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和意識,在這一瞬間不停的下墜。
我感覺自己似乎是被遺棄在了深淵,又或者是被人推下了懸崖。
只覺得渾身發冷,迷迷糊糊的不想睜眼。
有意思的是,雖然我的身體是沉睡着的,可是我卻能清晰的“看”到外面發生的一切。
似乎就是那種傳說中的魂魄離體,讓我十分得意的是,就連堂堂冥王和閻君,竟然都無法看出我。
蘇寒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上了衣服,貌似還是還是我那天抽風某寶買的阿瑪尼襯衣,還別說,人長得帥就是省事,天生衣服架,穿什麼都好看。
“爲什麼她還是不醒?你是不是扎錯位置了?”秦洛看着蘇寒把一排排金針都扎進我的體內,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團。
蘇寒頭也不擡的在那裡忙活着,低聲道:“不可能的,這些穴位都是我閉着眼睛都摸出來的,而且她的胎相也沒有任何不穩,生命體徵一切良好。”
“是啊,這針法是沒問題的,早上那會安之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這一睡覺,就醒不了了。”歲月的腳印悄悄的落在了母親的臉上,我飄了過去,想要替她捋平那眼角的細紋,可是手卻是直接穿了過去。
緊接着,我又飄到了秦洛面前,伸手在他的脖子上,臉上各種捏,可是他們都沒有任何的反映,只是一個勁的在我肉身上輸送着各種法力。
就在我玩累了準備飄出去看看時,忽然一道黑黃的身影擋在我身前,正是那條早上把朱雀都嚇得半死的大黃,正歪着腦袋衝我叫着。
那黑亮的眼睛裡閃着幽光,我竟然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要知道我現在可是靈魂狀態啊,那是連秦洛都看不到的存在。
難道這也是某個大佬的開的分身麼?
我彎下腰,伸手去摸它,本以爲還會向剛纔那樣穿過人的身體。
可沒想到,我的手竟然真的能摸到他那光亮柔軟的毛髮。
“阿黃,你看的到我?”
狗立刻叫了一聲,順從的趴在了地上,兩隻爪子交叉在一起,露出了一個十分人性化的表情。
我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不對,目前來說是整個魂都不太好了。
難道我周圍都沒有一個正常的生物嗎?
“你不會是某個大佬的分身吧?又或者是那種元嬰老怪,小說裡面,不是常常都會出現的劇情麼?一個萌萌噠小女孩或者是小童裡面,其實是那種邪惡勢力。”
我一本正經的說着,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沒發現阿黃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了一道飛星。
“汪汪。”
大黃對着我又叫了兩聲,便趴在地上不動了,雖然人家並沒有表情,我去從那小眼神之中讀出來不屑。
而且最讓我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再繼續叫引起他們的注意,反而一歪腦袋,四腳朝天開始睡覺了,兩隻小短腿之間,一個黑色的(嗶嗶)的東西,正在那裡隨着呼吸抖動着。
與它的悠閒相比,屋子裡其他人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就連秦洛臉上也不復淡定,一道道法決砸在我身上,卻也只是讓我的身體微微顫慄。
我躺在軟塌上,看着他們在那裡折騰,自言自語的碎碎念着。
可是卻沒有人看得到我的靈魂,聽得到我說的話。
那唯一的聽衆,也在睡醒之後挑釁的衝着我擡了擡小腿,不知道跑那裡去了。眼見得天空的顏色暗了,衆人在經歷過最初的荒亂之後,已經鎮定了不少。
雖然還是是不是的會有各種詭異的法決砸在我身上,可衆人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幹了。
母親憔悴的弓着身子,去外面煮了吃食,招呼着大家,這也是最平靜的一頓飯了,就連蘇寒從頭到尾都未說過一句話。
我也嘗試過自己鑽回身體裡,可是奇怪的是,我能進的去,卻無法融合。
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我便是水,裝得進去,卻又馬上流出,無法
“你們說,會不會安之就在這房間裡,然後根本就沒出去?”一直裝石頭的朱雀開口,打破了房間裡安靜。
然而還不等我飛過去給它一個擁抱呢,就聽秦洛開口打斷了:“不會的,我和安之有心靈感應,若是他在這方圓10裡,我就能定位出來她在哪。”
蘇寒冷笑一聲,面帶譏諷:“那這麼說,她幹什麼你都知道了,那爲何每次她有危險的時候,你都不出現呢?”
扇子重重的敲在桌子上,如同敲在我心上。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爲何每次有事,先出現的那個人都不是秦洛?
似乎是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秦洛的臉色變得慘白,卻也沒有解釋,只是順手將碗筷扔進了一旁的洗碗機裡,又坐在了我的身體面前。
“怎麼?你這是心虛了?”蘇寒一把將他拽了起來,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秦洛只看了他一眼便轉過了頭,不耐煩的把他的手給拿開:“我不想和你吵!”
“不和我吵?你是沒話可說了吧?當年是珊兒,現在又是安之,秦洛,你到底有沒有心?”
蘇寒的周身散發着黑氣,就連手上的長指甲都跟着露了出來,母親嘆了口氣,看了一眼牀上的我,轉身出門了,還順手抱走了準備看熱鬧的朱雀。
秦洛看了一眼母親消失的背影,這纔開口:“我有沒有心,不需要你來鑑定,我只記得,當年珊兒選擇了我,現在安之也是!”
“你做的太多,可是結果呢?”
“哈哈哈。”蘇寒忽然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那手上的指甲在一瞬間變得很長,就當我和秦洛都以爲他會攻擊秦洛時,忽然那金色的指甲在空中轉了方向,直直的朝着牀上我的身體奔去。
只是一瞬間,我的身體便被蘇寒包裹的滴水不透。
秦洛的右手擡起,凝聚出了一個黑色的光球,卻沒有直接行動。
“你到底要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救她,我救!”
蘇寒冷冷的看着秦洛,嘴角笑的邪魅無比。
我還沒看清,自己的身體就忽然在屋子裡消失了。
“你的金針不管用!”秦洛依舊是一臉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緒。
“秦洛,這裡又沒別人你裝什麼?安之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你不知道麼?她就是被封死了,需要用血祭才能激活,你捨不得那點功力就明說!裝什麼!”
血祭?
那是什麼鬼!
我不是在夢中被殺了麼?他們把我的魂魄招回來了不就行了,該死,我得去找回阿黃,起碼讓它的叫聲能阻止的這兩人更詭異的下一步行動。
然而不管我怎麼努力,那小小的門欄就像是南天門一般,就那麼死死的矗立在那裡,似乎都出不去。
“我不能沉睡。”半響,屋子裡縈繞着秦洛的嘆息。
蘇寒歪了歪嘴角,轉身就朝着外面走去,就在他一隻腳馬上跨出門時,我看到他忽然回頭,衝秦洛笑了:“秦洛,你直到我和你的最大區別麼?”
“不知。”
“因爲我比你像個人!”
蘇寒說完,便轉身走了出去,奇怪的是,就在他的腳踏出那房子第一步時,我的魂魄也跟着飛了過去。
我看着他去向母親道別,母親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讓人心疼。
此刻,燕京的天已經黑了。
與往日不同,這片被霧霾籠罩着的天空,竟然佈滿了星斗,大地和天空的距離似乎在無限的拉近,那閃爍的星光,讓我有種想要融進去的衝動。
可惜我不會飛,也無法飛。
“安之,我知道你一直都在。”
冷不丁,開車的蘇寒忽然開口,眼神的朝向,正是我的位置。
“你能看到我?”我驚喜的叫了起來,伸手去摸男人的腦袋,手臂卻依然穿了過去。
“我看不見你,但是我能感覺的到,還有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可能這三頭犬並不是衝着我來的,而是衝着你。”
“本來我身體裡是有殘餘的毒素的,可是奇怪的是,自從我早上咬了你一口之後,那些病毒就轉移到你體內了,起初我以爲靠着你的神血可以化解,然而當你昏迷之後,我才發現,那毒素一直都盤旋在你胸口,雖然不曾蔓延,但是也無法溶解。”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的身體似乎還自帶保護功能,竟然能把你的魂魄給逼迫出來。”
“你說,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最值錢的不是魂魄,而是腦子,你說是不是更有意思呢?”
有意思你妹啊!
一路上,蘇寒都在碎碎念着,越來越離譜,聽的我毛骨悚然。
可偏偏自己又無法發出聲音反駁,只得不停在那裡自己安慰。
看着車窗外的景色一點點後退,一盞盞白色的燈籠漂浮在兩邊,周圍不時的有哭聲傳來。
我驚奇的發下,車子下面不再是路,而是水。
就因爲那水不起一絲波瀾,導致着我一直都沒發現。
直到遠方出現了一座小島,說是道,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土坡。
上面拴着幾條看似隨時要散件的木船。
蘇寒先是從後備箱裡取出了幾根碩大無比的蠟燭,然後才走向那小道中央的人。
那人靠在一根黑漆漆的柱子上,上面纏繞着重重的鐵鏈,連接着那四周的破船。
守船人穿着一身和水一樣墨色的長袍,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左邊綠色,右邊黃色,閃着幽幽的光芒。
蘇寒將老根半人高的香燭點燃插在那裡,這才道:“我們要去酆都。”
黑影裡露出一雙乾裂如骷髏般的手指,狠狠的插進了蠟燭裡。
瞬間,那蠟燭便憑空矮了一截。
一個嘶啞的比電鋸聲好不了多少的聲音響起:“你們走錯了,沒有酆都,回去吧。”
蘇寒沒動,又將兩根蠟燭立在地上。
那金色的指甲輕輕的撫摸着那蠟燭,一時間,我竟然覺得他的指甲,似乎比那燭光還要耀眼。
“既然如此...那麼就坐那所無底船吧。”
“老身吃了你這麼多,便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