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帥要氣瘋了。
院內地下的炸‘藥’始終是不炸,導致府內人心惶惶,徹夜不眠的等着那一聲巨響。衆人惶惶,白大帥心中有鬼,更是惶上加惶。在衛士的簇擁下撤退到了安全房屋裡,他如同小型炸‘藥’包成了‘精’一般,先是雙手叉腰呼哧呼哧的喘粗氣,及至喘過癮了,他猛一擡頭,目光如炬的盯住了九嶷,同時暴喝一聲:“你!”
九嶷夾着四腳蛇站在角落裡,看出白大帥這是緩過了一口氣,又要對着自己窮追爛打了,便提前把臉一沉,做了個‘陰’惻惻的高深模樣:“怎麼?你這是要遷怒於我了?”
白大帥個子不高,‘腿’卻不短,暴跳如雷的時候尤其麻利,屋內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小小的白大帥已經幾大步邁到了九嶷面前。揹着雙手仰起臉,白大帥氣得背頭凌‘亂’,眼角皺紋都新增了好幾道:“遷怒於你?”白大帥猛的一晃腦袋:“呸!”
白大帥這一聲怒呸中氣十足,唾沫星子向上噴了九嶷一臉。幸而九嶷常年不知衛生爲何物,所以還能夠昂首而立、巋然不動。而白大帥呸完一聲之後,接着上文繼續吼道:“若是沒有你這禿驢妖僧搗‘亂’,現在清奇已經化爲飛灰了!如今怎麼辦?他這一逃,必定對我懷恨在心,有千年做賊的,沒有千年防賊的,難道本大帥從今往後正事不幹,專‘門’提防他一個人嗎?”
說到這裡,他擡起一隻手,用食指狠狠一指九嶷的鼻尖:“你不要板着臉跟我裝死!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哪裡也不許去,本大梭半生的安全與幸福,全部由你一人負責!你膽敢失職,本大帥就架炮把你、還有你這條四腳蛇,一起轟成渣子!”
話音落下,白大帥收回食指順勢一擡手,用耙子似的五指給自己理了理髮型。而九嶷端然而立,腋下夾着一條傻了眼的四腳蛇,一時間則是無言以對。
九嶷對於白大帥其人,可以說是毫無情誼可言,兩人之間的關係論起來也不復雜他在白大帥府中‘肥’吃海喝了好些天,而白大帥把他養‘肥’之後送去餵了妖‘精’,幸好他福大命大本領大,並未當真成爲妖‘精’之食以及妖‘精’之屎。後來他重回大帥府,沒找白大帥報仇,但是壞了白大帥的好事,氣得白大帥跳起來給了他一個大脖兒拐,又翻來覆去的罵了他好些頓。
總而言之,他二人之間的關係,堪稱是一筆不賠不賺的糊塗賬,誰都有理,誰都委屈,誰都覺得自己夠仗義。白大帥讓九嶷對自己的後半生負責,九嶷立刻粗略的估量了他的壽命。白大帥這種活蹦‘亂’跳八面玲瓏的小個子,顯然是十分的能活,再熬個二三十年想必也是沒有問題。九嶷‘浪’‘蕩’慣了,寧可夾着四腳蛇跑出去風餐‘露’宿,也不想成天跟着個小老頭大眼瞪小眼,尤其這小老頭一身權監氣派,並且還是個暴脾氣的、會跳起來‘抽’人後脖頸的權監。
但是值此非常時刻,九嶷心裡另有主意,嘴上一言不發,由着白大帥在自己面前奔突咆哮。四腳蛇躲在九嶷的袍子裡,聽外面白大帥叫得兇惡,便伸了一隻小黑爪子,撫慰似的輕輕摩挲九嶷的‘胸’膛,心中又暗恨皓月若是沒有那隻白狗崽子勾了九嶷的魂魄,九嶷又何必要落到如今這般境地,被個糟老頭子臭罵?
凌晨時分,一聲巨響,如衆人所願,院子地下的炸‘藥’終於爆炸了。
白府損失了一角,並且驚動了半座北京城。救火會消防隊攜着水龍前來救火,一時間紛紛擾擾姑且不提,只說白大帥那一顆懸了整夜的心終於暫時的落了實地,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後,他立時感到了飢餓和疲倦。胡‘亂’喝了一大碗熱粥之後,他沒好氣的瞪了九嶷一眼:“走!本大帥要休息了!”
九嶷和白大帥共進早餐,此刻手裡拿着一隻小籠包,他鼓着腮幫子,嘴裡還藏着一隻。漫不經心的對着白大帥一點頭,他含含糊糊的邊嚼邊答:“嗯,去吧!”
白大帥揚手對着桌面一拍,只聽“砰”的一聲,桌上的碗筷一起跳了三跳:“‘混’賬東西!清奇現在行蹤不定,你怎麼敢讓我獨居一室?”
九嶷心平氣和的擡起頭問道:“那你老人家想怎麼辦呢?”
白大帥繞過桌子走到九嶷面前,因爲九嶷沒頭髮,所以他一把揪住了九嶷的耳朵:“怎麼辦?”他牽驢似的牽着九嶷往外走:“好辦!從今往後,你陪老子一起睡!”
九嶷萬沒想到自己身兼數職,不但要保證白大帥的安全與幸福,還得陪他睡覺,登時就想掙扎。然而白大帥身邊的衛士們虎視眈眈,他剛略略一動,衛士們就把長短槍支一起端起來對準他了。
白大帥身爲一府之主,起臥之處自然是華麗超凡的,臥室不但大如廳堂,而且永遠溫暖如‘春’,尤其是迎‘門’一張西式大‘牀’最爲惹眼,‘牀’頭欄杆興許是鍍了金的,明晃晃耀人眼目,‘牀’尾擺着一架小沙發,小沙發也同樣是金光閃爍。而白大帥雖然本人沒有多少陽剛之氣,但房內的大小丫頭們卻是個頂個的如‘花’似‘玉’,見白大帥牽着個人高馬大的和尚進了屋,朱纏翠繞的漂亮丫頭們一起愣了一下,隨即其中一個頂伶俐的陪笑上前問道:“大帥,這不是咱們府裡的那位大師嗎?您把他請過來,是要談事情?”
白大帥瘋狗一般,見人就咬:“‘混’賬話!談個屁!老子一夜沒睡,還不趕緊鋪‘牀’!”
丫頭們嚇了一跳,立時全成了啞巴,鋪好‘牀’後便一起退了出去。而白大帥放開九嶷站在‘牀’邊,雙手叉腰又喘了半天的氣,這一回他喘得卓有成效,因爲面‘色’漸漸由青轉白,臉上的怒意也隱隱的消散了八九分。深深的吸了幾口氣,他轉向九嶷,開始擡手解衣釦:“佛爺,你說,清奇確實是走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