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具屍體,是一個穿着土舊皮衣,面容滄桑的男人。[首發]看他面頰上那被風霜雕琢過的痕跡,還有手上的老繭,顯然是個常年奔波於大興安嶺的獵戶,這個獵戶的皮膚和先前的屍體一樣,都是憋下去的,也是被吸乾了血。
第三具屍體,簡而言之,是一具殘破的屍體,估計在身前死於非命,半條膀子都沒了。棉衣棉褲,身上滿是血跡。看來是個參農,在進山或者下山的途中,遭到了野獸襲擊,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楊開特地觀察了一番,無一例外,三具屍體腮幫以下,肩膀以上的位置,都存在着一個直徑拳頭大小的撕裂傷。
他們,都是在死後,被那條狐狸做成了夏耕屍。
對於一個已經長眠的人來說,再次活過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意味着,他們可以再次和家人團聚,妻女相認。但如果這個活,是行屍走肉般的活着,那就真不如繼續睡在棺材裡了,起碼,那裡還算是個棲身之所,可現在,他們連棲身之所都沒了。
“咕……嗚……”又是一陣淒厲的鳴叫,這聲音就像泡在冰水裡,不帶有絲毫感情色彩,只蘊育着那一股看不見,摸不着的殺意。
衆人腳邊的泥土,仍舊如沸水般的上下滾動,受到了這尖酸調子的鼓舞,那些屍體的動作更爲有力了,片刻,就有一隻渾身蓋滿黏土的屍體硬生生的從龜裂的縫隙裡擠了出來,腦袋一歪,咔嚓一下搭在了肩膀上,再它的後面,是第二具,第三具……
“還愣着幹什麼,開槍!”看着呆若木雞的幾個老兵,楊開吼道。
經他這一嗓子,衆人這才醒悟過來,紛紛端起槍,各自找尋着對方,剎那間,就組成了一道密集的槍林彈雨。
“砰……”獨眼龍拉動狙擊步槍,光學瞄具向下一偏,還沒等那具穿着金錢唐裝的屍體走出一步,高速旋轉的子彈就射穿了他的膝蓋。
膝蓋,是人體最堅硬的骨骼之一,但子彈的動能還是將它從中間對穿,擊碎,然後四分五裂。筆`¥`癡`¥`中`¥`文
按理說,一個人被打中了膝蓋,絕對會在瞬間失去平衡,只能跪在地上挨宰,這也是獨眼龍的想法,他想,只要一個個的將這些屍體打倒在地,也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可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子彈明明打中了屍體的膝蓋,但那具屍體卻依舊毫無感覺的行走着。
就像那身體不是他的身體,那膝蓋,不是他的膝蓋。
獨眼龍震驚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於是,他再次拉動槍栓,退出了一發空彈殼,將槍口對準了屍體的另一個膝蓋。
“砰!……”獨眼龍的命中依舊準確無誤。
但屍體的實際行動,讓獨眼龍開始覺得,這是不是個夢。
是的,他還在動。
速度沒有加一分,更沒有減一分。
就彷彿,他就是爲你而來。不管你怎麼躲,怎麼去阻止,到了最後,他都會狠狠地掐中你的脖子,然後分開冰涼的五指,狠狠地刺下去……
槍聲不斷響起,但大家的眼神卻不斷閃現出失望之色。
“指戰員,這東西打不死!”石頭握着九筒的散彈槍,焦急的喊道,在正前方,有兩具爬行的屍體已經被打成了篩子,但他們卻還是一步步的朝着圓陣爬來,破碎的下巴,發出低沉而又亢長的喉音。
“張道長……”別說其他人了,楊開自己都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只能將詢問的眼神投向張鶴生。
“楊開,你們不是有那種破壞力很大的子彈嗎?”張鶴生說道:“用那種子彈,盯着這些屍體的腦袋打,我相信,只要破壞掉了他們的腦神經,就能切斷狐狸的聲音控制。”
“好!”楊開點頭,把手伸到後腰,拔出一個印有骷髏標誌的彈夾,頂掉了卡賓槍裡的彈夾。
“所有人,換達姆彈,石頭,你的散彈槍先不要開火,節約子彈。”楊開一口氣下了幾道命令。
“知道了,那我去保護華教授他們。”石頭點點頭,扣緊了腦袋上的鋼盔。然後站在了華伯濤,陳天頂等人旁邊,一屁股坐在地上,匆忙的拉下了滑膛。
“媽的,自從來了大興安嶺,就沒有一天太平的。”看着自己裹滿了白布的手,九筒罵道。
“是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一聲嘆息傳來。
九筒驚訝的轉過身,發現說話的,竟是華伯濤。
“華教授,你清醒了?”九筒問道。
“我早清醒了,噓,小聲點。”華伯濤警惕的將手指豎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華教授,你這……”九筒聞言,立刻捂住了嘴。
“別慌,我覺得這些屍體的復活,和那時有時無的叫聲相關。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嘗試着分辨叫聲的方向,但很可惜,這東西很精明,打一槍換一個地方,聲音也空幻的很,不過還要,我已經有些摸得清它的套路了,等再叫一次,就能計算出它的活動路線。”華伯濤說道。
“活動路線?”九筒不明就裡。
“是的,這東西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它的活動路線是固定的,它每叫一聲,都會換到下一個地方,依次循環,當繞滿一個圈後,又會回到第一聲鳴叫時的地方,繼續重複。”華伯濤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九筒這才發現,他的手上拿了根小樹枝,而華伯濤腳下的雪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寫滿了方位座標,還有簡要地圖輪廓。
“那行,我這就去告訴指戰員。”九筒雖然吊兒郎當,但也是個有見識,識大體的人,不然也不會一直待在教導隊了。聽了華伯濤的一番陳詞,他立馬明白,這個消息對整個小組的重要性,於是站起身,就要喊楊開。
“記住,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但在此之前,不要打草驚蛇。”華伯濤叮囑道。
“好,我明白了。”九筒一喜,小跑着走向了楊開,在他的耳朵低語了幾句。楊開又叫來張鶴生,重複了一下九筒的話,二人頓時有了定計。
“希望老教授的分析是對的。”想到這,楊開端起卡賓槍,對着一具屍體的頭部就是一槍。
“砰……!”
鉛芯的達姆彈在接觸到屍體面頰時,就已經開了花,然後從中間向兩邊不斷炸裂,瞬間,就吞噬掉了屍體的五官,將他的整張臉撕出了一個噁心的口子。
“砰……!”
楊開槍口上擡,食指壓下,一連發射了三枚子彈,要知道,短距離內,只要被達姆彈射中,幾乎都是必死的,何況是連續三槍?
這次,子彈射中的不是面頰,而是額頭,楊開明白,先前的子彈打偏了,現在的位置,才能真正破壞掉這傢伙的腦神經。
四散而飛的顱骨碎片,伴隨着一些黃白色的果凍狀物體摔在了地上,三枚達姆彈的戰果就是,這具屍體被徹底砸碎了天靈骨。
或者說,他已經沒有天靈骨了,鼻子以上的位置,全部消失殆盡,中規中矩的只剩下了半個腦袋。
“啪!”屍體終於失去了生機,無力的摔在了雪地裡,就像是一個用光了電的兒童玩具。
不管怎麼說,他沒有再動了,就連臨死前,本能的肢體痙攣都沒有。因爲他本就是個死人。
楊開的這四聲槍響,無疑將大家從低谷中拯救了出來,很快,獨眼龍就將換裝了達姆彈的狙擊步槍鎖住了那個被打穿了膝蓋的唐裝屍體。
當子彈擊碎屍體腦袋的剎那,屍體立馬栽倒,連喉音都沒能發出一聲。
“張道長,你說那隻狐狸,會不會再出現?”看着周圍的屍體接二連三的被剿滅,楊開的精神終於鬆懈了下來,後退幾步,問起張鶴生來。
卡賓槍的槍管,猶自冒着青煙。
“放一百個心吧!它一定會出現。”張鶴生肯定的說道。
“爲什麼?”楊開不解:“你不是說它很聰明嗎?知道了我們的手段,還會以身犯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