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八章

時值深秋,農田的莊稼基本都已收割完畢。莊稼院裡,男人們三五成羣的嘮家常,女人們則打個紙牌啊什麼的。

北方不比南方,一旦步入冬季就開始到了農閒季節。忙了一年的莊稼人總算有了時間,正閒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傳聞十里堡將有大仙鬥法•闖三關,此等熱鬧怎可放過?

秋風蕭瑟,寒意襲人。寒冷的秋風吹不散莊稼人看熱鬧的熱情。剛吃過早飯,人們三三兩兩的就開始往村頭走去。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鬥法的正主沒到,觀衆倒是來了上百人。

正當人們議論紛紛,閆死狗等人氣勢洶洶的向法陣走來,只見那無常道人居中,左有張萬常右有閆死狗,前有楊大嫂引路,真是說不完的威風,道不盡的煞氣。

大家一見到這無常道人,不免心中都爲章仙姑捏了一把冷汗。只因爲這無常道人的長相也真是奇葩:兩米來高的身材,奇瘦無比。道袍穿在他的身上顯得逛逛蕩蕩,寬大的肩膀上頂着一顆消瘦的頭顱,蒼白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一雙銅鈴般的眼睛不時閃現出駭人的兇光。若不是有閆死狗等人陪伴,大家一定以爲:哪個古墓中的殭屍跑了出來。

張萬常一看來了不少村民,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鄉親,這十里堡本是我徒閆思友的道場,怎奈章仙姑在此處另立堂口。自古以來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今天我們開設法陣,邀她章仙姑前來鬥法,三陣定輸贏。無論後果如何,都不可再加害對方•••”一陣長篇大論,直說得是吐沫星橫飛。其實不外乎就是說:章仙姑不該在十里堡出馬開設堂口,今天他當師父的給徒弟出頭主持鬥法,輸者離開十里堡。真心說,這張萬常演講的天賦蠻高。如若他不做神漢,去做騙子,不知道得有多少人上當受騙。

張萬常白呼了半天,也不見章仙姑露面。心中不禁暗暗慶幸:章仙姑今日若是不來,今後再也沒有你在十里堡的立足之地。

時間長了,人們未免開始不耐煩起來。有人說道:“是不是這章仙姑怕了不敢來了•••”也有人說道:“她把大家忽悠來,自己卻不露面,大家應該找她去理論理論。”還有人說:“她一個婦道人家,面對三個大男人,心虛怯陣也是正常,更不要說對面還有一個活殭屍•••”“噓~小點聲!小心他把你抓到十八層地獄•••”反正大家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騷動的人羣忽然安靜了下來。人們不約而同的向遠處望去。只見章仙姑搖搖擺擺,前進三步後退一步,作了一個揖,拍一下巴掌,如此重複,猶若癲狂。還沒等人們從驚詫中緩醒過來,章仙姑已經踏着舞步走到人們面前,擋在前面的人不自覺的往旁邊一閃,章仙姑直奔張萬常而來。

張萬常見仙姑應約而來,心中不免一慌,但是一見仙姑的舉止不禁暗笑:莫非這婆娘被師兄嚇傻了吧。呵呵,正好成全自己揚名立萬。想到這裡,欣然一笑。說道:“既然仙姑應約,就請過第一陣吧!”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大仙鬥法•闖三關,可是大有說道。單從規則上說,挑戰方就佔了大便宜。第一種可能就是被挑戰方怯陣,夾包滾蛋。挑戰者兵不血刃,完美收場。第二種可能就是被挑戰者應戰,但是按照規則必須先過三關。如果道行不夠,弟馬可能橫屍當場。挑戰者也樂得收拾殘局。第三種可能就是被挑戰者闖關成功,挑戰者也可看形勢隨機應變。

今番鬥法的第一關就是油鍋取寶,在空地上支起來一口大鍋,裡面倒滿豆油,然後把九個如核桃大小的鐵球放入鍋內。參加鬥法的大仙要赤手空拳把九個鐵球全部取出來。這還有個說法,名曰九龍戲珠。

古時的江湖騙子曾經用此法愚弄百姓,就是在放豆油以前,先放入大量的醋酸。醋酸的沸點就是六十度,當人們看到滿鍋豆油沸騰的時候,騙子就從鍋裡撈出鐵球。其實鍋裡的溫度不過六十度而已。愚昧的百姓還以爲是大仙附體,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然,此次鬥法張萬常可沒有絲毫欺騙觀衆的意思。他巴不得把章仙姑整個丟到油鍋裡呢。

章仙姑見張萬常伸手示意,也不答話,依然前進三步,退後一步,一作揖,一擊掌猶如跳舞般走向油鍋。

仙姑剛走到油鍋前,“且慢!”張萬常大喝一聲。好奇的人們不禁把疑惑的目光對準了張萬常。張萬常“嘿嘿”一笑:“仙姑且慢,還有一道程序未完。”“來人,試陣!”只見楊大嫂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條一尺來長的大鯉魚,這鯉魚活蹦亂跳,楊大嫂險些拿不住。張萬常故作玄虛,曲起食指對準鯉魚後腦處一彈,口中說道:“睡!”鯉魚果然不再動彈,其實就是把鯉魚擊暈了。楊大嫂來到油鍋邊,把鯉魚往鍋裡輕輕一順。“吱啦~”油炸鯉魚的香氣頓時飄了出來。

章萬常伸手示意,說道:“仙姑請吧!”隨即退後,不住地嘿嘿冷笑。仙姑也不答話,挽起袖口露出消瘦的手臂,兩臂隨着身體左右搖擺。忽然右手掬起一捧熱油澆在左臂上,然後左手掬起一捧豆油澆在右臂上。仙姑右臂順勢一探,從鍋底撈出一顆鐵球,“噹啷”丟在旁邊的鐵盤中。仙姑左右開弓,九顆鐵球轉眼之間就被撈了出來。

看熱鬧的人羣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好!”“九龍戲珠,仙姑撈的漂亮!”旁邊的張萬常臉都綠了。悄悄對着無常道人說道:“師兄,快派鬼使吧,要是讓她過了三關,我們就不好收場了。”“山人自有妙算。”無常道人說道:“爾等不必驚慌。”

仙姑撈出九個鐵球,目視張萬常,右手做了個請勢。意思是說:我過了第一關,該你的了。張萬常嘿嘿一笑說道:“我們不急,等仙姑過了三關,我們再過不遲。”說罷,也不等仙姑迴應。伸手一請,直奔第二關而來。

鬥法的第二關乃是過刀山。刀山所用之刀,名曰鍘刀。鍘刀就是給牲畜切割草料用的。鍘刀的外形似一塊長方形的木板,有一米來長,五寸來寬。而刀山就是用三米多長的粗木棍紮成梯狀,梯蹬就是每隔一尺,紮上一把刀刃向上的鍘刀組成刀梯。

章仙姑依然是踏着奇怪的舞步,一作揖,一擊掌,前進三步,退後一步來到刀山前。仙姑伸手剛要去爬刀山,張萬常連忙伸手攔住:“仙姑且慢,過刀山怎可穿鞋?”仙姑也不答話,脫掉鞋子,赤腳空手爬上刀梯。轉眼之間仙姑就要爬到梯頂,張萬常在下面可是急的抓耳撓腮:章仙姑跨過梯頂,再爬下來,這第二關也就過了。想到此處,不由得向無常道人看去。

此時,無常道人趁着大家全都目不轉睛的看着仙姑,雙手結印向着刀山一指。書中暗表:隨着無常道人用手一指,一隻黃鼠狼“嗖嗖~”的就爬上了刀梯,對着仙姑前面捆綁鍘刀的繩索就是猛啃。說時遲那時快,仙姑跨過梯頂,一腳踩到有問題的鍘刀上。仙姑的身體忽然向下墜落,人羣爆發出一陣驚呼。膽小的人都閉上了眼睛。等了片刻,“咦~”怎麼沒有別的動靜呢?睜開眼睛一看,仙姑三下兩下爬下了刀梯。看來剛纔的事故,並沒有對仙姑造成多大影響。

站在旁邊的張萬常氣得七竅生煙,咧着嘴說道:“仙姑威武,還請仙姑過第三關。”說着用手一請。

大仙鬥法的第三關是過火海。這火海就是用鐵鍬挖一個一尺來深,一米多寬,五米多長的大坑,坑內填滿點燃的木炭。

仙姑毫不遲疑,擡腿邁入火坑。火坑內,仙姑依然前進三步後退一步。炭火被仙姑踩的火星亂冒,仙姑的褲子被炭火烤得焦糊。不消片刻,仙姑走過火坑。旁邊的閆死狗嚇的目瞪口呆,想到馬上就要自己過第一關,轉身就想開溜。剛一邁步,發現有人擋在面前,擡頭一看:“師~父!”張萬常罵道:“無用的東西,一會你三師伯自然會派長仙給你護體。”說着用手一推閆死狗。

轉身對着大家說道:“既然仙姑三關已過,我等若是不過,也是不公。思友,你先來過第一關。”閆死狗嘚嘚瑟瑟,畏懼不前。忽然覺得後背一涼,寒冷瞬間傳遍全身。閆死狗心內暗喜,知道無常道人定是給他蛇仙護體。想到此處,挽起袖筒,毫不猶豫的走到油鍋前,剛要伸手去撈鐵球。忽然覺得旁邊有異樣,不由得擡頭一看,只見章仙姑遠遠地對着他一擊雙掌。閆死狗渾身一抖“媽呀~”一聲慘叫,旁邊的人頓時聞到一陣焦糊的臭味。再看閆死狗的整條右臂顏色焦黃,冒着熱氣。

閆死狗油鍋撈鐵球落下殘疾不表,單說張萬常一見此狀,嚇得心驚肉跳。心念一動就想落荒而逃。怎奈雙腿猶如灌鉛,動彈不得半步。擡頭一看,只見章仙姑衝着自己一作揖,一擊掌,張萬常的身體就不受自己的控制,向着刀梯走去。

張萬常叫苦不迭,忽然見腳下“嗖嗖~”幾十只黃鼠狼從身後竄了出來直奔刀梯,這些黃鼠狼爬上刀梯俯身臥在刀刃之上。張萬常大喜,也不說話脫掉鞋子,手攀腳登黃鼠狼的身體爬上刀梯。眼見就爬到梯頂,忽然覺得手攀之處有異。只見刀鋒上的黃鼠狼,在他的手攀之下被鍘刀割得肚破腸流。張萬常嚇的魂不附體,“嘩啦”一聲掉下刀梯。雙手雙腳頓時血如泉涌。張萬常也痛的昏死過去。

無常道人一見如此,不由心生怯意。掐指喚來鬼僕護體,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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