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意從臉上蔓延開來, 葉楚抿了抿脣, 耳廓處已經泛起了紅。
葉楚看上去有些無所適從,但是因爲阿玖突如其來的一句嫂嫂, 她尚且還沒有回過神來。
葉楚認爲,阿玖或許誤會了她和陸淮的關係。她隨陸淮來到這個地方,只是想看看阿玖。
然而,葉楚並不清楚, 除了陸家人之外, 她是唯一一個被陸淮帶到療養院的外人。
既然陸淮會告訴葉楚這件事, 就證明他早就不把她當外人了。
葉楚開了口:“我……”
葉楚正想解釋,卻被陸淮打斷了, 他咳嗽了一聲。
陸淮轉過身來看葉楚, 俯身在她耳旁講了一句:“等會同你解釋。”
聲音極輕,似乎怕阿玖聽到。
葉楚怔了一怔,陸淮這麼做定有他的原因,她點了點頭, 便不再開口解釋了。
陸淮伸出手,握緊門把手, 將其往裡一拉,門被合上。
葉楚站在陸淮身後,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身子, 卻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轉身看向阿玖。
阿玖的微笑像冬日裡和煦的陽光,她的表情單純, 彷彿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
陸淮對她笑了:“阿玖,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是葉楚。”
陸淮記得上一次來看阿玖的時候,她曾經告訴他,他和葉楚一定會有更多的發展。
現在想來,阿玖倒是看得比他明白得多。
陸淮清楚阿玖的心思,她故意叫葉楚一聲嫂嫂,是爲了給他們製造機會。
阿玖用心良苦,陸淮怎會駁了她的面子?
葉楚微微點頭,露出一個笑容:“阿玖,你好。”
阿玖極爲簡單地回了一句。
嫂嫂好。
這一次,葉楚並沒有開口,而是默許了阿玖的叫法。
看見葉楚的反應,陸淮的眼底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阿玖向來不能聽到太重的聲音,這件事,陸淮已經同葉楚講過了。
陸淮看向阿玖,放輕了聲音:“最近天氣冷了,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阿玖用力點頭,前陣子,她聽說陸淮受傷了,一直很擔心。更何況,陸淮這段時間又在忙,不曉得身體怎麼樣了。
她用手語表達:哥哥,傷好得怎麼樣了?
“已經全好了。”陸淮說,“我的身體,葉楚最清楚了。”
葉楚微微一怔,她似乎覺得這句話有哪些地方不對。
陸淮同阿玖說:“若是你不信,問她便是了。”
這時,阿玖看向葉楚,她的眼神真誠極了。
葉楚看了陸淮一眼,他淡淡笑了,示意她要給阿玖一個答案。
葉楚頓了頓,認真地告訴阿玖:“你哥哥的身體很好。”
陸淮跟着開口:“你嫂嫂不會騙你的。”
葉楚的耳根一熱,擡眼去看陸淮的時候,發現他收起了眼中的笑意,表情一本正經。
葉楚又不能怎麼辦,因爲她總是拿他沒辦法。
阿玖不由得笑了出來,這兩個人還真是有默契,看上去般配極了。
阿玖當然知道他們不是那種關係,但是,哥哥都這麼說了,她怎麼能拆臺呢。
陸淮不再逗葉楚,安靜坐在那裡,又跟阿玖聊了一會。
阿玖用手語問陸淮,她方纔的表現如何。
得到了陸淮的肯定。
葉楚自然看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只能通過陸淮的話來辨認。
過了一段時間,阿玖提出了一個要求,陸淮略加思索後,隨即點頭。
陸淮看向葉楚:“阿玖想和你單獨說話。”
他詢問道:“可以嗎?”
葉楚毫不遲疑:“當然。”
陸淮走出去,帶上門的時候,他看見阿玖和葉楚坐在房間裡,兩人都在笑,看上去高興得很。
他忽的有了一個念頭。
他很喜歡這樣的日子,若是以後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阿玖站起身來,她拿了一張素白的紙,握緊了桌上的鋼筆。
她知道葉楚不懂手語,她將想說的話寫在了紙上。
阿玖俯下身,認真寫字,她的頭髮垂在兩側,光線安靜地落在她的身上。
素淨的白紙上出現一行字。
“我哥哥是一個很好的人,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葉楚怔了一下,她的鼻子一酸。
她清楚得很,陸淮承擔了許多責任,他不能流露出過多情緒,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但是她知道,他的關心,會隱藏在每一個細節裡。
阿玖繼續寫着。
“同旁人不一樣,他只是藏得深了些。若是他什麼都不說,希望你能理解他。”
葉楚的眼角差點落下淚來,卻又生生忍住了。
她的聲音剋制又隱忍:“嗯,一定。”
阿玖擱下筆,擡頭望向葉楚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平靜,只是眼睛有些紅,別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葉楚給了阿玖一個擁抱,卻發覺她的身子很瘦,輕得好似一片單薄的秋葉。
阿玖分明受過了很多苦,但又懂事極了。
葉楚溫柔地許下了一個承諾:“阿玖,我會常來看你的。”
阿玖回抱住葉楚,撫了撫她的背,嘴角浮起了一個笑容。
葉楚鬆開手的時候,望向阿玖的眼睛,看見了她的口型。
再見,嫂嫂。
阿玖誤會了葉楚和陸淮的關係,但她並不想拆穿這個謊言。
葉楚笑了:“再見,阿玖。”
……
他們離開療養院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汽車很快就開了,陸淮答應過蘇蘭,現在他必須將葉楚送回上海。
他們坐在車上,陸淮開始向葉楚解釋,先前爲什麼會打斷她的話,讓阿玖繼續誤會兩人。
“阿玖很喜歡你。”陸淮說,“若是她知道真相,一定會失望的。”
陸淮的語氣聽上去很認真:“我跟你保證,只要在她面前扮演一下就可以。”
葉楚看着他的側臉,她覺得他的話彷彿沒什麼問題。
陸淮淡淡笑了:“葉楚,我看上去像是會佔你便宜嗎?”
葉楚不假思索,肯定了陸淮的爲人:“不像。”
他的理由倒是充分:“況且,你也借過我姓氏一用了,不是嗎?”
葉楚愣了一下:“是。”
“陸家將阿玖嚴密保護起來,我從不帶人來這個療養院,你是唯一一個。”陸淮說,“難免阿玖會多想。”
葉楚頭一回從陸淮口中知曉,她的心一緊,有些亂了。
陸淮現在竟這般信任她。
葉楚怔了一怔:“沈九不知道這件事嗎?”
沈九是陸淮的生死之交,他沒有向沈九提過此事嗎?
陸淮的聲線淡淡:“他知道我有一個妹妹身體不好,去養病了。”
“老九清楚陸家人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從不多問。”
葉楚點了點頭,她清楚沈九的性子,平日裡雖不正經,但不該問的事情便不會問。
並且,沈九心中有人,自然對旁的女子不感興趣。
陸淮和葉楚都不曉得,若是沈九知道了她的小名叫阿玖,那定會是另一種反應了。
黑色的汽車在夜裡行駛,夜色愈深,四處就愈發寂靜。
陸淮有一個想法,醫生說阿玖的身體快康復了,只是仍不能開口講話。
過陣子,等到阿玖身體好了,他會讓她住回上海。
若是阿玖能待在他們身邊,說不定會治好她的心病。
到時候,葉楚可以來督軍府找阿玖。
而當年阿玖的那些朋友也都已經長大,有的去北平唸書,有的小小年紀去留洋了。
陸淮希望,阿玖能有一個新的朋友。
一個真誠待她,性子善良的朋友。
更何況,阿玖和葉楚,日後或許會有更親密的關係。
……
時至深冬,氣溫愈加低了下來。寒風陣陣,空氣有些乾燥。
格林路上,淺淡的陽光照了下來,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緩緩走着。
他眉目疏淡,氣質清逸,身上穿着一件素淨的長衫,看上去幹淨極了。
現在快到中午了,大街上人來人往,很多人步履匆匆,急着回家,聲音有些喧鬧。
容沐不急不緩地走着,視線落在了前方,目光在某處頓了一頓。
大街上分明那般熱鬧,但有一個地方卻門可羅雀,四下清淨得厲害。
那是一個醫館,面積不大,即便有人路過,他們也沒有在這裡停下腳步,看上去生意冷清極了。
醫館在往外搬東西,幾輛車停在了醫館門口,搬出的東西都放在了車上。
這時,醫館裡走出來兩個人,他們拿着兩架梯子,往外走去。
緊接着,他們把梯子靠在牆上,慢慢爬了上去,似乎要摘下醫館的牌匾。
容沐見狀,大步上前,走到醫館門口,擡起頭看了過去。
他的聲音極爲溫和:“請等一下。”
梯子上站着的是醫館的老闆,他聽見有人叫自己,停止了動作,往下看去。
“有什麼事嗎?”
容沐笑了笑:“我想買下這家店,可以和你談一下嗎?”
老闆怔了一怔,他從梯子下來,站在容沐的面前:“你要買我的醫館?”
隨即,老闆無奈地說:“你也看見了,我準備把醫館關了。”
容沐開口:“這裡地勢不錯,來往的人也不少,你爲什麼要關店?”
這條街附近是鬧市,來往的行人很多,又靠近電車站,按理來說,位置確實不錯。
老闆嘆了一口氣:“我老家在洛陽,最近家裡出了事,缺不了人,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想必以後我也不會再來了。”
然後,老闆又說:“而且我的醫館沒什麼生意,早就入不敷出了,再開下去也沒意義。”
老闆指了指對面:“對面也有一個醫館,大家都去那裡看病,很少來我這裡。”
容沐循着老闆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對面有一個醫館,牌匾上寫着三個字,廣明館。
牌匾有些陳舊,看上去確實有些年份了。
與這裡不同的是,廣明館門口有很多人,進進出出的人沒有停歇,看上去生意極好。
與廣明館的喧鬧相比,這裡愈加顯得寂靜極了。
老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廣明館是老字號了,即便那裡的藥比較貴,但是大家比較信任它,願意捧場。”
“不過,也要怪我醫術不佳。”老闆自嘲地說,“我初來上海,學藝又不精,所以生意越來越差。”
容沐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老闆,重複了一句:“我想買下你的醫館。”
老闆細細看了容沐一眼,覺得他年歲不大,可能只是心高氣傲,想在上海闖一番天地罷了。
老闆之前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他失敗了。
於是,老闆委婉地提了一句:“年輕人,廣明堂可是老字號了,你若要開醫館,可能會爭不過它。”
容沐的心裡沒有掀起任何波瀾,他開口:“我原來在天津學醫,在那裡的醫館待過一段時間,現在準備自己在上海開醫館。”
他的臉色極爲平靜:“學醫救命,也是從我的心意罷了。”
然後,容沐淡淡地笑了。
“而且我母親有個遺願,她讓我一定要來上海,母親的話我向來記在心裡。”
容沐一字一句地說:“所以,這店我是買定了。”
老闆見容沐心意已決,他就爽快地答應了。
辦好手續後,這家醫館就是容沐的了,不久後,他會掛上一個新的牌匾,重新開張。
老闆離開後,醫館的東西也已經搬空了,四下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聲響。
容沐走了進去,微眯了眯眼,笑了一聲,唸了兩個字。
“上海。”
……
沒過多久,上海的格林路上,開了一家新的醫館。
醫館換了老闆,醫館上方掛着一個嶄新的牌匾。
黑色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寫着三個字。陽光落在上頭,將這幾個字照亮。
德仁堂。
德仁堂的門口貼了一張告示,前七天去醫館看病的人,看診費和藥費全免。
上面寫得清楚明白,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看一下那張告示。
這事是真的嗎?德仁堂不想賺錢了嗎?
有些人心裡確實有些心動,但有些人卻不以爲意。
德仁堂是新開張的,醫館的老闆又是一個生面孔,聽說年紀極輕,不是上海人。
德仁堂在大家的心裡,沒什麼信服力。
更何況,附近的人都習慣去廣明館看病了,所以開張的前幾日,德仁堂門口冷清得很。
但是,總有些人會被這個告示吸引。
這一天,一個老人來到了德仁堂。他已經去過廣明館好幾次了,但是,仍感覺身體不大舒服。
廣明館的看診費和藥費極貴,老人去了這麼多次,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銀錢。無奈之下,他就來到了德仁堂。
他看過德仁堂門口的告示,上面寫着前七天可以免費看病。
老人走進了德仁堂。
裡面沒有什麼人,佈置也極簡單,一張桌,幾把椅子,一眼就可以看個徹底。
老人的眼神露出一絲輕慢,這佈置可比廣明館差遠了,要不是他手頭缺錢,纔不會來到這裡看病。
老人坐在容沐面前,懷疑地問:“前七天真的免費?”
容沐看見老人進來,嘴角浮起一絲溫煦的笑意:“是的。”
老人見此事是真的,面色好了幾分,他說:“我最近吃不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我去其他地方看過,他們給我開了促進食慾的藥方,但是效果都不好。”
容沐示意老人伸出手,他要給老人把脈。
容沐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了老人的手腕處。
清冷的陽光透窗而入,照得屋子裡愈發明亮,細碎的光恰好落在了容沐的手上。
容沐一邊把脈,一邊問:“最近睡得如何?”
老人:“我睡眠一向很差,夜裡會醒好幾次。”
容沐:“這症狀持續多久了?”
老人:“快半個月了。”
……
容沐問了幾個問題,每一句都問得恰到好處,他的語氣溫和,讓人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
容沐發現,老人的身體其實沒有多大問題,只是他心裡裝着很多事,心理壓力過大,纔會導致如此。
容沐收回手,低下了頭,拿起筆緩緩寫了起來。
他會給老人開幾副安神的藥,然後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素白的紙張上,落着純黑的字。
藥方寫好了,容沐停下了筆。他擡起頭,把藥方遞給老人:“你去抓藥吧。”
德仁堂裡有自己的藥房,那裡有一個夥計。
然後,容沐開口:“藥一天吃兩次,吃個三天,你就會好上許多。”
“你要記得,隨時保持心情放鬆,不要過於憂慮,這樣身體就會好了。”
容沐態度極好,老人對他的想法已經改善了不少。老人接過藥方,他去取了藥。
不過,容沐看上去這麼年輕,老人還是不怎麼相信容沐的醫術。
離開時,他的臉上還是帶着狐疑。
過幾日,老人的病果然好了很多,他來到德仁堂,向容沐道謝。
越來越多的人也來到德仁堂,他們的病都被容沐治好了。
德仁堂的名聲漸漸響亮了起來,附近的人都曉得,上海新開了一個醫館,叫德仁堂。
德仁堂的大夫醫術極高,態度很好,德仁堂的口碑一步步上升,隱隱有超過廣明館的趨勢。
……
這一天,學堂下課了,信禮中學的學生們紛紛走了出來。
葉楚和同學告別後,離開學校,慢慢地往電車站走去。
冰冷的風吹了過來,她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葉楚走在街上,街上熱鬧得緊。兩旁都是賣東西的小攤,空氣中瀰漫着淺淡的香氣。
穿過幾條街,葉楚走到了電車站。她靜靜站着,等着電車的到來。
這時,旁邊來了幾個學生,他們站在葉楚的不遠處,說起了話。
“你聽說了嗎?格林路新開了一家醫館,口碑極好。”
聽見醫館這兩個字,葉楚忽的想起,蘇蘭最近喉嚨有些不舒服,她應該去藥店買一些藥。
格林路那有一家叫廣明館的醫館,葉楚常去那裡。
緊接着,細細密密的聲音落入葉楚的耳朵。
“新開的醫館叫德仁堂,大夫是從天津過來的,醫術極好。”
“那個大夫年紀很輕,現在在上海開醫館,好像準備長期定居下來。”
“德仁堂就在廣明館的對面,現在大家都去德仁堂看病了。”
……
葉楚的心微微一緊,德仁堂的大夫原本在天津,現在剛來上海,那就是一個新面孔。
那人年紀極輕,卻醫術極佳,纔來上海不久,他就有了不小的名聲……
聲音告訴她,莫清寒會提前來到上海,但是會僞裝自己的身份。
這樣看來,這個德仁堂的大夫,說不定會與莫清寒有關。
葉楚沉思,現在有關莫清寒的線索很少,若她去這個醫館,說不定可以發現什麼。
按照這些學生的話,德仁堂就在廣明館附近,若她要去廣明館買藥,必然會經過德仁堂。
待她路過德仁堂的時候,可以順便看一眼。
德仁堂生意極好,想必去那裡看病的人極多。即便葉楚經過那裡,也不會被懷疑。
因爲若那人真是莫清寒,他初到上海,必會非常謹慎。
現在他要做的是穩住當下,而不是多生事端。
這時,咣噹咣噹的聲音響起,輕輕地落在了空氣裡。
葉楚擡頭看了一眼,電車來了。
周圍的學生們都走了上去,但是葉楚沒有移動腳步,她站在原地沒有走。
葉楚作了一個決定,她不準備上車了。
葉楚轉身,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電車在這條街的盡頭,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會走到德仁堂。
葉楚邁着步子,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前面有個地方,來來去去的人很多。
看上去生意極好。
葉楚瞭然,想必那就是德仁堂了。
葉楚又看了一眼廣明館,向來人多的廣明館,此時門前卻冷冷清清的。
那些學生說的沒錯,德仁堂開張沒多久,就搶盡了廣明館的風頭。
葉楚微皺了眉,什麼人會有這樣的本事?
她走到德仁堂的附近,停下了腳步。
葉楚沒有繼續往裡走,她狀似無意地往德仁堂那裡看了一眼。
這時,一個男人扶着一個老人走出了德仁堂,老人行動不便,男人考慮到這一點,動作極爲輕緩。
男人的神情平靜溫和,身上的長袍顏色素淨,氣質清逸至極。
他微低着頭,正在對老人說話,態度極好。
葉楚微眯了眯眼。
這時,男人忽的擡起了頭,正好對上了葉楚的眼睛。
雙目對視。
他的眼睛乾淨,令人想到和煦陽光和午後晴好的天空。
但是彷彿拂去了那層清淺白雲後。
那雙眼睛將會一望無底。
作者有話要說: 陸淮:我看上去像是會佔你便宜嗎?
葉楚:你解釋一下,什麼叫我最瞭解你的身體?
陸淮牽起嘴角:那你想不想現在瞭解一下?
葉楚:……
沈九:我什麼都不問,卻錯過了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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