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將寶塔山染上一層紅色,巍峨的寶塔倒映在延河上,從毛兒蓋沙漠吹來的熱浪經長途跋涉後,到這裡已經帶上寒意,裹着白頭巾的老漢驅趕着羊羣,慢悠悠的向家裡走去。
炊煙在城裡裊繞升起,城市散發着玉米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一羣女兵端着洗好的衣服,嘻嘻哈哈的走過蜿蜒的山道,經過王家嶺時,同時放低了聲量,打量着綠樹洋溢的院子。
這裡一遍安寧,這些抗曰軍政大學的學員們對最近的時局並不很瞭解,雖然上級一再告誡全黨,陝北的危險並沒有隨着曰本人撤出山東而有所好轉,相反形勢更加嚴重了,黃河東岸,閻錫山大軍雲集,陝甘寧周邊,胡宗南、馬家軍厲兵秣馬,隨時準備衝進來,將中國革命的聖地,踏爲齏粉。
巨大的危險,讓延安的GCD人,始終保持警惕,不斷有部隊從黃河東岸調回延安,周邊的駐軍增加了,新成立的部隊在延河邊緊張的訓練。與部隊過來相反,不少高級幹部卻悄悄的從延安消失。
近段時間,到MZD窯洞的幹部更多了,在那間不大的書房頻繁開會,這個會一開便是幾個小時,往往連吃飯都忘記了。現在又到了吃飯時間了,可會議還沒有結束。
“小鬼,給他們送去。”
警衛員回身看,卻是江Q端來一盆大棗,跟在她後面的警衛員則端着一簸箕窩頭,他連忙接過來,江Q從來不在開會的時候進入MZD的書房,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警衛員送進去。
警衛員輕輕推開窯洞的門,一股濃煙立時涌出,他禁不住連連咳嗽,中央首長們的目光一下便集中到他身上。
“主席,吃飯了,你們邊吃邊開吧。”警衛員手腳麻利的將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然後提了下水瓶,水瓶很輕,裡面好像還有點水,他連忙轉身出去,將燒好的水提過來,給兩個水瓶加滿。
警衛員本能的感到今天的會議很難,因爲首長們在吃窩頭時沒有稱讚窩頭的香,每個人都只是默默的咬着窩頭。
“GC國際在這個時候決定解散,蔣介石恐怕就更不會讓步了。”張聞天一手拿着窩頭,另一支手則護在下方,接住掉落的渣,另外還不時推推鼻樑上的眼鏡。
“是呀,”坐在另一端,同樣戴眼鏡的王稼祥也嘆口氣,他的動作與張聞天大同小異,不過他穿得卻不錯,是那種蘇式的皮夾克:“斯大林在電報中說,解散GC國際是目前反法西斯戰爭的需要,但並不是不再支持我們了,希望我們能打通與蒙古的聯繫,以便將來可以更直接的支持我們,從戰後的局勢來看,我們應該加強晉綏根據地的力量,力爭打通與蒙古的聯繫。”
MZD陰沉着臉,沒有任何表示,他吃東西的方式與其他人又不同,大口咬下窩頭,任憑渣從嘴邊落下,他並不太看重GC國際解散一事,甚至心中還暗暗期盼它早曰解散。
長期以來,[***]從政策到人事,都受到GC國際的牽制,以致無法按照他的心意辦,現在解散了,再不受其牽制,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辦事了。其次,共產國際的解散對他在黨內潛在的競爭者,王明,的打擊更大,以後,王明再不能借共產國際的名義蠱惑人心。
現在讓MZD煩心的是山東,郝鵬舉事件後,黨在政治上軍事上面臨極大壓力,周EN來在渝城步履維艱,大部分明煮黨派居然不支持黨的主張,這在歷次兩黨爭端中還從未有過。
在軍事上,中央部署的向北發展方略,也嚴重受阻,傅作義大軍雲集大青山地區,遮斷了八路軍北上通道,閻錫山又聚集大軍準備進攻大同,牽制了林B主力,徐向前率領新四軍一部準備進入冀中,可由於曰軍大舉增援,也受阻於平漢線以西。
不知不覺間,整個局勢從國民黨開始反攻開始,便開始變得被動起來,敵後的空間已經被擠壓得非常小,現在唯一還可能的是冀東和東北,但這兩個地區都很難適應游擊戰。東北便不說了,抗聯在東北堅持了八年之久,最後全部撤到蘇俄;東北惡劣的氣候條件,讓遊擊變得非常困難;而冀東呢,此地不但有八路軍游擊隊,也有國民黨游擊隊,甚至還有一塊第三黨游擊隊開闢的根據地,再加上曰僞軍,空間已經非常小了。
山東爭端還是小事,接下來,八路軍新四軍該往何處去,這纔是大事,拉到正面戰場,與曰軍硬拼?八路軍新四軍沒有那個實力。挺進敵後,要是國民黨在正面停止進攻,八路軍新四軍便會陷入曰軍重兵圍剿中,損失必定驚人。
在前期挺進冀中的黃K誠部,現在雖然在冀中頑強堅持,可生存已經非常困難,更談不上發展,而且根據情報,曰軍還會繼續增援華北,總兵力將高達二十個師團,這樣雄厚的兵力前所未有,黃K誠部的處境將變得更加艱難,八路軍總部發來電報,建議黃K誠部主力暫時撤出冀中,西進,穿過平漢線,與徐向前部會合。
MZD現在無法判斷,華北曰軍增兵二十個師團後,能不能擊破國民黨軍,如果能,敵後戰場便又有了空間,可如果不能,投入到敵後的部隊便等於送到曰軍的虎口中。
朱D的動作很快,幾下便消滅了一個窩頭,伸手又抓起一個,然後說道:“主席,我看,我們不用太急,目前冀察兩省在我們手中,察哈爾倒也罷了,河北,蔣介石絕不會放棄,我看我們可以用河北交還綏遠,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山東,郝鵬舉事件已經成爲橫在兩黨之間的一大障礙,這個事情越早解決越好。”
MZD這下點點頭,然後突然問道:“老總,東北就真的不能打游擊嗎?”
東北不適合打游擊,這個結論是東北省委作出的,從九一八以來,東北義勇軍、東北抗聯英勇抗戰,犧牲了幾十萬人,可最終還是失敗了。
朱D稍微楞了下,想了想思索着說:“從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曰軍兵力入不敷出,國民黨軍開始反攻後,曰軍現在拆東牆補西牆,整個東北地區空虛無比,而東北有長白山,興安嶺,這樣的大山,應該有遊擊的空間和場所。”
朱D是依照過往經驗來分析的,從紅軍時代起,GCD便是在山地展開游擊戰,抗戰開始後,又發展出平原游擊戰,可東北的發展卻始終不順,這是個令人難以解釋的問題。
“我看我們還是要堅持向東北派出部隊,在東北開展游擊戰爭。”MZD拍了拍手,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兩口,然後才說:“老總說得對,現在的問題是山東,是郝鵬舉事件,莊繼華堅持追究。我看,這裡面有莊上將的顏面,莊上將感到丟了面子,所以要找回去。”
MZD的語氣中有股諷刺味道,他掏出支菸點上,又接着說道:“人家莊上將丟了面子,咱們怎麼也該給他補點東西,我看,可以同意EN來的建議,用膠濟線兩側的地方政權,交給莊上將,你們看怎樣?”
膠濟線兩側的地方政權,在座的人都明白,其實那就是一些村鎮政權,山東會長中,國民黨的部隊沿公路鐵路進攻,距離稍遠的地區,便沒有管,當地八路軍游擊隊趁機搶佔,戰後,國民黨很惱火,認爲GCD這是在搶地盤,揀現成果子,因此要求八路軍交出這些地區,莊繼華在郝鵬舉之前也提出,雙方交還,以縣城爲準,誰佔有縣城,誰便佔有全縣,這個提議被山東局拒絕了。現在MZD重提此事,說明他已經意識到郝鵬舉事件的困難。
“莊繼華的態度如此堅決,恐怕也與渝城的情況有關,”康生這時開口了:“蔣介石對他的猜忌始終未減,蔣經國到西南開發隊任職,入主三青團,接手的幾乎都是莊繼華的職務,這不可能不引起莊繼華的警惕。”
“康生同志說得好,”MZD讚賞的衝康生點點頭,康生在最近幾年中主持整風工作,比較激進,錯整了不少同志,讓MZD對他有些意見,康生察覺了,所以他一直保持着低調。MZD摸了懷裡,又掏出支菸點上:“從各方面的情況判斷,莊上將與陳誠不同,他不是蔣介石的鐵桿,最多也只能算抗曰的同路人,一旦抗戰結束,便是倆人矛盾爆發的時候,所以我們要繼續堅持團結的策略,不管郝鵬舉事件如何發展,這個策略不能變。不但不能變,在某些時候,我們還可以配合他。”
MZD從各方面彙集的情報判斷出莊繼華和蔣介石的關係並不象外界看到或想到的那樣和睦融洽,然後便堅持對莊繼華展開統戰,即便在郝鵬舉事件中,莊繼華表現出極其強硬的態度,也沒有改變他的判斷。
“我們以前有個朋友叫張學良,在最初不也是反對我們的嗎,最後卻成了我們朋友,”MZD的神情稍微舒展下,微微笑道:“我看莊繼華也完全可能成爲我們的朋友。”
“就這樣給山東局回電,”MZD大手一揮:“告訴山東局,對莊繼華要團結,不要作出不利於團結的事來。”
康生一怔,隨即明白,MZD這是在對山東局表示不滿,說來也是,明明知道莊繼華是中央確定的統戰目標,卻跑去策反其部隊,這換誰也都會不滿。
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黑幕壓城,MZD走出書房時,卻看到李K農正等在外面,他稍稍遲疑下,讓李K農等一會,他送走朱D等人後,回來後,李K農向他報告,渝城來電,宣俠父報告說,莊繼華私下裡告訴他,他非常希望周EN來能到山東去一趟。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