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
里巷門前,江駿正照看習月上車,將一同前往荒野那棟別墅去置辦東西,卻見里巷中跑出一個丫頭,將習月叫住。
“怎麼了?火急火燎的?”習月又下車來,向這丫頭詢問道。
“夫人,前幾日我從前廳收着一封來信,像是給您寄來的,當時便忘了告與您。今又想起,恐再次忘了,還是當面交與您吧。我這就回去了。”小丫頭說罷,將一封信遞給習月,自己又回到別墅去了。
習月再次上了車,才拆了信詳讀。
習月也不在意一路上的顛簸,只一心看着窗外,她記憶之中的景色變化了不少。當初她被綁着走過這條去往別墅的路,現如今竟是這樣再次踏入。
車停在別墅門前的荒院中,這幾年申郅琛一直沒有派人打掃過這裡,竟好像還留着她當初來時的模樣。不經意,時光蔓上雜草,竟也這許久了。
她又走進當初見申郅琛第一面的地方,當初她因爲眼疾在那逼仄的環境中看過他的樣子,模糊卻那樣刻骨銘心。
她想起當初那樣奇怪的相遇、對話,都清晰地印在眼前,不知覺地癡癡笑着。當然,那黑暗中,角落裡曾站立的女子,她也決不會忘懷。
她看到桌上還放着酒杯,好像那麼多的故事只是昨天一樣,那些人也依然在。
習月從衣裳口袋中拿出一朵新摘的花,放在酒杯旁。不曾見過的花,自然也叫不出花名,但她用這樣簡單的方式,來向那樣的歲月告別。沒有那麼多故事,就不會有今天的她;沒有那麼多選擇,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
她輕輕掩上房間的門,像掩住一場厚重的戲,戲臺方在,不見來人。
她獨自一人走上那個她充滿疑問的房間,那個她初次被申郅琛擁抱的地方。
推開門,昏暗的房間只能看到透過散在一側的窗布撒入的一縷日光,日光下飛絮般的灰塵揚手可見。
習月走到落了灰塵的相框旁,用手拂去上面的灰,細細地看着相片裡的人,那時候的申郅琛還年輕的很,並沒有現在的成熟氣息,也沒有溫潤的笑臉。
習月腦海中累積的所有事情,所有支離破碎的線索此刻忽然清晰起來,甚至馬上就可以串聯起來。
申郅琛身旁的女子,就是……
“宮崎井杉。”
習月獨自喃語。
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宮崎井杉對申郅琛那不明所以的情愫從何而來;明白了她爲什麼本應該在申郅琛的生活裡,卻好像從未存在過一般;明白了宮崎在牢間裡對她說的那番話。
因爲她宮崎井杉原本就應是申郅琛生活中的一部分,卻因爲什麼離開了他。她知道最後他們逃離的那一刻,是宮崎井杉近乎自毀的捨棄換來的……
原來,自己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闖入,是她的成全。可是從那麼多的接觸中,申郅琛卻好像不認識宮崎一樣,直到最後。
習月跌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攥着相框,相片中女子的笑容竟像是嘲諷。她追尋了那麼久的東西,始終不如她的捨棄。
始終不如……
她畢竟捨棄的是一生,無論爲了什麼,都值得人爲她心疼。
習月深吸一口氣,將相框放回原來的地方。
“就當,我並沒有瞭解過,也不會去追逐到底誰付出的多。”習月對着相片中的女子笑了笑,酒窩中滿是平淡,“他過去的事情我不瞭解,但至少,他的未來我不會走遠。”
不知名的白色花朵被放在相片旁,那女子依舊笑靨如花。
也許,她的選擇,原本是笑着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