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類聚,人以羣居;莊繼華不得不服,他在上海費盡脣舌才說動了十幾個專家,翁文灝和錢昌照一封書信就叫來大批專家,中央大學校長氣象專家竺可楨、化工專家實業家吳蘊初、物理學家顏任光、航空專家錢昌祚、交通專家黃伯樵等等就從各地趕來了。
資源委員會成立的消息很快引起的各方注意,特別是外國人的注意,關注的焦點卻不一樣。
“….中國政斧這次下決心振作因戰爭和水災被摧毀的經濟,爲此邀請了個方面的專家獻計獻策。…。”——上海英人報紙《字林西報》報道。
“….蔣介石委員長出任資源委員主任,這個一事實本身就證明了,政斧對這個委員會的重視,外界估計這個委員會的首要任務就是整頓金融,同意目前混亂的中國貨幣…”——美國《華爾街曰報》
“…我們必須注意,有名將之稱的莊繼華將軍出任資源委員會的副主任,這說明這個委員會是個準備戰爭的委員會,是針對我們大曰本帝國的……。”——曰本《朝曰新聞》
…………“資源委員會的宗旨是調查國家資源,以利國家開發,最根本的是發展經濟,救濟民生,不針對任何人,任何國家,如果誰那麼認爲,只能做賊心虛。至於我,離開軍界已經很久了,作爲軍人是以前的事了,這不是什麼秘密,大家都知道。”
莊繼華面對記者侃侃而談,順便小小諷刺了曰本人一下,幾天的會議下來,又增加許多工作,吳鼎昌、馬寅初、徐新六等人提出當前首要任務是整頓金融,統一貨幣,結束國內目前混亂的貨幣狀況。
這個時候的貨幣十分混亂,最通用的是中央政斧發行的小洋和北洋政斧發行的大洋,民間爲區分這兩種貨幣分別稱其爲袁大頭和孫小頭,因爲上面分別印的是袁世凱和孫中山的頭像。另外各省軍閥都在發行貨幣,東北有奉票、山西有晉票這還是比較有名的地方貨幣,其他地區,比如廣東,莊繼華要去的四川,都有貨幣,這樣的貨幣極大的妨礙了商業活動,妨礙了國家統一。
吳鼎昌和馬寅初等人的建議得到了宋子文的支持,宋子文在北伐一結束就提出統一貨幣,可惜阻力重重,各派軍閥紛紛反對,連蔣介石也毫無辦法。現在中原大戰獲勝,馮玉祥的西北軍徹底瓦解,閻錫山、李宗仁受到極大削弱,張學良丟掉東北,奉票也隨之消失。現在由國家發行統一貨幣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蔣介石立刻接受了他們的建議,而且把這個任務作爲當前的主要任務來抓,由他親自負責,宋子文負責具體事務。
莊繼華的工作是組建並指揮西南開發工作隊,這個名字還引起了一番爭論,認爲叫隊不如叫團好聽,可莊繼華認爲叫隊目標小,不易引起別人注意,蔣介石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接受。翁文灝和錢昌照兩個副主任留在南京主持委員會全面工作。
莊繼華在接受記者採訪後,就到了蔣介石官邸。進門之後就看到一個青年軍官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到莊繼華進來,軍官騰地站起來向他敬禮,莊繼華下意識的回禮,手舉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沒穿軍裝,於是又把手放下了。
蔣介石朝莊繼華招招手:“文革,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四期同學滕傑。滕傑這是一期學長莊文革。”
“報告校長,莊學長我認識。”滕傑大聲報道。
“呵呵,”莊繼華忍不住笑了:“應該認識我,當年我是他們的變態考官,考場專門刁難他們。”
蔣介石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好,認識就好,文革,四川的事情一旦展開,事務必定繁雜,你一個人肯定不行,我想讓滕傑去給你作助手,你看怎麼樣?”
蔣介石少有用這樣的口氣與下屬學生說話,特別是這種人事安排,滕傑心中微微一愣,他這下明白了,爲何賀衷寒他們總是說莊繼華纔是校長心中第一,就這口氣,黃埔學生就算上老師也沒幾人能達到。
“好呀,校長看上的人肯定不會錯,”莊繼華立刻應承,似乎根本沒其他想法。
“滕傑,四川的情況很複雜,文革肩負重擔,你要好好協助他。”蔣介石又對滕傑說道:“在四川打開局面,爲抗戰作準備。”
“是,莊學長一直是黃埔同學的楷模,是我們學習的榜樣,學生一定作好學長的助手,建設西南抗戰基地。”滕傑身體繃得筆直,聲音洪亮的答道。
“酸死了,太肉麻了。”莊繼華站起來走到滕傑面前:“以後我們要在一起共事,我這個人以後你就會了解,我只有一條要求,任何事情都要說實話,就算天塌下來,也要說實話,我有錯的地方,你要敢跟我吵架。以前萌國、壽山、君山都跟我吵過,薛嶽還差點把我掀下馬。”
“我說的是真話,學長也許不知,我滕傑從不說假話。在黃埔同學中,學長是我第一佩服的人,特別是看了學長的那份對策後,後進就更感佩服了。”滕傑毫不動容的說。
“那好,滕傑,擴大哥已經入川了,你也要提前入川,校長的想法能不能實現最近一年十分關鍵,我們必須利用劉湘劉文輝之間的矛盾,所以你現在就要入川,我可能要等上一個月才能去,但我到了以後,你必須交給我一份形勢報告,關於四川的政治軍事形勢報告,擴大哥也會給我一份這樣的報告。這對你可能有點難,但你要盡力完成。”
“是,保證完成任務。”滕傑挺胸答道。
蔣介石點點頭,又對莊繼華說:“文革,民國26年時你就是少將了吧。”
莊繼華點點頭,蔣介石又接着說:“本來牛行戰鬥後就該升你爲中將,本來是想等你傷好歸隊後一起宣佈的,可隨後…,這樣吧,現在我恢復的軍籍,軍銜還是少將。”
莊繼華想想這樣也不錯,以後免不了要動兵,便答應道:“謝謝校長栽培。”
“另外,文革,”蔣介石想了想後才說:“我知道你不願對付共,好,我不逼你,不過四川也有共C黨,你去建工廠,而共C黨是最擅長在工人中發展的,所以我們必須提防,戴笠。”
隨着蔣介石的話聲,戴笠如同幽靈一般出現在房間裡,莊繼華不僅深感奇怪,剛纔進來之時,怎麼沒看見他。
“校長。”戴笠進了房間後,沒有往裡走,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門邊。
“文革入川,特務處也要派人,共黨在四川鬧得也挺兇。”
“是,校長。”
莊繼華眉頭皺了皺,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到底是對付[***]還是監視我呀,恐怕二者都有,既然如此那咱也別客氣:“校長,有句話我要當面說清。”
“你說,你說。”蔣介石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情緒有何變化。
“特務處的人在四川是聽我的還是自行其事?”
“四川,你是總負責,他們聽你的,黨政軍警都交給你。”蔣介石一點不含糊。
莊繼華沉默了一會才說:“大革命時左派有激進的毛病,我們國民黨也有,四川情況複雜,有事情很難說清楚,所以我請校長給我臨機處置權,特務處的人如果違抗了我的命令,我有處置權。”
蔣介石稍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在他們對話時,戴笠在旁邊一聲不吭,始終保持剛進門的那副樣子。
莊繼華作了個如釋重負的樣子,看了看戴笠,纔對蔣介石說:“校長,還有什麼事沒有,沒事我可就走了。”
這又是一個與衆不同的舉動,蔣介石卻不爲意,反倒笑了:“有什麼事這麼急,就不能在我這裡多待會。”
“校長,我這會忙得兩腳打轉,恨不得一刀把自己劈開分成兩個,明天去杭州,杭州完了,還要去北平天津,說實話,我還沒回過家,也不知家裡怎麼樣了。”莊繼華想起出國五年了,他怕蔣介石找到他的住址,雖然給家裡寫過信,可信上從沒留地址,也不知道家裡這些年怎麼樣了。另外還有就是劉殷淑……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心裡就隱隱發痛,這些年她都在哪裡?在作什麼?爲什麼去劉家的幾十封信都沒有迴音?(軍校時)“嗯,是該回去看看,好,我就不留你了,滕傑,你和文革一起去吧。”
等他們離開後,蔣介石沉思片刻輕輕作了個姿勢,戴笠立刻到了跟前。
“校長,特務處聽文革的,可文革對共C黨一向手軟…。”
“我知道,所以我才讓你派人去,你記住,你們的任務是對付共C黨,但不能干涉文革的大事,有事情可以讓他知道,但有些事情就不用告訴他了。”蔣介石淡淡的說,戴笠立刻不再言聲了。
深夜莊繼華坐車回到他的住所,雪亮的車燈下,他看到門前的那個人影,雖然五年沒見了,可他還是很快認出他。
“停車!停車!”
車還沒停穩,莊繼華就推開車門,下了車就迎着那道孤寂的人影走去。
“在田!你還活着!這可真是太好了!”莊繼華眼中閃着淚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