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戰爭的炮聲讓關東軍上下如同打了雞血般集體興奮起來,要求北上對蘇開戰的請求雪片般飛向東京,關東軍司令梅津美治郎也向軍部建議首先解決北方的敵人,然後再解決南方問題,提出《形勢的發展及帝國國策綱要》,在這份綱要中,梅津美治郎吸取了西尾壽造備忘錄的精神,提出對支那事變採取政治手段,皇軍兵力應立即對蘇採取行動,與德國聯合摧毀首先摧毀蘇俄。
如果西尾壽造的備忘錄還僅僅代表華北派遣軍的意見,那麼梅津美治郎的綱要則表明華北派遣軍和關東軍已經聯手逼宮,軍部自然不敢小視,更何況德國已經正式要求曰本方面出兵配合,軍部總參謀部、內閣和參議院(只有議長參與)召開聯絡會議。
這時個非正規的會議,但卻是曰本政界常召開的會議,目的是就一些重大決策進行事先溝通,因此天皇也會派內大臣參加。
會議一開始,外交大臣松岡洋佑堅持認爲應該立刻宣戰,絲毫不顧他剛在不久前與蘇俄簽訂中立條約,“我們與蘇俄簽訂條約是因爲德國與蘇俄簽訂條約,現在德國攻擊蘇俄,正好就是我們的機會,解決北方威脅的機會,若坐等蘇俄敗亡,那我們就什麼也撈不到!”
松岡的提議受到陸軍大臣東條英機和副總參謀長板垣徵四郎的支持,板垣徵四郎堅定的稱:“蘇俄是我們宿敵,因此即便放棄武漢也要堅定不移的進攻,看看世界地圖,如果蘇俄屈服了,整個世界的一半就掌握在我們軸心三國手中。在這種威勢下,蔣介石絕不可能在頑固堅持,美國也絕不敢幹涉我們在南洋的行動!”
但軍方內部也存在堅決反對的反對者,陸軍軍務局局長佐藤賢了和海軍軍務局長岡敬純、參謀次長冢田攻就是堅決反對的急先鋒。
佐藤非常暴躁的打斷裝備繼續疾呼的松岡:“對蘇俄宣戰,北方沒有我們急需的戰略物資,向北方進攻,除了荒原和冰雪,什麼也沒有!相反,南方有我們急需的石油和橡膠,英國贏弱,主要力量被德國吸引,我們正好乘虛而入!”
“按照大本營估計,蘇俄將在三個月到六個月之間投降,”松岡洋佑非常不滿的瞪着佐藤,佐藤則絲毫不退讓反瞪着他,松岡矮小的身體併發出巨大的能量,他站起來繼續大聲疾呼:“如果我們不採取行動,將來,德國也可以此爲藉口,拒絕對美國宣戰,那三國軸心就成了一紙空文!”
松岡的警告非常嚴重,桂南會戰結束後,殘存曰軍進入越南,法國當局按照國際慣例打算收繳他們的武器,然後將他們送回曰本,可曰軍卻拒絕了法軍的收編,相反卻佔領了越南北部地區,與法軍發生小規模衝突,在國際上引起非常嚴重反響,英美由此確定曰軍很可能南下,英國開始逐步增加南洋軍隊,美國也向曰本發出嚴重警告,同時停止向曰本出售廢鋼鐵。因此曰本人明白如果堅持南下,勢必與英美髮生戰爭。那麼曰本就更需要三國軸心。
現在德國已經提出要求了,如果曰本拒絕,那麼將來德國依樣畫瓢,拒絕曰本的要求,曰本也無話可說。
“三國軸心是針對英美的,”冢田攻大聲說,松岡心裡大罵,三國軸心是從三國共同[***]盟約開始的,以後才發展爲三國軸心,因此從最初就是針對蘇俄的,冢田攻居然當面胡亂解釋三國軸心條約。
“帝國有強大的海軍,北上,海軍力量完全無從發揮,況且,北上同樣會有引起美國干預的風險。”岡敬純也站出來支持。
“絕對不會,美國同樣是[***]的,”松岡的反駁同樣嚴厲而迅速:“美國和蘇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社會制度,羅斯福要是爲蘇俄對帝國宣戰,會受到美國國會彈劾。”
松岡板垣東條一方,佐藤岡敬冢田攻一方,雙方激烈爭辯,誰都不肯讓步,可旁邊的近衛文麼、杉山元、永野修身、木戶等巨頭卻沒有絲毫表態。
“總長,”佐藤爭不過鬆岡和板垣,暴躁的轉向杉山元,逼他表態。杉山元胖乎乎的臉上始終沉寂,手中的雪茄冒着青煙。
“繼續談吧,都說說,”杉山元神色平靜:“不過,我不認爲美國不會爲蘇俄向我們宣戰,雖然他們社會制度不同,但在戰爭中就很難說了。”
“三個月,到六個月,”木戶目光凝重,斟酌着說:“當初支那事變時,也是說三個月,蘇俄的幅員比支那更遼闊,就算我們佔領遠東,蘇俄照樣可以撤到烏拉爾地區抵抗,另外還有蒙古,皇軍能投入的部隊有多少?有必勝的把握嗎?況且,北方寒冷,我們曰本人很難習慣。”
木戶是天皇的代表,他的話在很大程度上代表天皇的意思,近衛明白了,天皇不贊成北上,相反他支持的是南下。
“雖然我們切斷了滇越鐵路,可各種物資依舊源源不絕的通過滇緬公路進入支那,只有南下切斷這條大動脈,才能迫使支那投降。”作戰部長田中新一也站起來大聲支持南下作戰。
“誤國之輩!”田中新一被嚇了一大跳,扭頭看卻是臉漲得通紅的武藤章,武藤章站起來衝到田中新一面前:“支那號稱地大物博,資源豐富,人口衆多,所以儘管他的工業能力只有帝國的十分之一,但他們依然堅持四年之久,這些所有條件,蘇俄都有,比支那更強,帝國還有能消耗的實力嗎?南下,對付英美?帝國的實力能進行兩線作戰嗎?在解決支那事變之前,帝國不應該再對任何國家宣戰!”
武藤章在盧溝橋事變之初是力主擴大,可經過四年戰爭,他自己也在中國幹了兩年,在中國的所見所聞,讓他對前途感到悲觀,深切後悔當初沒有聽石原的,不該擴大盧溝橋事變。現在又聽到要北上南下,田中新一的論調終於讓他爆發了。
“武藤大佐,”東條有些不高興,沉聲呵斥道:“帝國征服支那的決心不變,田中將軍所言並非有錯,沒有英美的支持,支那是不可能抵抗到現在的。”
東條這一開口,武藤章立刻言聲了,東條目光掃過在座的重臣,加重語氣說:“我認爲,進攻蘇俄還是可取的,蘇俄是我們世仇,如果我們搶先動手,一旦德國戰敗,蘇俄就會向我們動手,既然如此,那我們爲什麼不先動手呢?”
冢田攻冷冷的反問:“進攻蘇俄要調多少部隊?諾門坎和張鼓峰證明,沒有強大的坦克部隊是不能擊敗蘇軍的,而我們的坦克與歐洲相比是落後了,德國支持我們的坦克只生產了兩百輛,離組建裝甲兵團還差得遠。部隊編制調整至少需要兩年。”
曰本在諾門坎吃了大虧,比棗陽之戰還慘,整整一個軍近六萬人只有三千多人逃出來,戰後關東軍司令官植田謙吉辭職,由梅津美治郎接任,前線總指揮小松原切腹自殺,參謀長岡本雙腿被炸斷。
這次大敗讓曰本人士到要與歐美爭雄必須革新軍隊,仿照德國那樣,組建坦克師團,爲此在關東軍編制內增加了兩個坦克師團的編制,可除了編制還必須有坦克,中國戰場已經證明曰本的主戰坦克97中型坦克裝甲薄,火力弱,不堪使用,必須生產新型坦克,德國向曰本提供了Pzkpfw-Ⅳ/D型中型坦克和自行火炮。
但曰本與德國相比鋼鐵產量低不說,最大的不同在於曰本還有一支龐大的海軍,鋼鐵產量被海軍分去部分,因此用於生產坦克的鋼鐵份額極少,導致坦克生產速度極低,組建坦克師團的速度也極慢。
一個坦克師團規定的坦克數量爲三百八十輛,可現在卻只有二百輛,離規定的數量差得很遠。
“用現有條件作戰是我們的本分!”板垣冷冷的說:“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曰清戰爭,我們以弱擊強;曰俄戰爭,我們還是以弱擊強;滿洲事變,我們只有一萬多人,照樣奪取滿洲,如果要等到一切準備好,曰本早就滅亡了!”
“說得對!”松岡大聲叫好。
“如果要對蘇宣戰,必須在七月中旬決定,”天皇的侍從武官長畑俊六平靜的說:“而且關東軍現在只有七十萬,蒙疆駐屯軍有十八萬,但察哈爾、綏遠和熱河需要留下八萬左右,因此能投入進攻的只有八十萬,而要進攻蘇俄就必須增加兵力到一百萬,這需要增加的二十萬,這部分兵力需要從國內和支那戰場抽調。”
畑俊六言下之意很明確,中[***]隊絕不會放棄這個教訓曰軍的機會,武漢很可能不保。
“我們應該與蔣介石和談,必須時可以放棄長城以南的佔領區,集中兵力首先打垮蘇俄。”板垣徵四郎建議道,提起支那事變,板垣心情就有些沮喪,作爲擴大派的主要推動者之一,雖然離開了支那戰場,他還是在關注來自支那的消息,早就得知貴州開發的消息,而且西南開發也逐步曝光,國民政斧爲了準備這場戰爭,已經秘密準備了五年,西南的工業基地已經達到裝備一百萬的規模,這讓曰本所有將領都感到心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