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一句話,剛纔激烈的討論便瞬時停止,張寒山有些佩服楊開的領導能力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後淡淡的說道:“他們神秘消失了。”
“神秘消失?”楊開聽張寒山的回答,有些啞言:“怎麼會神秘消失?難不成人間蒸發了?”
“是的,神秘消失。”張寒山點了點頭,稍加思索再次肯定性的加了一句:“按理說,這個古蜀國是青銅文化的巔峰。文明程度在當時已經算是高級先進的了,軍事力量應該也不弱,但是他就是一夜之間消失了。這個國家繁榮了上千年,是上天對他的厚愛,而後來不知他什麼原因,竟然一夜之間滅絕……卻又像他的突然出現一樣,也就是這個原因,才讓學術界忽略了他的存在。”
張寒山搖頭苦澀笑了笑:“這是一個神秘的國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的歷史,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存在,就是因爲他的神秘,所以纔在這個世上留下太多的秘密,太多我們所不瞭解的秘密。”
楊開似乎對這個古蜀國有些不相信,便看了看陳天頂。現在他們之中對歷史最爲了解的當屬陳天頂了,便好奇的問道:“陳老闆,您知道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國家。”
“當然知道。”陳天頂一邊用牙籤挑着牙縫裡面的肉絲兒一邊說:“這是工作需要嘛。”
一句話引得衆人唏噓。
陳天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忙跳起來解釋說:“我說的是幹古董商這個工作的需要,可不是盜墓的需要啊。”一番話引得衆人哈哈大笑起來。
雖然陳天頂這麼說,可是楊開依舊對這個朝代有些質疑,畢竟古代中國的資料那麼豐富,總不至於沒有人對這個存在時間不算短的國家不認識吧。
張寒山似乎看出了楊開的質疑,解釋了一句:“在我國古代,是有人記載下了古蜀國的存在的,而且文獻資料還不少,最著名的自然是唐朝李白的詩《蜀道難》。”
“蜀道難?”就統一聽這三個字,立馬樂了起來:“哈哈,這首詩我會啊,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然後是什麼來着?咦?我本來很熟悉的,怎麼把這詩給忘了?”
衆人一陣無語,只是會前兩句而已,竟然說自己對這首詩十分的熟悉,這臉皮也忒厚了點吧。
張寒山看着九筒這滑稽的表情,也是慘淡的笑笑:“其實,提及蜀國的是後面兩句話,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哦,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這兩句話。這兩句話啥意思?”九筒聽張寒山這麼一念叨,立刻明白了過來,急促的開口問道。
“這裡說的就是古蜀國,蜀道難嘛,這蜀道,就是通往古蜀國的道路。而詩歌裡面的蠶叢和魚鳧,都是古蜀國的兩代國君,據說這兩代國君都非常有才華,將古蜀國治理的井井有條,”
“哦。”九筒聽了連連點頭:“我還以爲這禮拜純粹是爲了押韻,所以才胡編亂造的呢,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有這麼深奧的含義呢。”
一句話再次說的張寒山啞言,這小子……哎!
“不過。”九筒又加了一句:“張教授,您是來這給咱們普及歷史知識的嗎?不孬,不孬,呵呵!”
看九筒傻乎乎憨笑的模樣,衆人再次一陣啞言失笑。這九筒今天搞個錘子!
“其實,這只是一個引子而已,真正重要的信息,是在下面。”說道這裡,張寒山的語氣明顯變得沉重起來,腔調也有些怪異,手臂顫抖着,拿起一根菸和火柴,顫抖了好幾次才終於點燃,深深的抽了一口氣,仰頭看着天花板,卻沒有講一句話。
衆人都被張寒山這幅怪異的表情給鎮住,都很好奇,這張寒山究竟是怎麼個情況?爲什麼說到這裡的時候就不說了?難道這件事真的有他所說的那麼厲害?
他有些不瞭解的搖了搖頭。
哈哈!
就在衆人看着張寒山,期待下文的時候,趙勇德卻忽然伸了個懶腰,原本安靜的氛圍立刻被趙勇德打破,衆人的目光都迅速的聚焦到了趙勇德身上。
卻發現趙勇德正用手擦拭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發現衆人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還以爲現在是早晨呢,剛纔不好意思睡着了。”
衆人無語,讓趙勇德聽這麼深奧的歷史學知識,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啊。
“這樣吧,我看衆人也都累了,你們先去睡一覺,等到以後安全了,咱們再來討論這件事,畢竟這件事事關重大,咱們得認真仔細對待,現在你們身心疲憊,是時候安心睡一覺了。”
雖然衆人都很好奇張寒山所謂的“真正恐怖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不顧既然戴笠都發話了,他們也沒有好勉強,便是在曾養埔的帶領下,走出了餐廳。
曾養埔給他們找了幾間客房,讓他們好生歇息之後,這才退了出來。
餐廳內,張寒山畢恭畢敬的看着戴笠問道:“您確定這幾個人可以勝任這個工作?要知道,在他們前面,可是有好幾任負責安保任務的士兵都死了呢。我覺得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
“在這個世界上,我還從來沒見過不能被人類征服的力量呢。”戴笠搖了搖頭講到:“事在人爲嘛。”
“可是他們幾個……”張寒山有些無語的講到:“我看他們怎麼一個比一個滿不在乎啊,尤其是那個大個子,竟然睡覺。”
“哈哈,你對他們瞭解的太少了。”戴笠忽然冷笑了一聲:“如果你知道他們在之前建立下的汗馬功勞,以及種種近乎奇蹟的作戰傳奇的話,你就會改變自己這種想法了。”
張寒山有些期待,能被戴笠如此誇讚的人,究竟有多大的神通啊。
張寒山告別了戴笠之後,也回到了自己的小窩,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在席間,他已經和楊開約定好,楊開休息一會兒,便和他一塊去烈士陵園,給華教授修一座衣冠冢。雖然華伯濤的屍體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但是戴笠答應過要給他們留名,華伯濤也和他們一樣不是。
想好了這些之後,昏沉睡去。
軍統,安靜了下來,戴笠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望着擺放在桌子上面的一大摞的筆記本和考古報告發呆。
想了一會兒之後,又拿出了一份檔案,將楊開等人的檔案擺放在桌子上,目光在三堆資料上來回移動。
最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對那邊說:“準備八張前往成都的火車票。”
當楊開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一道夕陽懸掛在天際,閃爍着金黃色的金光,透過窗戶朦朧的照射進來,投射到地面,將地面也染成了這種顏色。
他在牀上稍微醒了一下神之後,便立刻想起答應張寒山給華伯濤教授修建一個衣冠冢的事來,立刻從牀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感覺精神百倍。
剛纔睡了足足有六個小時,他感覺精神飽滿。
打開門之後,正好看到張寒山從門前面的走廊走過來,他想張寒山肯定是來找自己,爲華伯濤衣冠冢的事的,當下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門。
張寒山剛巧來到了門口,和楊開打了聲招呼:“指戰員,休息好了。”
“恩。”楊開點了點頭:“走吧。”
張寒山於是帶頭,帶着楊開朝着烈士陵走去。
楊開沒有喚醒隊伍中的其他人,因爲他覺得沒必要,那幾個人現在肯定還沒睡醒呢。他們的死豬脾性,自己可是清楚的瞭解啊。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華伯濤教授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應該早就已經看破了人間紅塵,生老病死吧。再說,他的死,挽救了三萬萬的中國人,他應該也能瞑目了。
烈士陵園,被金黃色的光芒覆蓋,散發出一層神聖的光輝。
站在烈士陵園的門口,就會感覺到一股龐大的氣場,從成千上萬座烈士陵墓裡面散發出來,。
那是爲了祖國,甘願犧牲自己個人性命的革命先烈啊,他們的名字,將會在史冊上遺留千年。
楊開衝着陵墓內上萬的陵墓敬了個軍禮,然後看了一眼張寒山道:“咱們進去吧。”
張寒山是教授,學士,自然不能體味到楊開對死去同伴的敬佩和感覺。
他們順着石刻墓碑之間狹窄的小路朝着前方走着,楊開每一步都走的畢恭畢敬,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踩在陵墓的範圍內,驚擾了在裡面休眠的革命仙靈。
當楊開走到了陵墓最尾端的時候,停下了腳步,對張寒山說:“咱們就在這個地方給華教授修建衣冠冢吧。”
“恩。”張寒山點了點頭,然後表情悲痛的衝着那空蕩蕩的泥土地磕了兩個響頭。
楊開看着張寒山磕頭,輕輕的拍打了一下旁邊的一座墓碑,一行熱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他很快的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生怕被發現似的。
張寒山叩拜完之後,楊開便開挖,幾分鐘的時間,便挖出了一個小坑。張寒山將華伯濤教授平日裡穿的衣物塞入了土坑中,仔仔細細的埋了起來。
幾分鐘的時間過後,一座簡單的衣冠冢便修建完畢。
看着這簡單的衣冠冢,張寒山沉默不語,熱淚卻是一涌而下。
楊開看着張寒山這幅悲痛的表情,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苦澀的笑了笑:“華伯濤能在晚年看透生老病死,我們應該爲華教授感到慶幸纔對,節哀順變。”
張寒山點點頭。
目光卻不經意間看到了楊開身後的那座墓碑,細看之下才發現碑文上寫着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楊卓!
楊卓?好熟悉。張寒山這樣想着,然後大腦快速的運轉,最後終於想起戴笠曾經給自己的一分資料上,有出現過這個名字。
而那個檔案資料上介紹的是,被楊開親手殺死的親哥哥,楊卓。
“啊,楊開,這個……是你哥哥的埋骨之地?”
楊開苦笑不語,只是欣慰的拍了拍身後的墓碑,苦澀的笑笑:“是啊,這是我哥哥的埋骨之處,不知我哥哥在地下如何了。”
“放心吧,你哥哥泉下有知,一定會爲你感到驕傲的。”
“謝謝。”楊開簡單的笑笑,兩行熱淚,竟然再次流出來。爲了不被張寒山發現,他轉過身,衝着墓碑磕了兩個響頭。
“但願他們的靈魂,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樣,我們和他們還有團聚的機會。”
“是啊!”張寒山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遺憾,希望我們去見他們的時候,可以瞭解了他們的遺憾。”
楊開忽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直沒有抽完的煙,那是華伯濤臨死前,交給自己的,算是華伯濤教授的遺物了吧。
張寒山看到這半截煙霧的時候,啞口無言,良久才反應過來,開口問道:“這半截菸捲……是華教授送給你的?”
楊開點點頭,卻有些不明白張寒山爲何如此激動。
“這個……我可以看看嗎?”張寒山徵詢楊開的一件,語調激動無比,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恩師一般的激動。
“恩。”楊開不明他爲何會如此的怪異,便是淡淡笑了笑,然後將菸捲遞了上去。
“其實,這是師傅經常和我們玩的一種遊戲,有時候,很多話我們不方便當面說,便將話寫在紙條上,而寫在紙條上也同樣會有被發現的危險,於是我們便將紙條捲成一根菸,這樣被發現的可能性就大大的降低。”
張寒山一邊說着,一邊將那根菸卷破開,將那張捲紙鋪展開,抖落掉上面的菸葉之後,果然發現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凸點。
他立刻變得興奮起來,用手仔細慢慢的摸了摸,用激動的心對楊開講道:“果然有玄機,師傅他老人家,臨死的時候,也還是這麼熱衷他的遊戲。”
楊開看着張寒山這幅莫名激動的表情,有些不解,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如此的興奮。
不過還沒等他明白過來,張寒山便已經拉着楊開跑開了,楊開不明白張寒山到底要去幹什麼,不過也不方便問,只好跟着他狂奔。
一直跟着張寒山跑回了他自己的臥室之中,張寒山才停了下來,匆匆忙忙的打開了鎖,請楊開進入,也沒有時間招呼楊開,直接從辦公桌裡面掏出了一個放大鏡,在紙張上面仔細的端詳。
看張寒山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放大鏡仔細觀看,引起了楊開的濃厚興趣,好奇的問道:“張寒山,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上面是師傅留下的摩斯電碼,我剛纔簡單的看了一眼,應該是師傅的遺書。”
講完之後,從旁邊拿過筆和紙,慢慢的在上面開始寫了起來。
沒多久,紙張上面便出現了一些字跡。楊開仔細的閱讀起來:
對於人來說,怎樣活着無所謂,怎樣死去纔是最重要的。
在離去之前,我留下這份遺書,只希望寒山,還有我的家人能原諒我此刻的決定,但我堅信你們終會明白我的心情。
我親愛的人、我對你們如此無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際,我輩只能奮不顧身,挽救於萬一。
我的**即將隕滅,但靈魂卻將與你們同在,敵人永遠不會了解,抗日從來都不是一句口號,而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
華伯濤
絕筆
看完華伯濤的遺書,楊開唏噓不已,一番感嘆。
而張寒山看着這張遺書,也是表情痛苦不堪。
眉頭緊緊皺起,將那半截樸實無華的煙重新捲起,點燃含在嘴裡,像是在祭奠墓碑黑白照片上的老人。
兩行熱淚,順着眼角慢慢的流淌了下來,他感覺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想要哭,卻又哭不出來。
那種難以發泄的感情,讓人很難受。
楊開輕輕的用手拍了一下張寒山的肩膀:“節哀順變,華教授知道你們會原諒理解她的。”
張寒山點了點頭,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依依不捨的將剩下的菸屁股拿下來,熄滅了上面的火之後,裝入了口袋中,然後陷入了無限的沉思:“華教授,您放心,我一定將您的遺言傳給他們,我想他們也應該和我一樣,根本就沒有責怪過您。”
張寒山簡單的應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楊開覺得再在這裡坐着也不合適,張寒山應該休息了,便起身準備告辭。
張寒山卻忽然聽到了什麼,一拍腦袋瓜子,自嘲了一句:“我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戴笠已經幫我們定好了火車票,明天我會和你們一塊去成都執行任務。”
“關於三星堆遺址的任務?”楊開問道。
張寒山點了點頭:“是啊。”
楊開有些無語:“可是我們甚至連任務的具體內容都不知道呢!”
“這個嘛……”張寒山嘿嘿笑了一聲:“軍統有命,要想知道任務的具體內容,必須乖乖的上火車去成都,在火車上,才能將任務告訴你。”
楊開一陣無語,這軍統,真是將保密計劃做到了最完善的地步。
連他們這幾個老兵都不相信。
“如果我們不去呢?”楊開試探性的問道。
“不去的話,只有一條路。”張寒山半開玩笑的說道:“把你們軟禁起來,因爲你們知道的已經夠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