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白波平日裡閒言少語,可是到了關鍵時刻,竟然也能出口成章,挑動人的感情。
白波是從兩人的相見,然後到不打不相識,最後成爲知己,經歷過大大小小的戰役幾十場,一次次的從死神手中僥倖逃脫,一次次的因爲各種原因而不得不分開……
總之,這白波一開口,趙勇德的眼淚兒就開始忽閃了,順着眼角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九筒說你哭個屁,人王世科都沒哭。
趙勇德說你知道啥,我想起我以前一個朋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那種,後來那小子……
說到這裡,趙勇德不說了,而九筒卻補充了一句:“在戰場戰死了?”
趙勇德搖搖頭:“得花柳病,死在女人肚皮上了。”
九筒的眼珠子都瞪直了,看着趙勇德道:“你那老鄉命挺好的,至少能留個全屍。”
叮噹。
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音突兀在衆人耳畔響起,衆人是爲之一振,忙望了望劉雨薇手中的手術鉗。
在鉗子上,夾着一個扭曲變形的子彈,沾染着猩紅色鮮血,看上去有些驚悚。
“咳咳,咳咳!”王世科劇烈咳嗽了起來,渾身都跟着顫抖,一口鮮血,也順着嘴角溢出。
劉雨薇忙用輕柔的語氣道:“王世科同志,不要咳嗽,否則你的鮮血會流出太多。”
王世科的表情因爲痛苦而有些猙獰恐怖,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那種。他努力的吸了兩口氣,然後眼神有些暗淡無光的看着白波道:“白隊長,看在我……和你出生入死的……份上,讓我去死吧,我……我受不了了……”
白波知道,此刻王世科所經受的痛苦,那絕對是非人的折磨。
一般人要是不打麻醉藥進行手術,早就已經痛死了。白波看王世科竟然放棄了生活,憤怒的罵了一句:“王世科,你給我聽好了,咱們在小日本的眼皮子底下鑽來鑽去都沒爬過,十幾挺機關槍頂着咱們的腦門,咱都不好好的嗎,這說明閻王爺根本不要咱哥倆,你這要是去了,就得當孤魂野鬼。你他孃的給老子堅持點,想想你那老孃,想想在村口等你回去的二丫,還有你家那頭倔驢老爹,你要是敢有個三長兩短,我他孃的怎麼給他們交代,到時候老子的臉往哪擱?”
王世科聽白波這麼一說,兩行熱淚便順着眼角流下來了,嘴角輕輕的抽搐了幾下,不過並未發出任何聲音。
經過半個鐘頭的折騰,劉雨薇總算將王世科身體裡的兩顆子彈給取出來了,此刻王世科已經恢復了平靜,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時候,這王世科還說起了夢話:“陳老闆,我這吃了您的烤鴨和生魚片,這輩子讓我就此了結我都沒二話。”
這話聽得陳天頂嘿嘿直樂,一個勁兒的說,沒想到這王世科倒也是一葷素主兒。
而楊開和白波兩人,則是聚在一塊商量着下一步的行動。
根據之前兩隻日本狙擊手的出現,楊開猜測小日本肯定是在前面遇到了危險,所以他們的隊伍被打得潰散,他們纔會看到這麼多的逃兵。
到底是什麼情況,竟然能讓數以百計的日本兵潰敗潰逃?
楊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商議着,到底要不要讓衆人在這裡休息,楊開和白波兩人輕裝,到前面看看到底什麼情況。知道前面是什麼情況,也好提前做好對策啊。
“指戰員,前面,有一小堆日本兵。”就在楊開和他們商議着的時候,卻忽聽九筒神神秘秘壓低聲音對兩人道。
楊開順着九筒所說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發現在那邊有一隻日軍隊伍,人數很少,只有三個,他們和其餘的日軍逃兵一樣,都是滿臉惶恐,走三步後退看一步,
“要不要射殺他們。”九筒看着楊開問道。
楊開想了想,最後搖頭:“告訴獨眼龍,不要射殺他們,留着他們還有用。”
九筒點了點頭,然後小心潛伏到九筒身邊,警示獨眼龍不要盲目行動。
楊開和白波兩人趴下身子,用高大的灌木草叢擋住他們的行蹤。
“我看,那幾個小日本或許知道很多東西,我們可以從小日本哪兒得到點消息。”
楊開的想法得到白波的贊同。
白波看了看王世科,小心翼翼伏在王世科的耳邊,輕聲說:“老王,等着吧,老子會給你報仇的。”
講完之後,便是和楊開商量了一下行動的細節,然後兩人呈一個圓形,繞成兩個弧度,將小日本給包抄起來。
這幫小日本看起來魂不守舍的,失魂落魄的模樣像極了是剛剛死了親爹的兒子,楊開看他們這幅模樣,心不由得咯噔跳了一下,這他孃的是咋回事兒?看着這小日本咋這幅死樣呢?連自己剛纔不小心弄出的聲音都沒注意到?
從這個方位,他可以看到白波所在的草叢正在輕輕的晃動,那意思是說,日軍在靠近,你看我行事。
楊開也晃了晃草叢,意思是知道知道。
簌簌,簌簌。
小日本的腳步聲,趕了上來,聽着那腳步聲,楊開的心砰砰狂跳,真擔心被他們給發現。
三名五大三粗的日本壯漢終於闖入了視線,並且正失魂落魄,滿臉惶恐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近了,更近了。
在小日本距離他們只有一米左右的時候,走在最中間的一個小日本忽然發現了自己,他也顧不上等白波行動了,當下便是跳將起來,然後一把撲向幾個日軍。
這個時候,走在中間的日軍忽然對着楊開冷笑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柄王八盒子,對着楊開就要開槍。
楊開的瞳孔瞬間收縮,沒想到這狗日的小日本失魂落魄竟然是裝出來的。
這個時候自己身在半空,躲是沒辦法躲了,當下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啪!
就在楊開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卻忽聽一聲槍響,從九筒等人所在的地兒飛來一顆子彈,直接打中了拿槍的那位的手腕。
只聽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槍連手掌整個的從小日本的身上斷裂了,鮮血從斷臂處噴涌而出,好像是一小型噴泉。
啊!
那士兵一聲慘呼,然後整個人都跌落到地上,全身抽搐不已。
而兩邊的士兵則是叫叫嚷嚷的從身上抽出長槍,就要和楊開幹,不過已經來不及了,楊開的四棱刺已經唰唰兩下,將他們的手臂給割破了一層皮,鮮血染溼了袖子,他們失去了拿槍的機會。
“站住,否則我讓你們腦袋開槍。”白波拿着一柄手槍,對準站在面前的那傢伙道。
“
啊啊啊啊!”位於左側的日本,忽然好像發瘋了一般朝着遠處狂涌而去。
白波瞳孔一縮,擔心這小日本會闖入自己的隊伍,便對着他的腦袋,啪啪開了兩槍
小日本的腦袋爆裂開了,身子依靠慣性超前走了兩步,便咣噹一聲摔倒了地上。
轉瞬間,已經被他們解決掉了兩個,現在只有一個人活着了,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去死。
當下便是將這小日本給按到了地上,用手捉住了他的胳膊,不讓他動彈。
“白波,過來幫忙。”楊開看了看白波道。
白波應了一聲,將手槍裝了起來,然後匆忙走到楊開身邊,將捉住小日本的一手臂,將亂吵亂叫的小日本給一拳打暈,然後拽回到了自己的隊伍。
“獨眼龍,謝了。”楊開簡單的對獨眼龍道了聲謝謝,他知道,剛纔打斷小日本拿槍手腕的,是狙擊手獨眼龍。
獨眼龍淡淡笑笑,並未講話。
楊開蹲下身子,看了看小日本,吩咐九筒道:“九筒,將這傢伙綁到樹上,免得這傢伙剖腹自殺,我們得從他口中問出一些東西來。”
九筒按照楊開的吩咐,將小日本給綁到了大樹上,然後用一桶涼水澆醒了日本兵。
那日本兵睜開眼睛第一件事便是大吵大鬧,不過九筒一拳過去,把那小子的嘴給打歪了,連話也說不圓滿了。
楊開看看張寒山道:“張教授,麻煩您給翻譯翻譯吧。”
張寒山點點頭,道;“這小子求咱們放了他,他說他在老家只是一飼養奶牛的,被抓到這裡來打仗的,他沒有殺過中國人。”
白波卻呸了一句:“張教授,告訴這狗日的,傻子纔會相信他呢,能被派遣來執行這項任務的,肯定是小日本里面的精英,怎麼可能只派遣兩個沒有戰鬥經驗的來呢?別以爲我們好糊弄,待會兒要是敢糊弄我們的話,我白波的手槍可不長眼。”
說着,在小日本的面前亮了亮自己受傷的槍。
那小日本看到手槍,不用張寒山翻譯也知道這白波到底講的是什麼意思了,滿臉的惶恐不安,在繩索上面掙扎了兩下,不過並未從大樹上掙扎出來。
楊開冷冷笑笑:“張教授,您幫忙問問,他們的部隊在前面遇到啥了?”
張教授點頭,將楊開的話翻譯給小日本聽。
小日本一聽,眼珠子就翻了起來,眼白很大,面孔有些扭曲,竟然支支吾吾,好半天沒說完整一句話。
“張教授,他這什麼意思?”楊開看着張寒山。
“他說鬼,有鬼,很多的鬼。”張寒山有些不確定的講到:“這光天化日的,哪來的什麼鬼。”
楊開卻陷入了沉思之中,也是有些想不明白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鬼,難道日本人也相信中國的鬼神之說?”良久未曾講話的張鶴生也詫異了一句。
“張道長,您有沒有察覺出什麼鬼魂之類的痕跡?”楊開好奇的看着張鶴生道。
張鶴生想了想,最後把腦袋搖的好像撥浪鼓一樣:“沒有,我沒有察覺到丁點的鬼魂痕跡,他們……就好像根本不存在。”
楊開很是詫異,想了好半天也沒弄明白事情真相。
“要我說啊,咱們還是趕緊走,離開這兒,到前面去看看真實情況再說。”張鶴生悶聲道。
“我贊同。”九筒也舉手贊同道:“大不了咱們從小路走,不和小日本子撞在一塊,鬼,我倒要看看,那鬼是長什麼樣子的。”
“那王世科怎麼辦。”陳天頂看着倒在地上的王世科:“總不能就這樣丟下王世科不管吧。”
“陳老闆,您可以帶兩個人在這裡守着,我們到前面看看再回來接你們。”九筒道。
“不行不行。”楊開很快的便否決了九筒的提議:“隊伍現在分開,實在是太危險了,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這樣做。張教授,麻煩您問問這小日本,到底是什麼鬼,在前面擋道。”
張寒山扭頭看了看小日本,然後將楊開的話翻譯給日本人聽。
那日本人一聽,眼珠子立刻瞪大瞪圓,同時氣息也跟着加速,身體顫抖的厲害,一頓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看他如此失態的模樣,楊開讓張寒山將他喊的話翻譯過來。
張寒山道:“這小子的意思是,不要去,千萬不要去,他們會殺死你們,他們會一個個的殺死你們,他們都是死人,我們都是死人,我們……哈哈,我們……我們都是……死人。”
張寒山翻譯的時候,自己也感覺所翻譯的話有些不通順,很彆扭,翻譯的時候,那惶恐不安的語氣也給帶上。
這下,衆人都感覺到危險就在身邊。什麼都是死人,他們都是死人?這不活的好好的嗎?看着也不像是死人啊。
楊開很是詫異,本來還想再問什麼的,卻忽見這小日本用力咬了一下,接着,一絲紅色的血跡,順着嘴角緩緩流下,。
楊開渾身一震,走了上去,用手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嘴巴給捏開。
沒想到,這小日本的嘴裡有一顆白色的藥丸。
楊開知道,那白色的藥丸,一旦被咬破,裡面的藥水就會順着喉嚨流入體內,導致人瞬間死亡。
這種藥物一般都用在情報間諜身上,一旦被捉住,他們就會咬破藥丸,自殺,面的情報被泄露。估計這小日本是不願繼續被他們折磨,所以乾脆咬破藥丸自殺了。
楊開冷笑一聲,看着躺在地上的屍體,一臉的無奈:“原本我還準備收繳了他的裝備,放了他呢。”
“怎麼辦。”楊開看着白波。
白波將捏着日本人嘴巴的手拿開,拍打了一下,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我覺得,我們應該首先把他的招供給搞明白,什麼我們都是死人,我怎麼越想越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