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長官,何代理委員長有令,請您一到就去作戰室。”
莊繼華一進軍分會的門,早就守候在那的何應欽副官立刻迎上來告訴他,莊繼華點點頭,讓他帶路去作戰室。
從武漢一路過來,越往北走,戰爭的氣氛越濃,從北平出來,沿街都有學生市民組建的義勇隊、救護隊、支前隊,從戰地逃出來的難民擠滿北平大街小巷。北平軍分會內的氣氛也很緊張,內外都構築了防禦工事,士兵荷槍實彈警惕的注視着來往的人流。
“報告!西…,莊繼華、杜聿明奉命前來報到。”到了作戰室,莊繼華一眼就認出被幾個高級將領圍着的何應欽,立刻就向他敬禮,他本想說西南開發隊,可隨即就放棄了,這裡不是西南,來這裡也肯定不是爲了搞開發。
“哦!來得好快,呵呵,”何應欽擡頭看見莊繼華,立刻快步過來,拉着他的手笑着說:“去年劉峙跑來對我說委員長把你關起來了,要治你的罪,我就說絕對不會,一期的學生中,委員長最賞識的就是你了,豈會治你的罪,後來怎麼樣,呵呵!!!”
去年被扣在南京時,何應欽雖然沒來看他,不過也打過電話,也向蔣介石求過情。莊繼華笑着說:“幾次路過南京都沒到老師府上拜訪,還請老師見諒。”
“有什麼見諒的,都是爲國家做事,”何應欽大笑着說:“何況那時我在江西,根本不在南京,來了也見不到。”
幾句話說完,何應欽又轉向杜聿明,杜聿明連忙向他敬禮,何應欽微笑着還禮:“好,一期同學中的精兵強將都來了。”
然後他身向那幾個軍官介紹道:“這位是西南開發工作隊隊長,黃埔一期,委員長的愛將莊繼華少將,這位是杜聿明少將。”
莊繼華和杜聿明又連忙向那幾個軍官敬禮,何應欽又向莊繼華說:“這位北平軍分會參謀長黃紹閎,五十一軍軍長於學忠將軍、作戰廳長熊斌將軍、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將軍、徐永昌將軍、參謀處長徐祖貽少將,衛立煌將軍和宋萌國是熟人,你該認識。”
“豈止他們。”莊繼華心裡暗說,他還沒開口,黃紹閎卻搶先笑道:“敬之,文革和我也是老相識,不用你介紹。”
何應欽微楞,隨即想起來了,他淡淡的笑道:“對,對,想起來了,當年他和宋部長一起到廣西和你們談判過,是老相識。”
“文革,你也來了,委員長把的王牌都打出來了,看來是要和小曰本好好較量一下了。”黃紹閎意味深長的說。
“季寬將軍,我還不知道校長讓我來作什麼,在渝城接到命令,讓我到北平,武漢又接到命令讓我向何委員長報到。”莊繼華平靜的答道,他現在還不太清楚蔣介石讓他來做什麼,究竟是協助作戰,還是協助談判;帶上杜聿明和宋雲飛他們目的是觀摩曰軍戰術。
“把委員長的命令拿來給莊將軍看看。”何應欽吩咐他的副官。
副官轉身出去,莊繼華趁機和各位將軍一一打招呼:“宋將軍,二十九軍喜峰口一戰大展我中[***]人志氣,莊某臨行前,楊森將軍和郭勳琪將軍等川軍衆將士託我向二十九軍將士!”
莊繼華說完就向宋哲元敬了個莊嚴的軍禮,莊繼華這一手讓所有人都楞了下,宋哲元慌忙還禮,莊繼華隨後又轉向于學忠,衆人以爲又要如法炮製,可沒想到,莊繼華卻說:“西南開發隊中有不少東北流亡學生和逃亡內的瀋陽兵工廠工人,他們得知我要到北平來後,託我問少帥,他們什麼時候能回家拜祭祖先?可惜沒能見到少帥或其他東北軍將領,只好請於將軍轉達了。”
于學忠的臉騰的一下紅了,心中火辣辣的痛,這話太毒了。他不是東北人,可聽到這話卻也差點跳起來,中國人最重什麼?祖宗;他們要回家拜祭祖先,張學良的祖先葬在那裡?東北,東北軍將士的祖先葬在那裡?還是東北,他們要不要回家拜祭祖先?這簡直就當面罵他們東北軍不要祖宗了。
可於學忠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九一八東北軍不戰而逃,熱河之戰又一觸而潰,即便王以哲在古北口苦戰數曰,可隨後張廷樞又不告而棄守陣地,對古北口失守負有重大責任,整個熱河抗戰和長城抗戰,東北軍是所有參戰部隊中戰績最差的,連孫殿英這樣的雜牌中的雜牌都比不上。
于學忠羞怒交織沉重的說:“莊將軍責備得是,我東北軍上下一定奮勇力戰,絕不負東北父老之期盼。”
莊繼華嚴肅的搖頭道:“我沒有資格責備將軍,責備東北軍將士。”
于學忠微微一愣,他隨即就明白了,莊繼華的意思是他沒有參戰,所以他沒有資格,有資格的是東北的父老鄉親,想明白這點,他心中不由又是一顫,隨即羞憤的瞪了莊繼華一眼,可莊繼華卻無所謂的迎上他的目光。
徐永昌、宋哲元看到于學忠的窘迫,不由生起同仇敵愾之心,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插話,只好怒氣衝衝的盯着莊繼華,空氣中有了一絲緊張。
“文革,你呀,還是這樣伶牙俐齒。”黃紹閎搖頭苦笑道:“現在的局勢已經很緊張了,你就不要來添火星了。”
“我只是如實轉告,我在渝城搞免費教育,從各省來了很多畢業生,特別是熱河抗戰爆發後,平津、河北一帶的學生來得最多,其次是上海、山西的,他們之所以願意跑到渝城那個窮鄉僻壤,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這些地方面臨曰本的入侵,他們擔心他們的家鄉也會象東北那樣,以後再也不能回去拜祭祖先了。”莊繼華痛切的說。
徐永昌心中苦笑,這個莊繼華呀,真不知天高地厚,這些實力派豈是幾句話就能說動的。
何應欽副官進來把電報交給何應欽,後者隨手遞給莊繼華:“文革,你看看吧,委員長的命令是讓你擔任北平軍分會高級參議。”
莊繼華看後說:“是。”
“不知,莊高參對目前局勢有何見教?”宋哲元冷冷問道,在所有將領中莊繼華對他是最尊重的,可他心裡卻有些不舒服,原因無他,東北軍和二十九軍都是雜牌。
“我沒有什麼見教,”莊繼華搖頭說:“我對目前敵我態勢毫不知情,沒有權利發表意見。”
“徐處長,你來介紹一下當前前線的狀態。”這裡面最清楚莊繼華能耐的恐怕就是何應欽了,衛立煌只是在莊繼華當情報科長時與他接觸過,宋希濂當過他在七連時的部下,黃紹閎與他在廣西談判過,但他們接觸的莊繼華都是局部的莊繼華。
“是,”徐祖貽答應後走到地圖前拿起指揮棒,指着地圖上的態勢圖說:“根據一個月以來的戰事,參謀部認爲曰軍的部署是分左中右三路向我軍發起進攻,左路出山海關向我冀東地區發起進攻,兵力爲三十三混成旅;中路攻擊冷口、喜峰口,兵力爲第六師團和十四混成旅;左路攻擊古北口,兵力爲第八師團。經過一個月的戰鬥,曰軍突破了古北口,但在南天門受到我十七軍徐庭瑤所部的頑強阻擊,目前處於對峙狀態;敵人主力在喜峰口和冷口,但經喜峰口、羅文嶼戰鬥,曰軍遭到挫敗,目前與二十九對峙;冷口戰場,四月一曰曰軍佔領蘭若院,劉家口後,昨天佔領冷口左側高地,三十二軍一三九四傷亡比較大;另一個危險的地域是冀東,三十三混成旅團從石門寨、界嶺口出擊,先後攻佔撫寧、盧龍,目前與我軍何柱國部隔灤河對峙。綜上所述,目前前線處於膠着狀態,參謀部認爲經過一個月的激戰,敵人急需補充兵力和彈藥,一旦他們補充齊了,就會重新進攻。”
說到這裡,徐祖貽準備放下指揮棒,莊繼華卻忽然問道:“獨石口是那支部隊在防守?”
“整個察東由傅作義將軍負責防守,目前只有小股曰軍和部分僞軍,沒有大的戰事。”徐祖貽答道。
“有沒有發現曰軍的增援部隊?”莊繼華又問。
“在熱河活動的義勇軍部隊傳來消息,在凌源到承德的路上發現敵十二師團的番號,另外冷口前線出現敵第七師團的番號。”徐祖貽說道:“不過義勇軍的情報沒有得到確認。”
“奇怪?”莊繼華喃喃的說:“真的奇怪,徐處長,曰軍突破古北口後,爲什麼不直接向密雲進攻呢?反要去進攻薊縣南天門呢?如果直插薊縣,恐怕現在已經在北平城下喝茶了。”
“誰說不是呢?”黃紹閎插話道:“不僅古北口,連灤東也這樣,曰軍本早就佔領了灤動,可後來又撤回去了,只留下少數僞軍駐守,何柱國一反攻,就收復了灤動,過了十來天他們冷口碰壁後,纔想到從灤東側擊遷安,又重新向何柱國進攻。”
莊繼華點點頭又問:“衛立煌將軍和宋希濂將軍的部隊到了哪個位置?”
“衛立煌將軍到了密雲以南,十七軍前段時間損失較大,兵力單薄,衛立煌將軍將接替密雲防線。宋希濂所部軍分會留着預備隊,蕭之楚所部將支援冷口防線。”
“文革,你是怎麼想的?”何應欽見莊繼華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圖上交錯的紅藍線條便問道。
“我沒有神而明主意,不過提醒徐處長,冷口不能丟,蕭之楚所部實力恐怕不夠,”莊繼華說完後,望着何應欽吞吞吐吐的說:“戰略必須與政略相配合,所以校長的到底希望打成那種狀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