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這一點也不好笑。”我呆呆的看着他,想要從那雙眼睛裡找出一絲僞裝的痕跡。
然而他卻是拍了拍旁邊的沙發,示意我坐過去。
“安之。”姥爺拉起我的手,輕輕的拍着,眼神中是熟悉的溫柔。
他抖着手,從客廳的櫃子裡抽出了一個發黃的信封,抖了抖,一個紅色的小本本從裡面掉了出來。
“這是給你的嫁妝,不管我們有沒有血緣,你都是我看大的,至於你姥姥...”
他頓了頓,那渾濁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溫柔:“若你哪天見到她了,替我說一句,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今生不會,來世更不會。”
“還有,你告訴她,能守的她這麼多年,我已經很知足了。”
“您可以親自去說。”我想把存摺塞回去,可姥爺卻死死的按住了我。
那佈滿褶皺的雙手凝聚着巨大的力量,我竟然一時間反抗不得。
“不了,我怕是沒那個機會了,而且,淑貞她未必想見我。”姥爺笑着,輕輕的在我手背上拍了拍,那佝僂的背部忽然直立起來。
最後一抹霞光穿過雲層,斜斜的籠罩在他臉上,他緊閉着雙目,兩行濁淚,悄悄的流淌着。我不知道他和姥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這種情,未免讓人心酸。
我不信姥姥是真的瘋了那麼多年,可是現實卻是這麼的殘酷。
姥爺沐浴在霞光中,是那麼的安詳,我歪頭看向身邊的男人,秦洛輕輕將我擁入懷中。
靠在他的肩膀,我們靜默着,只希望,每個人都能守得住自己那片溫暖吧。
“好了,我也不留你們吃飯了,年輕人和我這老傢伙也吃不到一起去,你們該幹嘛幹嘛吧,安之是鬼節結婚吧,我會去的!”
月色的光輝無聲蔓延,姥爺彎下了腰,那背似乎比剛纔更彎了。用風燭殘年來形容也不爲過。
他慢悠悠的走到了秦洛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呢,可我就安之這一個外孫女。你懂我的意思吧?”
姥爺的聲音很輕,但那氣場卻徒然強勢起來,那眼神的凌厲,不比電視上那些上位者差。
秦洛沒有笑,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我,鄭重道:“我知道的,我定不會負她。”
“我相信你,去吧,孩子們,老人家我要煮飯了。”
話音落下,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混混沌沌的老人,泯然在塵世裡。
“我幫你吧。”我抽了抽鼻子,不讓眼淚落下。
想進廚房,卻被秦洛給拽住了。
男人複雜的看了一眼姥爺,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安之,姥爺既然不希望我們留下,那就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若是擔心,晚上我再悄悄過來看看可好?”
“可是。”我被他拽着,往門外走去。
力氣不大,卻不容我反抗。
“沒有什麼可是,我是男人,所以我比你更瞭解他到底想要什麼。”
門被帶上,姥爺的身影也徹底的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走到樓下,我纔想起自己兜裡的存摺。
看那充滿褶皺的封皮,本以爲裡面不會有多少,可是一打開,再次被愣住了。
那一串0是什麼鬼?現在錢都這麼好掙了麼?
就算是姥爺當年的廠子效益不錯,可也不該能掙十幾億吧?這都是地下組織頭頭吧。
可惜秦洛已經發動了車子,不然我定要上去問個清楚。
“怎麼?你這是嫌棄錢麼?安之?”
秦洛也是跟蘇寒學懶了,直接把傀儡娃娃一丟,邊靠在了車座上。
那勾人的小眼神眨吖眨的,我看到了濃濃的挑釁意味。
“嫌棄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你得學會花錢不是,不然我掙錢多沒成就感呢。”
他壓低聲音,輕輕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那溫柔的脣,帶着絲絲涼意,我心中的小火苗,再次被點燃。
“好了,我們先回去,你和蘇寒不是答應人家部長去解決問題了麼?”
“你跟蹤我們?”我警惕的翻了一個白眼。
男人挑挑眉,嫌棄的瞪着眼睛:“顧安之,你當本王有那麼無聊麼?真是,我好不容易想陪你,你就不能不要煞風景?”
呃,我呆呆的看着他。
男人臉上那抹緋紅是害羞了麼?
只是人家高部長是看重蘇寒的吧,我們去有用麼?
我瑟瑟索索的在身上摸索起來,想找出自己的手機偷發個短信啥的。
然而一回頭,卻發現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在找什麼呢?”
“手機啊!你見了麼?”我明明記得自己出門的時候,刻意放在包包裡的。
“哦...”男人意味深長的應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輕聲道:“安之,你不用找了,你的手機我拿出來放家裡了,身爲一個孕婦,你好好陽臺就行。”
“那我們要怎麼和高部長聯繫?”
我又不天天玩,簡直是霸道之極!
我暗自在心裡吐槽着,卻也不敢去反抗。
只得瞪着無辜的雙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希望這個男人能有一點點覺悟。
然而事實證明,你永遠不要試圖去和一個變態鬥爭。
因爲被KO掉的那個人,只會是你。
“我自然是打過電話了,我們吃完飯就去!”
“那不都半夜了?”現在已經是7點多了,再吃個飯起碼也要九點了,半夜去敲人家的門,合適麼?
秦洛抿着嘴脣,壓了我過來,兩隻手不安分的探入我的後背,遊着着一片片冰涼。
微微的喘息中,我們越發的靠近,融合。
所有的神志,再次抽離。
車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自動停在了停車場裡,耳邊不時還能聽到男男女女交談的聲音。
秦洛鬆開了壓在我身上的手臂,從我身體裡退了出去。
我的腿一陣痙攣,奈何人家卻像是沒事人一般,十分淡定的在那裡抿着茶水。
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運動裝,胖胖的將我的胸都遮蓋的看不見了。
“你是故意的吧?”
我跟着他一同下了車,果然旁邊車主看我的眼神都是詭異的。
尤其是我還扛着球一般的肚子,那男人的嘴巴都快要合不攏了。秦洛顯然心情很好,竟然還裂開嘴脣沖人家笑了笑了,那男人立刻受寵若驚的點了點頭,飛快的鑽進了車裡。
“走吧,夫人。”
秦洛笑着,擁着我走進了酒店。
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我們的位置竟然在整個大廳的中央,旁邊就是一架用來演奏的白色鋼琴,上面坐着一個金髮碧眼的妹子,不經意的看到秦洛,那臉立刻羞的通紅。
“想吃什麼?”男人將菜單推到了我面前。
慢條斯理的喝着茶水,袖口被輕輕挽起,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着,似乎是在對暗號似的。
我擡頭看了一眼,男人笑道:“怎麼,點好了麼?還是你覺得爲夫秀色可餐,想再來一次?”
“你有病啊!這麼多人!”我的臉在瞬間燒到了眉毛,紅的如那柿子一般。
偏偏男人十分淡定,那霸道總裁的氣場,怎麼看,都像是他纔是被調戲的那一個。
秦洛毫不留情的從我手裡抽走了菜譜,飛快的突出一串流利的法文,待服務生拿着菜單走了,他忽然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吩咐道:
“安之,坐過來。”
我不解的看着他,這餐桌也不大啊,爲何還要坐過去?
我沒動,還故意挪了挪身子,只是剛剛嘚瑟不過幾秒鐘,一雙手忽然纏了過來,男人那霸氣的聲音在我腦袋上方響起:“夫人,既然你不過來的話,那就只能爲夫自己動了。”
秦洛說着,直接咬上我的耳朵,我吃痛的叫了起來,身子卻不住的蜷縮進去。
再之後,旁邊的那個彈琴的姑娘,便再也無法淡定了,藍色的眼睛裡閃着皎潔的目光,不時的朝我這邊看來。
“人家看我們呢。”我輕輕戳了戳秦洛的胳膊,試圖向外掙扎着。
然而他越發的過分,不停的在我耳邊磨蹭着,直到那一盤盤精美的佳餚擺滿了餐桌。
好在這裡的西方面孔比較多,也沒有人太過注意他這詭異的舉動。
只是偶爾會有些祝福的小眼神飄過來,看的我心跳加速。
飯吃了一半,秦洛的手機忽然響了。
“安之,我去接個電話,一會回來,乖乖等我。”
瞬間,他那面癱臉又上線了,不等我問,便起身離開了,錢包倒是丟給了我。
我乖乖的坐着,脫離魔爪之後總算是可以安靜一會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體質擅長招黑,秦洛走了沒十幾分鍾我的面前便走來了一個戴着墨鏡的猥瑣男人。
“小姑娘,你一個人吃飯啊?”他晃悠着酒杯,長年沉迷於酒色的身體步子都是虛浮的。
可是那眼神中,卻戴着淫dang,令人作嘔的呲着黃牙。
我沒理他,繼續低着頭吃飯,心道這都六星酒店了,總得有個靠譜的管事出來吧。
眼前這禿頭大肚胖子,臉都紅成那樣了,一看就是喝多了。
只是這人都站在這裡嘰嘰歪歪半天了,連個服務生的身影都沒出現。
而且剛纔還有着很多人的餐廳,此刻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人了。
一抹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縈繞着,我下意識的捏緊了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