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大了。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狼羣,楊開的食指勾在扳機上,槍口微微的顫抖起來。
“都別輕舉妄動,朝後面退。”他拉住華伯濤,和獨眼龍,趙勇德,石頭三人呈錐形,將後面的小組成員擋住,行軍靴蹭着積雪,慢慢的往後挪移。
雪坡的陰影下,四個人,四把槍,面對着黑壓壓的狼羣,顯得是那麼的渺小。甚至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這羣畜生一定想撕碎我們,楊開的心裡幽幽的想着。
“指戰員,退到頭了。”正在楊開思考之際,獨眼龍的身子踉蹌了一下,後背撞在了冰涼的巖壁上。
“這麼快?”楊開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果然,大家現在已經齊刷刷的貼在了巖壁上,再也沒有退路了。
“唉!華教授,看來咱要被包餃子了。”楊開苦笑,如若在雪坡上,靠着地利的優勢,大夥兒或許能和狼羣周旋一段時間,但在雪坡下,前有追兵,後無退步,這點兒槍,這點兒人,還不夠百來匹狼塞牙縫的。
“未必。”華伯濤軟綿綿的說道,雖然疼痛導致了他說話的有氣無力,但一字一句中還是裹挾着不可抗拒的色彩。
“解鈴還須繫鈴人,我嗓子不行,你趕快喊陳老闆,讓他……讓狼王知道咱們的情況!”
“好!”不管事成與否,如今這個關頭,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想到這,楊開便扯着嗓子喊了起來。
他的聲音很大,洪鐘一般的響亮。
聽到喊話,前面的陳天頂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當看到楊開等人被密密麻麻的狼羣包圍時,臉色立馬就白了。
“小黑,快讓它們住手……”陳天頂拍了下狼王的脊背,叫道。
“嗚……”狼王眯了眯眼睛,不解的望着陳天頂,它不知道陳天頂爲什麼會突然停下來,做出如此怪異的表情。
“雪坡下的人,都是我的朋友。”陳天頂一邊說,一邊拿起小皮帽,朝着楊開的方向指了指,做了一個友好的姿勢。
狼王點了點頭,然後將犀利的眼神對向了那些蠢蠢欲動的狼羣。背上的鬃毛迅速的豎起,脖子也跟着昂起,這是它發怒的前兆。
“嗷……”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掃向了羣狼,頓時將圍在楊開等人身邊的兩股狼羣嚇的退散開來,狼羣的撤離,就好像天空中散去的烏雲,使得雪坡下的土地再次恢復了雪白的顏色,只留下了一個個腳印。筆`¥`癡`¥`中`¥`文
“陳老闆!”楊開用手做喇叭狀:“能讓大家跟着你一起去那片林子嗎?這裡不安全。”四下裡那一雙雙怨毒的眼神,讓他如芒刺在背。
“好,我試試。”陳天頂走到狼王身邊,把手指着楊開等人,又轉回來點了點自己:“小黑,他們和我一起去,可以嗎?”
畢竟和陳天頂相處過一段時間。很快,狼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次嗥叫了一聲,像是對那四股狼羣的頭狼發出斥責,警告它們不得再對這些人類有所企圖。
雖然狼王是整個雪狼湖的領袖,可它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舉動,卻還是觸碰了另外四股狼羣頭狼的底線。
它們實在無法理解,自己偉大而英勇的領袖爲什麼會如此包容這幾個可惡的敵人,要知道,在一個小時前,這些人類接連殺死了它們兩個夥伴。甚至於在接下來的戰鬥裡,又讓它們蒙受了二十多隻部下死亡的損失。
這種損失,是狼族的恥辱。
此仇不共戴天!
但現在,自己的領袖卻要放走這些敵人,當真是可笑至極。
於是,這四隻凶神惡煞的頭狼走出了狼羣,接連對着狼王怒吼起來,聲音裡蘊含了十足的不滿。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爲它們的吼叫很快就被狼王更爲雄壯的吼叫給壓制了下來。
“嗷……”四隻頭狼膽怯的退了一步,隨即又前進了一步,與此同時,跟着它們的那四股狼羣也走到了四隻頭狼的身後。
看得出來,它們雖然害怕,但卻沒有退讓的意思。
“這下糟了。”看到這一幕,華伯濤一張臉陰晴不定的說道。
“華教授,那四些狼羣在做什麼,我能感覺到,它們所散發出的殺氣,和先前在雪坡上戰鬥時的那種感覺一模一樣。”楊開喘着粗氣說道。
“你看,開始狼王帶着自己的狼羣疾馳而來的時候,那四股狼羣的表現都是服服帖帖的,一點兒也不敢有異動。而現在,它們卻聚集在一起,和狼王的精銳狼羣分了開來,還彼此嗥叫,很明顯,二者發生了矛盾。狼王在給予它們警告,而它們也在給予狼王警告。”華伯濤解釋道。
“是狼羣內訌?”楊開訝然。
“差不多吧!”華伯濤點點頭,不過這頭還沒點下來,就猛然的伸出了手:“快看!它們在劃清界限了。”
順着華伯濤所指的方向,楊開果然發現,四股狼羣全部調轉方向,和狼王針鋒相對起來。華伯濤說,狼的領域性很強,狼王來臨時,四隻頭狼卑躬屈膝,便表明它們服從於狼王,自己的領域便是狼王的領域。而今它們選擇和狼王對峙,則揭示不再聽從狼王的指派,要劃清自己的領域。
“它們這麼做,是把狼王往絕路上逼,也是把我們往絕路上逼呀!”華伯濤唏噓道。
“華教授,我不懂您的意思。”楊開皺了皺眉頭。
“唉!我們想活下去,得靠陳老闆這根穿針線,而陳老闆想帶着我們離開雪狼湖,又得靠狼王這根繡花針。但現在偏偏是因爲我們的存在,引起了以往空前團結的雪狼羣發生了內訌,狼王就不得不做一道選擇題了。”說到這,華伯濤暗自嘆了口氣。
“選擇題?”楊開問道。
“對!”華伯濤點了點頭:“就是選擇題,而且是一道非常難以取捨的選擇題。如果選了我們,狼王必將和這四股狼羣,乃至更多不理解它的狼羣分裂,它在雪狼湖的地位勢必會受到動搖,甚至被趕下臺,逐出狼羣。如果選了那四股狼羣,狼王還是雪狼湖的王者,而陳老闆和我們,哼哼,則將成爲棄子,被那些懷恨在心的頭狼分屍。”
“如果站在狼王的位置上,你覺得你應該怎麼選?”華伯濤看了楊開一眼。
“我……”楊開閉上了眼:“我也不知道怎麼選。”
“所以我說這是一道難題,大難題!”華伯濤說道:“現在唯一能解答出這道題的,不是數學家,也不是哲學家,而是陳老闆和狼王七年前的那段感情。”
“而我們九個人的生與死,也寄託在這段感情上了。”
“呵呵!”聽了華伯濤的話,楊開苦澀一笑:“我想,大家還是準備戰鬥吧!我對這段感情真的不抱厚望,狼,畢竟是狼,即使有點人情味,但也不會因此作出這麼大的犧牲。”
說完,他端起了卡賓槍,招了招手,和獨眼龍等人齊齊的蹲在了雪地上,將槍口瞄準了前方。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奇蹟呢?”華伯濤意味深長的說道。
“奇蹟確實有,但卻只單單針對於人,而不是狼。”楊開淡淡的說道。
可就在他說話之際,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陳天頂的身邊,狼王的身軀很明顯的抖了一抖,但片刻就恢復了正常,那堅定的眼神也預示着將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
“嗷……”對着四隻頭狼,對着那些意欲和自己劃清界限的狼羣,狼王發出了一聲蒼涼的吼叫。這吼聲悲愴,苦澀,卻又那麼的渾厚。
它終於做出了決定。
一個足以改變自己和楊開等人命運的決定。
它的眼睛血紅,它的鬃毛高高豎起,它豎起耳朵,對着那些向自己的夥伴圖謀不軌的四股狼羣,做出了此生最爲強烈的敵對動作。
“小黑,你……你……”陳天頂噗通一聲跪在了雪地上,嘴巴張的老大,眼淚滾在眼眶裡,想流卻又流不出來:“何必呢,你這是何必呢……”
華伯濤深吸一口氣,釋然的眯起了眼睛。而楊開手中的卡賓槍則無力的垂的下來。它真的做到了?
這是此時此刻,所有人,包括狼,共同的疑問。
幾秒鐘前,狼王面臨着一道艱難選擇題的抉擇,可以說,選中任何一個選項,它都將失去一樣這輩子最爲寶貴的東西。
真情,地位。
但這道別人三天三夜都無法考慮周全的選擇題,幾秒鐘後狼王就給出了答覆,是的,它毅然的選擇了前者。
一切只因爲,它還是陳天頂的夥伴。
還是七年前那隻憨厚可愛的小黑。
儘管它變了,變得強壯了,變成了雪狼湖的領袖,甚至於若不是因爲背上和脖子上的胎記,陳天頂都認不出它來了。但它卻依舊保留着當初的那份執着,還有七年前那份最美好的回憶。
狼王的吼,悲愴。狼王的淚,淒涼。
他忍受着同伴的質疑和鄙夷,朝着所有敢於染指自己恩人的對手,發出雷一般的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