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張六少,也正如他對公衆所說的:“我只希望我的同胞們能夠理解我的誠意,原諒我愚蠢無能。雖然我已鑄成了許多大錯,理應受到最強烈的指責,但我確實已經爲我國的利益進行了奮鬥,儘管它是徒勞無用的!”
處於被迫下野困境中的張六少,自然很急於去尋找一條東山再起的自強振興之路,在這種急迫心態的促使下,使他將赴歐考察的第一站選在意大利。
世界大戰後,意大利在墨索里尼的領導下飛速發展,仰望大名很久,聽說德國學習的也是這套。
英法等國,更是世界列強,一定要去學習。
如果能去蘇聯觀摩學習一下,就更加完美了。
張六少覺得,如果想重新指揮東北軍,就必須向這些歐洲強國學習求經。
他的這些想法,在船上無聊的時候,已經與王洪聊了幾次。
王洪聽了好幾回,除了知道張六少與意大利的駙馬爺關係非常好,對其他的卻不感興趣。
張六少也知道他與王洪說這些,實在是對牛彈琴,卻總忍不住激動的心情,想找個人說說心裡話。
意大利墨索里尼的女婿阿佐·齊亞諾伯爵,曾當過駐華公使,與張六少是至交好友,於夫人與齊亞諾的妻子愛達·齊亞諾也是密友。
張六少抵達羅馬時受到意大利官方的熱烈歡迎。
他幾年前就在齊亞諾這裡,聽說了***是意大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由衰敗轉爲振興的根本原因。齊亞諾所吹噓的墨索里尼,一下便成了張六少憧憬的偶像。
而現在改任意大利外交部長的齊亞諾,更希望藉此機會向張六少鼓吹與宣傳***主義,所以他數次致電致函,敦請張六少早日來訪意大利。
齊亞諾在意大利首都羅馬城郊安排一幢宮廷式的小洋樓,作爲張六少一行人的下榻之處。
三天後,齊亞諾親自陪同張六少前往意大利首相官邸,拜訪墨索里尼。
可是,在與墨索里尼面對面的幾次交談中,張六少才明白自己找錯老師了。
墨索里尼的幾個觀點,讓張六少由崇拜變成了反感。
特別是“***就是通過武裝暴力對敵對者的鎮壓!”這句話,讓張六少極爲不悅,他聯想到了日本關東軍的武士道。
此外,他一方面看到***主義表面上的權威,另一方面,也認識到***實質上是兇殘、野蠻與暴力的代名詞,從內心裡產生了牴觸與厭惡。
當看透這些時,墨索里尼再邀請張六少交談,他就以生病爲由推卻了。
這些都與王洪無關,他已經淪陷在與西洋劍法的交流中。
張六少在意大利一共待了三個月,由於都是官方接待,高官陪同,反倒沒王洪什麼事情。
王洪便找個了機會,與齊亞諾談起,想與意大利的劍術高手做一下交流。
齊亞諾瞭解了王洪的身份後,認爲這是東西文化在劍術上的高級別交流,立刻把這個消息轉給了意大利的文化部門,於是王洪便迎來了一批批古劍術研究學者和古劍術練習者的到訪。
於是,在張六少越來越不滿意的時候,王洪卻發現了越來越有意思的一些事情。
意大利的劍術也是源遠流長,古老的流派衆多,風格打法迥異。可不象意大利麪那麼柔軟,更不象意利大人的浪漫。
象意大利刺劍術,雖然只能用於公認的規則約束下的決鬥,可劍招實用而兇狠,劍式更是發展到了可利用的極端。
著名的菲奧雷流派劍術,與中國劍法相比,有很多類似的理論。這個流派同樣有陰柔卸力的技法,避開對手劍刃而攻其空門,看上去有些花哨一些。其卸力、滑劍、側擊、低身側閃、搶中線、劍格與劍柄的運用,少了很多中國劍法中的花哨動作,招簡意駭,並且也有精緻的步伐和距離控制技術。在本質上,與王洪的劍法十分相似。
這讓王洪大爲驚訝。
他在中央國術館的時候,還真有‘論武技諸夷皆不如’的大中華思想,而達到了明勁的程度後,更有‘中原武術,博大精深,細緻縝密’的想法。
但出國這一看,外國的東西同樣也是從戰場上走出來的,各有各的精華,各有各的高招,各有各的適用。
反而中國武術,假大空的太多,沒斷了實戰的門派更是少的可憐,絕大多數人,都只會說祖宗的厲害。
歐洲的劍法大致的脈絡沒斷過,武技不甚精細,卻足夠實用,更有足夠的物證,讓後人去推敲。
王洪還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意大利只研究劍術,而不去參與實踐的學者很多。他們可能不擅長運用劍術,卻能把劍術發展歷史及其衍變的因原說的清清楚楚,完全是做學問的學者。
這在中國是不可思議的,你都不練,怎麼能研究的明白?
事實偏偏是這些不練的人,做起學問研究來,沒有更多的主觀,採用的都是有理有據的研究方法。這對王洪的幫助非常大,讓他從脫離自身的角度去理解劍術,能更宏觀的去把握劍術的本質。
一開始的時候,意大利方面找來與王洪見面的,都是這樣的學者。
學術上的收穫是雙方的,這些研究者也開始瞭解中國劍術的風格與特點,與歐洲的劍術研究互相參照起來。
直到意大利政府方面找到了幾個可以代表一國臉面的劍術高手時,這才準備做技術層面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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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章一說:進入清朝後,拳師間交手的拳腳功夫主要分兩大類,一類搭手類,推搡一樣。象太極的推手、八卦的搭手、形意的搓手、詠春的黏手,以不傷和氣分輸贏爲主。另一類是脫手類,距離比推搡類稍遠,使用踢、打、摔、拿四技。推搡類的武藝的確是追求身體‘良能’的一個好辦法,卻只能集中在武師間,放大,就成了太極拳現在的樣子,能玩不能用。而脫手類的武藝,卻也只能在拳師間交流,大家比試的是武藝上的能耐,評價是:“你這招好,我不如你”的服氣感,而不是打倒人就算贏的現代競技。因爲要追求單純的輸贏,劍刀槍棍更能達成“我站着,你倒了,你永遠沒機會贏我了”那一擊斃命一勞永逸的結果。現代競技比賽,在宋朝時就有一個詞說的非常形象:“臝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