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靜無聲,走道光線黯淡,越往裡走,氣氛越是沉悶。
淨雲皺了皺眉,掃了旁邊那人一眼。
那人低垂着頭,跟在身邊,淨雲並未察覺到異樣。
淨雲轉過頭,繼續往前走着。
那人忽的開口,打破了此刻的安靜。
“淨雲大師,就快到了。”
那人指了指前面的一個房間:“犯人全部聚集到了那個房間,他們正等着您。”
淨雲淡然地一笑:“辛苦你了。”
魏崢看到淨雲這副模樣,眼眸暗上了幾分,面上卻絲毫不顯。
兩人走到了那個房間前。
魏崢先上前一步,將門打開,隨即走了進去。
他扶着門邊,站在一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淨雲朝他點了點頭,朝房間裡走去。
淨雲剛踏進房間,忽覺不對。
房間裡空無一物,根本沒有那人口中所說的犯人。
四面全是牆,連扇窗戶都沒有,若是要逃,完全找不到出路。
他被人擺了一道。
淨雲立即回頭,他聽到了房門合上的聲音。
那個獄卒面容平靜,動作自然。
他肯定注意到這個房間有古怪,卻如此鎮定。
看來,這個獄卒沒那麼簡單。
淨雲的手側滑下一把小刀,他將其握在了手心。
袖子寬大,自然垂下,將淨雲的此舉完全掩蓋。
淨雲不知那人是何身份,他不會立即出手。
淨雲看向那人,語氣鎮定:“我們好像來錯房間了。”
魏崢擡起頭,不再掩飾,他沒有像剛纔一樣,刻意改變聲線。
此時他的聲音已經恢復了正常。
“淨雲,看來你害的人太多,根本就記不清了。”
魏崢殺意盡顯,怒火涌上心頭,雙眼微紅。
淨雲怔了怔,隨即變回了原先那副淡然模樣:“這位施主,你應該是認錯人了。”
此時,淨雲仍舊在裝模作樣,沒有輕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魏崢氣極,但他仍然牢記今晚的任務,他要逼淨雲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
魏崢冷笑一聲:“樊景昀,你不記得了嗎?
“你曾經殺光了津州的一戶魏姓人家。”
淨雲的記性不錯,他親手殺死的每一個人,他都會記在心裡。
一聽到魏崢的話,淨雲就很快回想了起來。
他眸色一冷,並未接話。
淨雲立即猜出,這人應該是碰巧逃脫的落網之魚。
看來今日他必須要斬草除根了。
淨雲聲音依舊鎮靜:“施主,我認爲你找錯人了。”
淨雲上前一步:“我不過只是個寒塔寺的方丈,又怎麼會殺過人呢?”
下一秒,淨雲忽然出手。
小刀從袖側滑出,淨雲反手握住,身子一側,立即朝魏崢刺去。
動作迅速,毫不留情。
淨雲神情漠然,他一出手就是殺招。
今日,他就是要將此人的命留在這個房間。
淨雲認爲此人潛伏多年,知道他的身份後,才起了殺心。
爲了報仇,此人故意僞裝成獄卒,潛入監獄。
這人定是知道了他的行蹤,纔會故意埋伏在這裡。
監獄的人現在肯定還沒有察覺到,所以他的時間不多。
他要速戰速決,等監獄的人趕到時,淨雲可以隨意捏造一個理由,甚至能讓自己僞裝成受傷的模樣。
如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殺死眼前這個人。
淨雲剛出手的時候,魏崢就意識到了。
魏崢早已有所防備,他做了這麼多年的暗閣首領,當了這麼久的殺手。
瞬間殺死一個人,對他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了。
魏崢從容不迫,他捏緊拳頭,用力砸向淨雲的手腕。
淨雲的手失了力氣,刀子立即脫落,落在了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淨雲大感詫異,那人看上去僅僅只是隨意出手,卻瞬間打斷了他的先機。
當年,他受僱殺死的魏家,不過是津州的一戶普通人家。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魏家有這麼一號人。
魏崢不想再和淨雲糾纏下去,他手掌立起,敲向淨雲的肩膀。
淨雲身子一歪,魏崢立即提腳踢向他,將淨雲踹到地上。
下一秒,魏崢拔出了槍。
淨雲剛剛起身,就發現腦後被一樣東西抵住了。
淨雲殺過不少人,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冰冷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淨雲立即停下了動作:“你想做些什麼?”
魏崢的手指扣在扳機上,只要淨雲稍有異動,他就會立即扣下。
魏崢怒火上涌:“我在寒塔寺聽到你的聲音,便認了出來。”
“你僞裝成普通人進了魏家,用慢性毒殺了我的家人。”
這次,淨雲沒有否認:“那又如何?”
魏崢繼續逼問:“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你?”
淨雲:“當年那個殺手確實是我,但我現在已經洗心革面,潛心問佛。”
魏崢怒罵:“胡說!”
“我看得出來,上海灘那些人中的是相同的毒。”魏崢說,“你分明還在繼續殺人。”
淨雲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怎會知道,殺人不是另一種救人。”
在淨雲眼中,爲了大業,這些人的死是理所應當的。
“你手染鮮血,罪孽深重。”
“你想尋仇,殺了我便是,何必這麼多廢話。”
兩個人所在的地方,看似是一個普通房間。
其實這裡的情形已被隔壁房間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淨雲和魏崢的對話盡數傳進別人的耳中。
隔壁房間裡站着幾個人,陸淮、邵督察以及上海市市長。
“三少,你說的沒錯,淨雲果真有問題。”上海市市長握緊了拳。
他滿臉怒火,分明一副氣極了的模樣。
近日來,上海灘出了這麼多的事情,多人中毒死亡,人心不穩。
他作爲上海市的市長,這段時間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沒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寒塔寺的淨雲所爲。
陸淮說:“市長,想必你已經聽清楚了,此人就是這次中毒事件的真兇。”
一切都在陸淮的掌控之中,淨雲果然上當了。
市長面色沉沉,一個寒塔寺的方丈爲什麼會有這麼好的身手?
市長:“淨雲究竟是何人?”
陸淮將視線落在淨雲身上:“根據我們的調查,淨雲原名樊景昀,隱藏了身份到了上海。”
“他原本就是個無惡不作的人。”
市長面容嚴肅,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市長才稍稍平息了怒火:“多謝三少,不然我還被矇在鼓裡。”
市長又看向邵督察:“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
邵督察:“爲了上海灘,這是我應該做的。”
三人離開了房間,打開了隔壁的房門。
此時,淨雲才發現,站在門口的人竟是陸淮。
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掉入了陸三的陷阱。方纔這麼一出,只是爲了誘導他說出真相。
淨雲清楚,事情到了這般地步,已經無力迴天。
淨雲能做的,只是將損失減少到最輕。
後續事情全由邵督察負責,他會親自拷問淨雲。
但是無論怎麼用刑,淨雲都沒有供出其他人。
他將所有罪行都包攬到自己身上,隻字未提莫清寒的事情。
大業爲重,淨雲覺得,即使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陸淮也猜到了淨雲會這樣做,莫清寒並沒有暴露。
但是,陸淮早已確定容沐就是莫清寒。
現在,他將莫清寒的得力手下除去,莫清寒在上海的行動定會受到限制。
……
昨夜剛落過雨,地面有些潮溼,空氣沁涼,極爲乾淨。
天色已亮,清淺的陽光落下,涼意漸漸消散了些。
莫清寒準備前往寒塔寺,去找淨雲說些事情。路上安靜極了,莫清寒的目光落在前方。
隨即,他的腳步一滯。
寒塔寺前聚集了很多人,他們看上去是來寺裡祈福的香客。
這些人好像被堵在了門口,不能進去。
莫清寒眉頭皺起,寒塔寺是清淨之地,即便香客衆多,大家也極有秩序,不會像今日這般喧鬧。
寒塔寺再不復先前的寧靜。
事情有些古怪。
淨雲那邊沒有傳來任何消息,莫清寒決定上前看看。
此時,他是德仁堂的大夫,上海灘很多人受了他的恩惠。他不會被發現。
莫清寒神色未變,緩步走了上去。
愈往前走,聲響彷彿愈加大了幾分。
行至寒塔寺前,莫清寒擡眼望去。
寒塔寺大門緊閉,黑色的大門透着壓抑的氣息。
今日,陽光晴好,但這裡卻冰冷極了,涼意無處不在。
門口站着警署的人,他們神情嚴肅,默然看着前方,不讓任何人進入。
空氣極爲沉悶。
莫清寒目光一滯。
守衛這麼森嚴,莫非是淨雲出事了?
這時,細碎的聲響傳入莫清寒的耳中。
莫清寒凝神聽着。
“我每日都來寒塔寺上香的,爲什麼不讓我進去?”
“寒塔寺到底出了什麼事?”
“……”
人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個個面帶疑惑,不由得開口詢問。
但是他們講話聲音不大,只敢小聲議論。
這時,一個警員走上前,止了腳步。
聲響戛然而止,四下陷入一片寂靜。
警員掃了周圍一眼,沉聲道:“從今日起,寒塔寺被封。”
空氣極爲凝重,沉沉的壓抑落下。
“淨雲下毒謀害他人性命,證據確鑿,現已被收押。”警員又開口。
他的話落在寂靜的空氣中,清晰極了。
警員說出這些話,是陸淮的授意。
陸淮要讓莫清寒知道,淨雲已落網,他的羽翼,陸淮會一個個除去。
這是對莫清寒的警告。
莫清寒垂下眼,眼神沉了下來。
淨雲竟然暴露了。
容沐與淨雲走得很近,陸淮說不定已經在懷疑他了。但是德仁堂不能關門,這樣做太過顯眼。
莫清寒心裡冷笑了一聲,
不過那又如何,他救了那些權貴的性命,權貴會保下他。
陸淮不會動他。
莫清寒的神色半分不顯,他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
人羣漸漸散了,莫清寒隱在其中,也往外走去。
莫清寒轉身,步子不慌不忙,離開了寒塔寺。
回到宅子,莫清寒立即派人調查,淨雲被除,到底是哪裡出了紕漏。
手下彙報,莫清寒這才知曉了原因。
淨雲隱瞞他當年殺害魏家一事,問題便出在此處。
陸淮從這裡入手,所以淨雲纔會暴露。
莫清寒神色極冷,他知道淨雲之前是殺手,但他沒想到,淨雲竟然殺了魏崢的家人。
現在局勢對莫清寒極爲不利,他決定靜觀其變。
莫清寒思索一會,走到電話旁,撥通了一個人的號碼。
電話撥通,莫清寒開口:“老師,淨雲被抓了。”
一個人的聲音響起:“繼續說。”
莫清寒:“當年淨雲殺了魏崢一家,魏崢揭露了這件事,淨雲才被抓住了馬腳。”
“而淨雲對我隱瞞了這件事。”
莫清寒的話裡帶着怒氣。
老師似停頓了一會,然後繼續開口:“你有沒有暴露?”
莫清寒:“陸淮可能對我起了疑心,但是那些權貴會保下我。”
即便莫清寒損失了一顆棋子,但他卻可以全身而退。
老師聲音微冷:“這件事雖然沒有牽扯到你,但你確實大意了。”
一步走錯,就會滿盤皆輸。
莫清寒聲線低啞:“我以後會注意。”
這件事是他沒有考慮周全。
莫清寒和淨雲在漢陽監獄相識,莫清寒信任淨雲。但是對淨雲先前的事情卻並不清楚。
以後絕不可能再犯這種錯。
莫清寒又說:“老師,我已取得葉家的信任。”
老師的語氣緩和了幾分:“你做得很好。”
莫清寒極爲平靜:“只要繼續謀劃,就可以慢慢擊垮葉家。”
葉家是他們共同的仇人,需要仔細謀算。
老師:“我等你的消息。”
莫清寒擱了電話。
……
幕後真兇被捕,下毒之人竟是寒塔寺的方丈,這件事已經鬧得滿城皆知。
上海灘衆人都知道寒塔寺,卻未曾料到淨雲大師會對他們下毒。
一時之間,寒塔寺被封,陸三少和上海市市長一同安撫了受害者家屬。
葉楚從報紙上看到了這條消息,她心下一鬆。
那日,陸淮道完歉後,他便沒有再來過,葉楚也沒從暗衛那裡得到任何訊息。
葉楚收起了報紙,快過年了,她想去一趟阿越的家。
葉楚知道,阿越現在是孤兒,沒有親人。阿越一定很孤單,若是她不去,他就只能一個人過年了。
過年前一天,葉楚準備好了送給阿越的禮物,走出門。
葉公館門口停着一輛黑色汽車,她看了一眼,竟是督軍府的車子。
葉楚怔了一怔。
這幾日,她一直在葉公館等消息,陸淮什麼都不同她說。
但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她出門的這一天過來。
葉楚快步走到葉公館的車旁,坐了進去。車裡只有她一個人,司機還沒有上來。
陸淮朝她走來,透過車窗看她的臉。
他開了口:“葉楚。”
葉楚關了車窗,他的聲音被關在了外面。
陸淮讓周副官把東西送進葉公館,然後再把汽車開回督軍府。
他同葉公館的司機講了一聲:“我會把你們二小姐送回來的。”
司機離開了,上車的人竟是陸淮。
車門一關,空間封閉,只剩下了葉楚和陸淮兩個人。
陸淮的聲線淡淡:“你要去哪裡?”
葉楚報出了地址,陸淮笑了一聲,發動了汽車。
阿越早就得了消息,葉楚會來看他。
他在公寓樓下,來回踱着步子,欣喜極了。
一輛黑色汽車停了下來,葉楚下了車。
阿越的眼睛一亮,忙跑過來喚着:“姐姐。”
葉楚笑了:“阿越。”
她的身後站着一個人。
阿越的視線落在了陸淮身上,他眼底沉了幾分。
怎麼又是這個男人,葉楚走到哪裡,他似乎就跟到哪裡。
陸淮露出了微笑,但在阿越看來,他的笑容極其危險。
陸淮開了口,聲音帶着脅迫性:“阿越。”
阿越頓了幾秒,說:“姐夫。”
這一聲叫的極不情願。
葉楚聽到阿越的話,看了陸淮一眼,儘管眸色微沉,她卻沒有說什麼。
陸淮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濃了。
於是,阿越帶着葉楚進了公寓,陸淮緊跟身後。
阿越拿出鑰匙開了門,他住的地方雖然不大,但極爲整潔乾淨。
阿越略顯急促:“姐姐,進來罷。”
葉楚摸了摸阿越的頭,安撫他的心神。
陸淮瞥向葉楚的手,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不過,阿越只是一個小孩子,何須同他計較。
陸淮和葉楚走進了阿越的房子,三個人進了客廳。
葉楚背對着他們,將東西擺放好。
阿越放輕了聲音,問:“你和我姐姐到底是什麼關係?”
陸淮的表情有些遺憾:“葉楚性子冷,我還沒有追到她。”
面對這個十二三歲的少年,陸淮一本正經地亂講話。
阿越笑了笑:“是嗎?”
陸淮嗯了一聲:“她很看重你,阿越願意幫我嗎?”
這話對阿越很受用:“這件事,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待到葉楚離開公寓的時候,她沒有注意到有些事情已經起了變化。
陸淮和阿越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共同保守秘密。
夜幕降臨,汽車開了,朝着葉公館而去。
葉楚並不知道,她帶陸淮去見阿越,反倒讓他收服了阿越的心。
……
開車回葉公館的路上。
經過方纔一陣,葉楚也並沒有怪陸淮,這幾日不過來找她。
陸淮轉動着方向盤,瞥向葉楚:“我有一個疑惑。”
葉楚問:“什麼疑惑?”
陸淮的表情漫不經心,彷彿隨口問起:“我們前世是什麼關係?”
葉楚心下一緊,攥緊了拳,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幾分。
她的舉動被陸淮看在了眼中,他心中一笑,面色不顯:“怎麼了?”
葉楚的呼吸平復,她抿了抿脣,緩緩開口。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是嗎?”
陸淮眸色漸深,嘴角卻浮起了一絲笑意。
他的疑惑已經解除,沒有再問。
葉楚遮遮掩掩,卻不正面回答問題,果真有鬼。
汽車拐了一個彎,陸淮直視着前方,心中卻在思索。
那天晚上,他已經在葉公館和葉楚同牀,但回了督軍府後,卻沒有夢見什麼。
每次相似的場景分明會勾起回憶,這樣想來,他們前世並沒有在葉公館相識。
車子停了,葉楚下了車,陸淮關上車門。
他想帶她去督軍府走走,若是那裡有很多從前的記憶呢?
他要看看,他還會記起來多少。
葉楚邁着步子,朝着葉公館走去。
陸淮快步走到她身後,開了口:“我祖父從南京回來,他想見你一面。”
葉楚認識陸世賢,這是一個絕佳的藉口。
“過幾日來趟督軍府吧。”陸淮的話中暗藏深意,“你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
葉楚步子一停,尚且沒有回答。
陸淮忽的笑了一聲:“我又不會做什麼。”
葉楚的背部僵住,站在原地。
但這裡是葉公館的門口,陸淮不會造次。
他的行爲規矩,只貼着她的耳朵。
陸淮的聲線低沉,似有一陣灼熱的氣息,不斷撓着她。
“放心,我發誓不會出現那晚在牀上的情況了。”
陸淮信誓旦旦,心中卻不這麼想,大不了換種溫柔一點的方式,結果也是一樣的。
聽到這裡,葉楚小跑進了葉公館,不敢回頭看他。
深冬雖冷,但葉楚的臉已經變得極燙,她白潤的耳垂愈發紅了。
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陸淮笑了。
也不知道她在躲什麼。
陸淮坐回了車中,寒冬時分,他竟覺得有些燥熱。
他伸手,解開了襯衫的兩顆釦子。
車子緩緩發動,行駛進了夜裡。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三少,你想對她做什麼?
陸淮:這是我夫人,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去督軍府的各個角落,勾、起、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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