒的打着哈哈,趕緊轉身,去大堂裡佔座等着,迫於宋雨花渾身散發出來的威壓,有人帶頭退出去,其餘人也都陸續退走。
那個之前撿了餃子,直接往嘴裡塞的瘦子,落到最後,才依依不捨的從老頭身上收回視線,一步三回頭的出去。
對這些人的反應,宋雨花並沒說什麼。
換做是誰,經歷過災荒戰亂年間,長期處於飢餓狀態下,猛然見到食物,也會出於本能的流露出垂涎之色,何況宋雨花幾人煮的餃子,還是加了料的。
雖說餃子餡兒,是不出彩的大蘿蔔,可蘿蔔在民間,有小人蔘的美稱,宋雨花這蘿蔔還是空間產物,比農家種的更有營養更美味,再加上大蔥、生薑、香料等調味,摻上些肉沫,用空間水一煮,出鍋的餃子,那是相當美味的。
第三鍋煮好,宋雨花見徐老三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好笑的將端盤子的任務交給從樓下下來的宋雨石,將其中一盤遞給了徐老三。
雖然和徐老三接觸不多,但這人還不錯。
而且,這家店的位置也不錯,如果能達成合作關係,往後她們倒是可以暫時在向陽鎮落腳,將餃子的生意做起來。
徐老三有店,宋雨花有食材,只要談的妥,倒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所以,提前讓徐老三嚐嚐餃子的美味,也是應當應份的事兒。
徐老三捧着餃子,連謙讓、禮貌一下都顧不上了,抓起一隻餃子就往嘴裡塞,那猴急的樣子,和馬大壯以及外面急着吃餃子的人,如出一轍。
店裡的餃子味兒太濃郁,街頭原本觀望着沒靠近的人們,也紛紛湊了過來。
可惜,宋雨花統共才準備了不足六鍋餃子,一鍋四五盤不等,每盤十五個,一鍋能煮六七十個餃子,六七十個元寶似的大餃子,把那麼大個的敞口鐵鍋煮的滿滿當當。
五六鍋下來,總量也不少,可是架不住飢腸轆轆的粗漢子們啊!
光是外間的這些人,加上樓上兩盤,幾乎能將準備的餃子包圓了。
再有人來,就是哈喇子流到地上,也沒了。
徐老三原本只是想嘗幾個解解饞,其餘的還是裝盤賣掉,可是吃了一個又吃一個,直到將盤子裡的餃子統統吃下肚,還砸吧着嘴,有些意猶未盡的看了眼冒着熱氣的湯鍋。
餃子沒了,幾人一起將鍋裡,帶着些麪粉氣的餃子湯,分裝到碗裡,端出去,給剛吃了餃子的人們,看着瞬間被搶空的碗,宋雨花十分無奈。
賣餃子賣的如此不挑揀,還真是頭回見到。
要知道除了給老頭那碗是調了餃子湯的以外,端到大堂裡的,可都是光溜溜的餃子,沒湯水、也沒調汁兒,要不是馬大壯吃完餃子,聽說沒了,有些意猶未盡的要喝餃子湯,估計不給湯也都沒話說。
門口圍着的人越來越多,大堂裡先進來的,都是男子,而此刻門口陸續多了些婦人和孩子,宋雨花打眼一瞧,有一個是一個,全都瘦骨伶仃、面黃肌瘦,衣服上的補丁落了一個又一個。
看到這些,宋雨花開餃子館的念頭,又深了幾分。
上營子村是外祖家,就算如今外祖家人丁單薄,他們也不好當真把外祖家當成自個家住着。畢竟失散的親人,終有一日會回來,等親人們回來了,林巧秀這出嫁的女兒,拖家帶口的住在孃家,也不是個事兒。
先在向陽鎮落腳,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姐!”宋雨花正想的出神,宋雨石突然湊近了叫了一聲,並衝某處呶了呶嘴,宋雨花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那個被她安置在廚房裡吃餃子的老頭。
此刻坐在木墩上,不捨的摸着碗,時不時捏捏衣角,又看看鍋裡,看看廚房裡的衆人,像是有話要說,又不敢,畏畏縮縮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