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名士兵都戴着防毒面具,全身都被厚實的黃色軍大衣包裹,就連雙手也戴着毛手套,唯一露出來的,就是隱藏在防毒面具玻璃罩下的那雙毒蛇般的眼睛。
最令楊開驚訝的是,他們手中的武器,竟然不是傳統的日軍標配三八大蓋,也不是裝甲師團特供的九九式步兵小統,而是德國的MP18衝鋒槍。
由於這種MP18衝鋒槍的彈夾是安裝在槍管的側面,而且射擊的時候,是將彈夾當做握把來使用的,所以和其他衝鋒槍之間很好區分。
只是從不裝備衝鋒槍的日本人,爲什麼會突然裝備上這種武器?
就在楊開思索之際,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進入了走廊的接口。他現在和後面一名士兵的距離大概有四五米,而和楊開的距離,卻只有半米不到。
這半米的距離,註定他無法活着走出下一步。
噗嗤……
躲在牆壁後的楊開毫不猶豫的閃身,收腹,右臂平推,將黑黝黝的四棱刺狠狠的送入了日本士兵的肚子。
這名士兵悶哼一聲,然後擡起頭,玻璃罩下的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他的軍大衣被刺出了一個巨大的孔洞,孔洞附近的布料滿是褶皺,一蓬血漿如打開的水龍頭般從後背透出的刺尖上流出。
這就是四棱刺上四道血槽的威力,源源不斷的放血,即使刺中的不是要害,也能讓傷者在短時間內因大出血而死。
楊開這一舉動,雖然成功解決了一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但後面的士兵立馬驚呼一聲,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柄光亮的匕首,奔跑着朝着楊開衝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正因爲如此,後面的士兵纔沒選擇用槍。
“八嘎!”士兵憤怒的抓着匕首,如餓虎撲食般捅向了楊開。
“八你老母!”楊開冷笑一聲,左臂一推已經死掉的那名士兵的屍首,右手向後,將那柄沾滿血腥氣的四棱刺從他的肚子裡抽了出來。
四棱刺一抽出,屍首肚子裡的血液,立刻被壓強逼迫着噴了出來,濺紅了楊開的半邊身子,但楊開卻對此不管不顧。只是飛快的彎下腰,和士兵揮舞的匕首擦身而過,然後腰一扭,胳膊畫了個弧,將手中的四棱刺倒着插進了他後頸。
頸部是人體的要害之一,在四棱刺刺入的瞬間,這個倒黴的傢伙已然斃命,看他死不瞑目的樣子,一定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當楊開收回四棱刺的時候,走廊裡只剩下了兩具冰冷的屍體。
將四棱刺在屍體的軍大衣上蹭了蹭,楊開翹了翹嘴角,那模樣仿若殺神。
算上雷達室裡那個,他的這柄匕首今天已經痛飲了三個日本人的鮮血了。
“九筒,趙勇德,既然這裡已經出現了巡邏兵,我相信前面也有不少。我先檢查下這兩具屍體,你們到前面找好掩護。”楊開說道。
“是!”九筒和趙勇德點點頭,然後端着槍進入了第三個走廊。
腳下的屍體雖然穿着軍大衣,但衣服上並沒有軍銜和番號。楊開解掉了屍體的防毒面具,面具下的確是日本人的臉面,五官扭曲,面目猙獰,不過這個人似乎還沒死透,嘴脣微微蠕動,雙目無神的看着楊開。
“流了一地的血還沒嚥氣,生命力真是頑強呀!”楊開冷冷的說道。
“記住,下輩子別再當日本人了。要是不幸投錯胎,還是日本人,就祈禱不要在有生之年遇到我。”
“不然的話,我還會像今天一樣,果斷了結你的性命!”
說完,楊開伸出鐵鉗般的兩根手指,咔嚓一聲捏碎了他的喉骨。
不遠處的獨眼龍,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他想上去幫忙,但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沒有楊開的吩咐,他決不會向前走一步。在沒有下一步行動指示之前,他要做的,就是和石頭保護好華伯濤等人的安全。
楊開覺得很鬱悶,因爲他發現,在第三條走廊的盡頭,竟還有一道鐵門。難道整個攔河大壩的內部,都是由這一條條筆直的走廊所組成的嗎?
真是個奇怪的佈局!
不是另有深意,就是建築師的腦袋被門夾了。
但楊開很快就發現,這道鐵門和前面兩道鐵門相比,有兩個不同點。第一,這道鐵門的寬度比之前者,要大了近一倍。第二就是這道鐵門上竟然有玻璃窗。
楊開不能判斷那是不是玻璃,但能看出,窗子是透明的。
“你們兩個先別輕舉妄動,找個地方藏起來,我過去探探底細。”楊開不等九筒和趙勇德回答,就一個人貓着腰潛伏了過去。
鐵門上的窗戶開的很高,楊開必須踮着腳尖才能看清楚對面的狀況。不過剛剛看上一眼,他的心就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窗戶對面並不是他想像中的走廊,而是一個類似於休息室的地方,牆壁兩邊各有一排座椅,座椅上清一色的坐着兩排荷槍實彈的日本軍人,他們的手裡端着勺子和罐頭盒,像是就吃午餐。
這些日本軍人的外貌,和此前的兩個巡邏兵幾乎一模一樣。都是軍大衣配防毒面具,楊開粗略計算了一下士兵的人數,最少也有十四個人。
是的,十四個人,這十四個人哪怕是一人開一槍,也夠他死十多次的了。
所幸的是這道門的隔音效果似乎很好,自己先前幹掉兩名巡邏兵的過程,並沒有引起休息室裡人一絲一毫的注意。
想到這,楊開不禁捏了把汗,然後揮了揮手,將九筒和趙勇德喚了過來。
看到楊開黑沉沉的表情,九筒情知不妙,便問道:“指戰員,什麼情況?”
“棘手。”楊開咬着牙說道。
“對面是個休息室,裡面共有十四個日本士兵,分別坐在兩邊的椅子上,暫時沒發現我們。”
“十四個,這麼多?”九筒張大了嘴,原本躍躍欲試的眼神頓時黯淡了下去。
“要不,我去把獨眼龍他們叫來支援。”他說道。
“不行!”楊開聞言,果斷的搖了搖頭:“這地方空間狹小,擁擠。人多了反而施展不開,先讓我想一想該怎麼辦。”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但眉頭卻鎖的很死。
只留下九筒和趙勇德兩人面面相窺,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唯恐驚動了裡面的日本人。
“算了,與其畏手畏腳,不如賭一把!”片刻,楊開斬釘截鐵的說道。
“賭一把?”九筒拉了個長音。
“對,賭一把。”楊開的眼睛炯炯有神。
“拿什麼賭?”九筒問道。
“命!”說到這,楊開將卡賓槍背在了身後,壓抑着嗓音說道:“九筒,你端着散彈槍守在門的左側;趙勇德,你端着衝鋒槍守在門的右側。待會我先踹開門,然後往裡面丟一顆煙霧彈,因爲休息室裡大部分人還在吃東西,所以我猜測,一顆煙霧彈足以打亂他們的陣腳,讓他們難以組織起密集的火力。這時候,就要靠你們了,聽清楚,只要我說開槍,你們就不要吝嗇彈藥,也不要顧着瞄準誰,只要對着休息室裡開槍就可以了。九筒的散彈槍是散射型的彈藥,第一槍就能廢掉一半的鬼子,後面的有所警覺,正好成了老趙你衝鋒槍的下酒菜。”
楊開的計劃很詳細,詳細到了每一個過程。也很大膽,因爲只要出了一點簍子,在場的三個人都得交代。首當其衝的楊開,最先成爲馬蜂窩。
說完後,楊開便沉默的看着兩人。
他在等待着最終的答覆,畢竟這個計劃太過於冒險,如果九筒和趙勇德不情願,他也不會強迫。
“媽巴羔子,拼了。”趙勇德最先拍板,他還是老脾氣,執拗,火爆。
九筒在猶豫片刻後,也跟着點了點頭。
雖然心裡有點害怕,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是死,也能拉上一大票鬼子,想想也值了。
“好,既然都同意了,那就按照計劃行事,速度!”楊開說着從腰上摸出了一個煙霧彈,拇指一擡,就扣上了煙霧彈上的鐵環。
“三……”
“二……”
“一!”當報完最後一個數時,楊開大吼一聲,奮起全力,一腳踹在了鐵門上,整個鐵門晃盪了一下,應聲而開。
當鐵門敞開時,不等休息室裡的人反應過來,楊開便將手中冒着白煙的煙霧彈丟了進去,煙霧彈撞擊到地面,跳了幾下,然後滾到了一個日本士兵的腳邊。
看到煙霧彈,那名日本士兵還以爲是手榴彈,手上的罐頭盒噹啷一聲就落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起來。
“八嘎雅鹿……”
休息室裡的日本士兵紛紛躲避,有的甚至抱起了頭,以爲這顆手雷彈馬上就要爆炸了。躺在地上的煙霧彈發出咻咻的引線聲,伴隨着聲音,一股股白色的煙霧瀰漫在了整間屋子,就像是突然下了場大霧,伸手不見五指。
“九筒,趙勇德,開槍!”
瞧見結果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楊開不無喜悅的說道。
“好!”九筒話音剛落,便扣動了扳機,頓時,整個走廊裡亮光一閃,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無數顆細小的鐵丸子從槍管裡噴出,錐子一樣的射了出去。而九筒也被這股強大的後坐力震的原地一個踉蹌,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過他想也不想的就再次拉動槍栓,開了第二槍。
當先一波子彈如狂風暴雨般擊向了正前方的三名士兵,鑲嵌有玻璃面罩的防毒面具應聲而碎。餘勢不減的鐵丸子繼續前行,盡數紮在了他們暴露在外的五官上,剎那間,這三個可憐的傢伙就被毀了容,半空爆出一團猩紅的血霧。
剩下的子彈大半射在了天花板上,將原本平整的水泥牆面打的坑坑窪窪,有的水泥塊甚至因此剝落了下來。
此刻,慌亂的日本人已經知道自己遭受了攻擊,但整個休息室都是煙霧,別說敵人在哪,就連自己附近的東西,他們都看不清楚。十多個日本士兵個個如沒頭的蒼蠅似的左右亂撞,成了外面人的活靶子。
“第三槍,九爺爺賞你們的,正月十五的那頓元宵,提前吃!”九筒咔嚓一聲,退掉了一顆粗大的空彈殼,然後端起散彈槍,簡單的瞄了下,便開了火。
這一槍,九筒是逮着人數最密集的地方開的,槍聲剛落,便聽到休息室裡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尖叫聲,座椅翻倒聲,東西落地的聲音絡繹不絕。
也不知道在這聲音中,有多少日本士兵被缺德的散彈槍打成了麻子。
休息室裡都是煙霧,裡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裡面的人。但日本士兵們本就亂了陣腳,再加上九筒和趙勇德有門兩邊的牆壁做遮擋,要開槍,只要把槍管往裡伸伸就行了。因此整場戰鬥雖然人數懸殊,但其實真正佔了上風的,還是楊開這一方。
現在想來,楊開那枚小小的煙霧彈,還真是畫龍點睛之筆。
“別愣着,快換彈藥,趙勇德你上。煙霧彈能維持的時間只有幾分鐘,千萬不要給日本人喘息的時間!”看到九筒在那傻笑,楊開叫道。
“是……是……”九筒忙不迭的點着頭,然後掰開槍管,從腰上摸出三枚特殊的子彈,一顆顆的往槍管裡塞。
那一邊的趙勇德,看到九筒打的日本人哭爹喊娘,如此爽快,早就憋着一肚子邪火了。這會兒聽到楊開的命令,立馬如出籠的老虎般端起湯姆遜衝鋒槍,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是一頓連射。
“砰砰砰……”槍管的火舌吐得老遠,一顆顆金黃色的空彈殼從衝鋒槍的一端飛出,落在地上畢畢剝剝的作響。
如果說九筒的散彈槍是用來廢掉日本人的戰鬥力,那麼趙勇德的衝鋒槍則是用來補刀。
慢慢淡開的煙霧中,幾名日本士兵剛剛攀扶着座椅站起身來,準備舉起手中的武器還擊,就被趙勇德的衝鋒槍子彈掃中後背,連通被子彈打的只剩下半截的椅子倒了下去,仰着頭,手指頭抽動,身體無意識的做出垂死前的痙攣。
地面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更多的是渾身傷口,但偏生沒斷氣的日本士兵,他們大多都是被散彈槍打中,傷口處如同螞蟻叮咬一般的疼痛,讓他們忍不住呻吟起來。
“指戰員,咱們這一票可幹大了。”九筒抱着散彈槍,擠眉弄眼的說道:“要是賭局,那就是咣啷啷的大六喜,兩骰子都是六點數。”
說着,他還伸着手比劃道。
“裡面還有活着的人,不要掉以輕心。”楊開瞪了他一眼說道。
他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一聲槍響,這槍聲是單發,所以並非趙勇德的衝鋒槍,而且聽聲音像是從休息室裡傳來的。
“咚!……”正當楊開意識到不妙的時候,靠近九筒那邊的門框‘唰’的下崩掉了一大塊。與此同時,九筒也是哎呦一聲慘叫,散彈槍落在了地上,伸出手捂住了臉。不過他好歹是個老兵,作戰經驗不是蓋的,在中槍的瞬間就滾到了牆壁內側,這才躲過了第二記冷槍。
開槍的是一個狡猾的日本兵,之所以說他狡猾,是因爲他並沒有到處亂撞,而是將身子藏在了最後一把椅子後,椅子前面坐着一名渾身佈滿彈孔的士兵,所以並沒有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但當他開出第二槍的時候,方位就暴露了。
楊開手腕一擡,瞬息之間就將卡賓槍的機械瞄準鎖住了椅子後那個伸伸縮縮,鬼鬼祟祟的腦袋。
“砰……”
一聲槍響,椅子倒翻了過去,一把剛剛上膛的步槍摔在了地面上。再看那名日本兵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半截頭蓋骨都被達姆彈裡爆發的鉛芯打的開了花,在他背後的水泥牆面上,潑滿了暗紅色的血液,還有雪白的腦漿。
絲絲熱氣從牆上的血液中冒出,顯得妖豔而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