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連接巢縣的官道上,正有一隊新軍官兵急速前進。
“快,再快一點!”熊成基騎在高頭軍馬上氣急敗壞怒吼,急喘着粗氣眼睛一片血紅。
用力拍打了一下戰馬,調轉馬頭向行軍隊伍後列衝去。當真是流年不利,剛剛收到留駐新軍軍營的範傳甲來信有急事相商,他不敢怠慢催促着特意放緩行軍速度的手下軍士押解着抓捕的騷亂流民趕回安慶,可還沒等他找好友範傳甲詢問出了什麼變故,就接到巡撫衙門突如其來的緊急調令,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往巢縣剿滅剛剛冒出來的悍匪‘混江龍’一夥!
他心急啊,生怕去得晚了連渣都沒剩下來!
就在他帶着手下軍隊剛回來的那一天,七月初時發生了一起震動整個安徽的大案。悍匪‘混江龍’一夥在半路上搶劫了從南京兩江總督衙門運往安慶的八萬大洋糧餉和一批新軍換裝軍火。巡撫大人震怒異常,第一時間調派剛剛返回安慶的熊成基部新軍前往巢湖地區平叛,誓要將這夥膽大妄爲的賊匪一網打盡!
……
不說熊成基爲了手下弟兄們的飯錢和起義的武器裝備心急火燎,王進這邊也很快得到消息,他故意拖延了一下時間,等新軍出動之後才急匆匆的找到忙活得滿頭熱汗的偵緝隊李固,一臉的急切好象跟真的一樣,拉着他詢問有關‘混江龍’半路劫道的情況和經過。沒辦法,他現在就一小小的水警處老總,要是表現得消息太過靈通的話,嘿嘿……
偵緝隊老巢,老總辦公室。
笑着接過李固親自泡好的香銘,輕輕抿了口,眼皮微微擡起笑道:“這樣的事情來得真不是時候,‘混江龍’那夥人的膽子太大,也不怕吃多了撐死過去。對了,原來的‘無間’計劃還繼續實行嗎?‘無間’現在什麼狀況?”
李固擺了擺連連苦笑:“誰知道呢?倒是王老總要小心了,‘混江龍’水匪可是揚言要替他各個報仇的。至於“無間”計劃,碰到了這樁倒黴事也只能先放到一邊,現在巡撫大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巢湖地區,稍有不甚都有可能釀成兵變的巨禍!好在‘無間’已成功打入新軍之中,多等一段時間倒也無所謂!”
王進眼神一凝瞳孔猛然收縮,直起身子沉聲急問:“真的嗎,情況已經如此到了惡劣的地步?我不怎麼相信,新軍雖然被革命黨滲透,但還不至於出現兵變吧?就算是革命黨自己,我想也絕對不會希望出現兵變的情況!消息可靠嗎?”
“放心吧,絕對可靠!聽說現在各地平亂的新軍聽聞消息軍心動盪,有幾處也已經鬧起來了,要不是巡撫大人派人及時彈壓,後果不堪設想!”李固滿臉的神秘,說到這兒臉色有些發白,拍了拍胸脯保證道:“王老總,雖然兄弟我的風評不怎麼好,但好歹也在安慶官場混跡了十來年,方方面面都有些熟人,消息的準確性不用懷疑!”
王進嘴角一裂,一絲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過,心頭跟明鏡似的,口中卻好奇問道:“不對啊,水匪劫的是兩江總督衙門的東西,巡撫大人着急上火可以理解,兩江總督大人的怒火可不是好消受的,不過這和新軍有什麼關係,竟然鬧成這個樣子?”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兩江總督衙門解運來的餉銀,本來是準備發給新軍的薪俸。”李固站起身搓倆搓手滿眼都是幸災樂禍:“新軍哪幫兔崽子們哪能不急,他們要靠這些餉銀過生活呢!如果不急着追回來的話,倒時候能拿多少錢就不好說了,嘿嘿……”
沒眼力價的東西!王進心中暗罵,臉上卻露出一臉的恍然大悟之色來,一拍巴掌大叫道:“原來如此,我說呢?新軍的這幫傢伙心思肯定要亂上一陣子,‘無間’這時候打入進他們的內部正逢其時!不知道那水匪‘混江龍’那夥人的來路,你可有什麼線索?到時候交給‘無間’,讓其在革命黨中立下一大功!”
正在這時,突然有巡撫衙門的傳令官趕到,看到王進在這臉上一喜,急忙通知他們巡撫大人召見,在巡撫衙門正堂召開緊急會議,讓他們趕緊動身云云。
兩人一起出門送走了傳令官,邊招呼手下的弟兄一起向巡撫衙門走去,李固邊回頭苦笑道:“王老總以爲兄弟是百事通啊,這我怎麼清楚?只是聽我一道上的朋友提起過,‘混江龍’是太湖上的悍匪,有槍有炮實力不容小覷,好象跟當地的官府大大戶關係不錯。不過這次的事情也有些蹊蹺,‘混江龍’水匪是怎麼知道餉銀的運送路線?他們竟然能夠在半路早早設好埋伏,顯然消息靈通得太過了點!”
王進無聲的嚇了笑,他當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爲這一切根本就是他一手所策劃!
自從那晚得到李固的警告之後,他不敢怠慢急忙通過遍撒各地的據點和會黨打探這支揚言要替兄報仇的太湖水匪的情況。
以前的功夫沒有白費,在很短時間內就將這支號稱‘混江龍’的太湖水匪的底細打探得清清楚楚。當時還把他嚇了一大跳,因爲這支水匪雖然只有近百人,但是談長槍短炮齊備,甚至還裝備有罕見的75CM英式火炮!
這哪裡是什麼水匪?分明就是一隻武裝到了牙齒的水上軍隊嘛!
被這樣的勢力盯住,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還好當初剿滅‘江中蛟’水匪時,他沒有貪功而是聯合巢湖地區的官府力量聯合行動,一使還不會找到他的頭上來。
不過,這樣一股強大的力量不利用起來豈不可惜?
思前想後,和新光復會的同志們商討多次,最終弄出了一份‘引禍東流’的計劃來。先是利用和新光復會聯絡緊密的各地會黨在道上放出風聲,什麼謠言都使了出來,努力將太湖水匪的仇恨遷移到新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