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阿越未果後, 那些殺手立即離開了和平飯店。
他們需要將此事向紀曼青彙報。
殺手幾經躲避, 來到了一座隱秘的宅子。
紀曼青不願暴露自己的行蹤,並不讓他們直接來尋她。
若是有異常情況,那些殺手會通過電話告知她。
電話被撥通後,沒過多久, 就有人接了起來。
紀曼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事情辦得如何?”
她的話語難掩緊張。
紀曼青派出殺手後, 一直在等待着結果。
她希望任務成功, 阿越再也不要活着出現在她的面前。
阿越的存在,會影響她這幾年的安排,甚至事關她的生死。
頓了頓, 殺手開口:“任務失敗了。”
紀曼青聲線忽的提高,變得有些尖銳:“什麼?”
聽到阿越未死, 紀曼青的拳頭立即握緊。
隨即她穩了穩心神:“你將具體情況同我說。”
殺手繼續說道:“那個孩子跑到了和平飯店。”
“我們沒有再追下去。”
殺手將當時的情形簡單地同紀曼青講了一下。
他們雖是爲紀曼青辦事, 但是他們不會爲了紀曼青而惹怒三少。
紀曼青聽到陸淮的名字, 胸口一滯。
儘管夏日的空氣燥熱,但是紀曼青硬生生地嚇出一身冷汗。
她如墜冰窖, 遍體生寒。
因爲阿越和陸淮走得近,她擔心阿越會暴露自己做過的事情。
自從重新見到阿越那日起,她夜夜難安, 無法入眠。
要是被董鴻昌知道,她對他的兒子做出這樣的事,他定會置自己於死地。
紀曼青的手垂下,電話被她擱下。
紀曼青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
她已經苦心籌謀了這麼久, 如今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她不能這麼認命,必須想出法子保全自己。
紀曼青接到殺手的電話後,立即整理好了行李。
她很快離開了上海,坐上去北平的火車。
……
火車緩緩向前開去,車身輕微搖晃着。
盛夏的陽光喧囂,直射進車窗,帶着不容忽視的燥熱。
車廂中人多嘈雜,空氣滯沉,蔓延開來,煩悶更盛幾分。
火車剛從上海火車站出發,阿越知道他已經避開了那些人的跟蹤。
阿越整夜未眠,卻始終保持着清醒。
阿越已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窗外的陽光照入,氣溫頗高,而阿越仍舊手腳冰涼。
旅客全都上了車,陸陸續續地準備就座。
此時,走道擁擠,人聲喧雜,蓋過了火車碾過鐵軌的聲響。
阿越無心理會旁人,自顧自地低着頭。
這時,有一對夫妻停在了阿越的身旁。
前面有不少人落座,他們被暫時堵在了這裡。
下一秒,火車轉彎,車廂一陣搖晃。
那個女人沒來得及站穩,差點跌倒,她的丈夫立即伸手扶住了她。
“小心。”
男人柔聲說道,他拉住了女人的手臂,沒有再放開。
女人狀似無意地看了後面一眼,她輕聲開口:“我總感覺身後有人在跟着我們。”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止聲。
“別往後看,莫委員的人在跟着。”
他貼在女人的耳邊說道,不想被其他人聽見。
阿越和這兩人靠得極近,他們的說話聲隱約傳進阿越的耳中。
當阿越聽到莫委員幾個字的時候,他立即提高了警惕。
之前姐姐同他說過,要他遠離莫清寒。
莫清寒這人其心不軌,極爲危險。
阿越並不曉得,葉楚提醒他的原因,是因爲前世他被莫清寒所殺。
而阿越也知道莫清寒的身份,他是公董局的行政委員。
那兩人口中所說的那個莫委員,應該就是莫清寒了。
阿越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們。
他們手上提着行李箱,面上帶着一絲倦意。
這時,走道開始空了出來,他們朝前方走去。
阿越順着他們的身後看去。
的確有幾個人跟着,他們的目光落在這個方向。
短短一瞬,阿越就下定了決心。
那一對夫妻還未走遠,阿越就從位置上站起身。
他假裝要去餐車,其實是在確認他們的車廂號。
待到兩人走進車廂後,阿越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回到自己的位置,反倒是站在不遠處觀察着。
阿越猜測,莫清寒派人監視着他們,定是爲了防止他們有所異動。
若是這件事同姐姐有關,那麼他必須要去查探一番。
阿越一直逗留在車廂附近,沒有離開。
旁人看來,阿越只是個孩子,他僅僅只是因爲沒有座位而站着一邊,等待着下車。
即便他們覺得奇怪,也不會將阿越放在心上。
他們並不認爲阿越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明亮刺目的陽光逐漸微弱,照在身上也沒那麼炙熱。
暮色四合,光線淺淡。
火車依舊朝着前方疾馳而去。
仿若長路漫漫,沒有盡頭。
這時,那對夫妻突然有了動靜,他們拉開了車廂門。
阿越低着頭,隨意把玩着手上的火車票。
他用餘光瞄着車廂的方向,隱秘地觀察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現在是晚餐時間,那對夫妻準備去餐車用餐。
隨着兩人的離開,他們身後跟着的那幾個人也全部跟了上去。
等到那些人的背影一消失在車廂盡頭,阿越立即斂下了神色。
他準備去車廂裡面看看,查探是否會有可用的消息。
由於站的時間久了,阿越的雙腳有些發麻。
他絲毫不在意,只專注着眼前的事情。
阿越先觀察了一下週圍,隨即閃身經過了車廂。
車廂門立即合上,沒有任何人察覺。
那兩人離開之時,他們並未關掉房間裡的燈。
如此一來,阿越正好能夠看清裡面的情形。
那兩人用完餐後,很快就會回來。
留給阿越的時間不多。
阿越快步走到他們的行李箱旁,他的動作極輕。
阿越立即將箱子打開,裡面放置着一些衣物。
阿越極爲小心,他並不想翻亂其他的東西。
翻遍了行李箱後,阿越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迅速掃一眼房間,視線落在了一個公文包上。
阿越趕緊合上行李箱,將一切恢復原狀。
也許他要找的東西,會在這個公文包中。
當阿越起身去翻找公文包的時候,那對夫妻已經用完了餐。
他們從餐車離開,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
時間寂靜地流逝着,外頭的黑夜一閃而過。
在公文包的夾層裡,阿越找到了一份資料。
裡面的內容是貝達納·雷諾曼和上海商業儲蓄銀行的業務合作。
阿越粗略地看了幾眼,上面還提到了清會。
阿越懷疑莫清寒會在這項合作上動手腳,他準備將這份資料拿走。
若是莫清寒想對姐姐不利,他也許能幫上忙。
這時,列車上的廣播響了。
下一站是津州站,火車即將抵達。
這正是阿越要去的地方。
阿越拿到資料後,立即貼身藏了起來。
他轉身離開了車廂。
火車馬上就要靠站,阿越低頭走得匆忙,在走道上撞到了人。
阿越立即擡頭,他發現被他撞到的人竟是方纔那對夫妻。
阿越又瞥了一眼他們的身後。
他們後面依舊跟着莫清寒的人。
阿越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很快就將此刻的情緒掩蓋。
阿越語氣恭敬:“對不起,先生。”
那個男人瞧見阿越的模樣,看他只是一個面容稚嫩的孩子,立即擺了擺手。
阿越朝他點了點頭,走向了車門。
此時,火車恰好停下,外面是瀰漫的夜色。
當火車靠站之際,阿越毫不猶豫地走出了車廂。
很快,阿越的身影淹沒在人羣之中,再也尋不到。
火車抵達津州後,阿越沒有久留,立即出了站臺。
他身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錢用來買票,他必須留在這裡。
阿越在思索一件事。
怎麼樣才能在姐姐不發現的情況下,將這份資料交到她的手中。
火車大廳中依舊有不少旅客,南來北往,行色匆匆。
阿越混跡在旅客之中。
這樣一來,倒是方便阿越隱藏自己的身形。
阿越自小養成了謹慎的性子,他一面隨着人羣往外走去,一面觀察着四周。
這時,一個身影忽的映入阿越的眼中。
阿越心思一動,立即跟了上去。
那人正是秦驍。
秦驍的家鄉在津州,這次回來他是要去探望生病的兄弟。
秦驍沒有見過阿越,但是阿越認得出秦驍。
秦驍是黑市比武的冠軍,他幫助陸淮取締了那項比賽。
當時,這件事在上海人盡皆知。
阿越定了定心神,動作更爲小心,他不想讓秦驍發現他。
秦驍和姐姐他們相熟,是極爲要好的朋友。
若是他能夠將這份資料放在秦驍的家中,資料一定會傳到姐姐手裡。
阿越看着秦驍上了車,他無法繼續跟着。
不過,津州有不少人認識秦驍,阿越打聽一番後,確認了秦驍家中位置。
阿越一路到了秦驍的宅子外頭,他沒有立即動身進入,而是守在了外面。
直至更深露重,萬籟俱寂,各家燈火都熄了。
阿越開始靠近秦驍的宅子,他身手靈活,翻牆進入。
此時,蟬在樹上持續鳴叫着,不得清淨。
阿越經過僻靜幽深的角落,他穿過院子,來到了秦驍的書房。
秦驍的書房上了鎖,阿越輕而易舉地將其打開。
黑暗悠悠飄蕩,寂靜無聲。
阿越輕聲進入,合上了房門。
阿越把資料藏在懷中,保護得極好。
當阿越將資料拿出的時候,上面已經有了不少褶皺。
阿越皺了皺眉,伸手將其撫平。
臨走前,他在資料上壓了一張紙條。
做完這一切後,阿越立即轉身離開了書房。
黑夜依舊靜默,毫無聲息。
第二日,秦驍來到書房的時候,發現了那張紙條。
上面寫着一句話。
務必將這份資料交給葉楚。
阿越留。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隨機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