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闆,這罐頭,是不是壞了?”楊開看着鍋裡上下起伏的魚骨頭,有些噁心的說道。
“罐頭的保質期有五年之久,又怎麼會壞,更何況,把壞的東西給我們,那鎮長就不怕掉腦袋嗎?”陳天頂笑道。
“但這味道……”楊開欲言又止。
不過陳天頂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淡淡的說道:“大馬哈魚罐頭就這樣,這種肉食性魚類本身就是一股腥味,必須要叫花椒,辣椒,鹹鹽等去腥的東西才能稍微好點,所以在客棧裡,店老闆烹調時會涌上陳年老醬。現在都走到這一步了,沒辦法,將就着吃吧,就當是捏着鼻子吃海鮮。”
說完,陳天頂拆開壓縮餅乾的包裝,分成四份,倒進了四個鍋裡。
“陳老闆,壓縮餅乾不是直接吃嗎?你怎麼全燉起來了。”一旁的華伯濤不解的問道,在很多邊邊角角的生活經驗上,他都是陳天頂的學生。
“華教授,這你可就不懂了。”看着滿滿一大鍋的東西,陳天頂扔掉了包裝袋:“壓縮餅乾的確是直接吃的,但味道不好,下進鍋裡可以吸收湯汁,全部化開了,就跟我們東北農家做的麪疙瘩一樣。還有一點,壓縮餅乾裡面含的最多的,就是小麥粉,小麥粉吸水會膨脹,我們煮着吃,顯得會更多,哪怕吃少點,也經的起餓。”陳天頂娓娓道來。
“嗯!”華伯濤點了點頭:“道理我懂,但這麼吃,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呵呵!”陳天頂笑道:“以前走南闖北,在孫殿英手下當差的那陣子,我就是用壓縮餅乾煮罐頭度日的。饑荒年代,就得變着法子吃呀!”
說話的功夫,頭盔裡的食物也煮的差不多了,陳天頂變着戲法般的從身後的包袱裡摸出了一疊小碗,還有一個勺子。他吹了吹魚湯,然後用勺子慢慢的舀到嘴邊,嚐了嚐口味,隨即點點頭,快速的將四個頭盔裡的東西分在了九個小碗裡,遞給了衆人。
“楊開,你的……”
“華教授,你的……”陳天頂招呼着說道。
楊開接過魚湯,驚訝的盯着手中輕巧別緻的小碗:“陳老闆,這碗筷你是從哪弄來的。”
“你猜對了,還真有筷子。”華伯濤抖開包袱,又取出一把筷子,分發給了九人。
“奇了!”楊開愕然的舉起碗,屏住呼吸喝了口湯,發現這湯也和剛纔的味道一樣充滿了腥味,不過大概是加了糖的緣故,舌頭感覺甜絲絲的。燒化了的壓縮餅乾如奶油般融化在嘴裡,和普通的吃法還真差別迥異。
“陳老闆,你可是越來越神秘莫測嘍!”華伯濤用筷子夾了塊大馬哈魚,送入嘴裡,咀嚼了片刻說道。
“只是在臨走前考慮到了吃飯的問題,找店老闆要了套餐具而已,之所以沒告訴你們,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陳天頂得意洋洋的說道。
“驚喜,的確是個驚喜。”楊開點頭:“起碼我們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慢條斯理的吃東西了。不再像大興安嶺的時候,整碗整碗的往嘴裡倒。”
“就是這個意思。”陳天頂答道。
“不過,陳老闆,這次的烹調可是你有史以來做的最難吃的一頓。”楊開皺着眉有扒拉了幾口,生硬的吞進了肚子裡。
“是啊是啊,湯還腥。”劉雨薇連連搖頭,看她撅起的小嘴,顯然很是不滿。
“沒辦法,烹調的好壞,最終還是由食材決定的,你弄這一行李箱的大馬哈魚罐頭,便是神仙也變不出紅燒牛肉味呀!”陳天頂無奈的聳了聳肩:“快乘熱吃吧,有的吃就不錯了,吃完了好趕路。後面瞅準機會,看看能不能給你們逮住一條鰉魚,做一頓香噴噴的俄國烤魚。”
“陳老闆,鰉魚是什麼?”楊開是南方人,只聽過鯉魚,鯽魚,對北方的魚種根本就不瞭解,當下乘着吃飯的機會,找陳天頂補補見識。
“鰉魚主產於黑龍江水域,身軀龐大,一般體重五十到一百公斤,爲大型食肉性魚類。以其壽命長,身體大,食量多,力量強而著稱,被譽爲“淡水魚之王”。鰉魚全身是寶,肉厚刺少,味美而鮮,是俄羅斯族最鍾愛的燒烤食物。”沒等陳天頂賣弄,華伯濤便開了口。
“但是不要吃鰉魚的卵,這東西有劇毒,可能會導致下半身不遂。”華伯濤說完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這魚的個頭真有那麼大?”楊開伸出手,比劃道。乖乖,一百多公斤,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真要是被陳天頂僥倖抓來一隻,最少也夠小組吃上三四天。
“嗯,黑龍江最大的魚,經常會被誤認爲水怪。”陳天頂草草的吃完了自己的那份魚湯,說道。
吃完飯,九筒給每個人都發了根菸,除了劉雨薇沒要外,其他人都接了。俗話說的好,這飯後一支菸,賽過活神仙。帳篷外的人無不是抽的興高采烈,燻人的煙霧,再加上冰川上升騰的冷氣,將整個帳篷都籠罩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像仙山一般。
“好了,出發吧!”等陳天頂洗刷完筷子和空碗,楊開扣上屬於自己的那頂還帶着熱乎勁兒的鋼盔,說道。
“嗯,就當是散步,給正在消化的腸胃,運動運動。”陳天頂笑呵呵的套上了護目鏡,把破冰鎬扛在了肩膀上。
小組現在的陣型是,陳天頂,楊開,張鶴生在前。華伯濤和獨眼龍位於中間,而劉雨薇,趙勇德,九筒,石頭死人則跟在後面吃灰。
鑑於冰河上的堅冰越來越厚,地面也越來越滑。原本存放在行李箱中的登山繩已經被楊開取了出來,分別套在了陳天頂和張鶴生的腋窩上。
腳下的路就像鏡子一樣,低下頭,都能隱約看見自己的模樣。即使穿着高摩擦力的行軍靴,道路也是難走至極,趙勇德等人連續滑倒了好幾次,一個個摔的嗷嗷亂叫,最後在華伯濤的指點下,用另一種步伐行走,纔好了許多。
“陳老闆,我們現在在哪了。”楊開舉起望遠鏡,看着周圍的景色說道。
“等等,我看看。”陳天頂噗通一聲將手中破冰鎬的鎬頭狠狠的扎進了冰川中,固定了自己身子,然後哆哆嗦嗦的從懷裡取出那張珍貴的地圖,仔細的翻看着。
“還在黑龍江源頭的標誌物附近。”片刻,陳天頂收起地圖說道:“今天的路基本上不會錯,我們只要沿着身邊的這條內河走,就會到達水位源頭。到時候怎麼走,就要看三分運氣,七分摸索了。”
“你這話說的,我心裡都沒底了。”楊開笑了笑,不置可否。
“有底沒底,還不是一路走過來了。”陳天頂錘了錘楊開的肩膀,可就在這時,他忽然咦了一聲,眼神中多了分凝重。
“陳老闆,你怎麼了?”楊開看出了陳天頂表情的異樣。
“楊開,你有望遠鏡,你看看,仔細看看,前面那團黑乎乎的東西是什麼?”陳天頂急迫的說道。
“哪裡?”楊開舉起了望遠鏡。
“就是我指的方向。”陳天頂舉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