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我剛想開口,卻被男人輕輕的拍了一下。
只得規規矩矩的立在一邊,最近這兩天太怪異了,總是被欺負的慘慘的。
不對,不是我的鍋,一定是冥王大人的氣場太強大了!
那邊,那位一瘸一拐的老人終於露出了他的全貌。
這老漢,頭上戴着一頂尖尖的的帽子,很像是電視距離白無常的專用。
露在帽沿外邊的頭髮花白,隨着他的喘息聲欺負着。
在他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黃不黃的褂子。那黝黑黝黑的眼睛又黑又亮,閃閃發光,好像塗上了一層油。
下面的褲腿捲過膝蓋,毛茸茸的小腿上,佈滿大大小小無數個筋疙瘩,被一條條高高鼓起的血管串連着。
看起來道和莊稼漢並無太大的區別,只是這皮膚未免白的嚇人。
夾帶着淡淡的青色,若不是還能看到他的影子,感受到他的喘息,我真要懷疑這不是鬼了。
他先是衝我們抱了抱拳,行了一個行走江湖慣用的手勢,緊接着,他便走向了那碎裂了一半的墓碑。
那雙佈滿繭子的大手,小心翼翼的在哪石碑上撫摸着,在我們的注視下,這丫竟然還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奇怪的小瓶子。
我以爲他要潑上去,結果人家竟然自己喝了起來。
一邊喝着,還一邊唱着放牛郎,那個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這老大爺不會是這裡?”我疑惑的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秦洛噗嗤一聲笑了,那冰冷的臉上綻放出奪目的笑容。
擡手一揮,周圍的迷霧係數散去,視野變得開闊清晰起來。
緊接着,那土坡裡的人也都紛紛爬了出來,單看打扮,都是一些老實的莊稼漢,一個五大三粗的,皮膚黝黑,只是身上都少了些精氣神,哪怕在這陽光下,看着都是陰鬱的,
相由心生,看的出來,雖然每個人都在盡力的保持着笑容,卻依舊是看起來很悲傷。
而且那濃郁的黑氣覆蓋在他們的周圍,如影隨形,彷彿隨時都能把挺熱鬧吞噬一般。
我和秦洛沒有動,一邊聽着那羣人靠近,一邊等着旁邊的老大爺唱完歌。
說來也怪,那歌聲似乎帶着某種魔力,讓人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們哼唱。
終於,那個老大爺哼完了,界碑上裂縫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看着那不過幾十米的村口牌子,我們終於從那鬼打牆的地界裡出來了,雖然這個過程,不是那麼美好。
“謝謝女俠手下留情!”老頭作勢就要拜我,幸得被秦洛用內力給托出了。
老頭複雜的看了秦洛一眼,瞬間整個身子都直立起來,眼神中充滿了狂熱,像是忠誠的信徒見到自己的神明一般。。
“噓!”秦洛輕聲道。
老人身子一抖,立刻高聲道:“明白。”
那些趕來的年輕人顯然和我是一個世界的,都沒明白這兩位高人是玩的哪一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互相張望着。
“不知兩位從哪裡來?”兩位?我差異的回頭,車子裡的高鬆消失了。
然後突兀的又從我的身後冒了出來。
老人神秘的一笑,又道:“原來是自家人,那麼快進來吧。”
“七叔。”高鬆開口,那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熱切,伸手就要去拉老人的手,卻被老人給躲開了。
那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氣氛尷尬異常。
秦洛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解釋了幾句,高鬆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可是那眼神中的悲慼卻又是越發的濃郁了。
被稱爲七叔的怪老頭衝那年輕人比劃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那些剛剛站定的人羣,在一瞬間又都朝着來時的方向狂奔回去,看那樣子是還要鑽土坡。
被七叔一聲吆喝站在了原地。
“你們幹啥呢!這人都接到了,你們還鑽地道幹啥!笨死了!走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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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們面面相窺,還是老頭吹鬍子瞪眼對着一個領頭的吼了半天,大部隊纔跟着動了起來。
伴隨着塵土飛揚,奔向了不遠處的村落。
見人都走了,七叔這才幹笑着咳嗽了兩聲:“那個,見笑了,這些都是福利院不要的孩子,智商比較低,不過一個個都是頂天的莊稼漢,單純,聽話。”
老人說着,眼中閃過了一絲自豪之意。
不過很快,臉又拉鬆了下來,看着高鬆道:“小松啊,我都說了,不讓你回來,你怎麼偏偏又回來了呢!”
高鬆紅着臉,抖了抖嘴脣道:“七叔,我娘和我閨女都在裡面,你讓我怎麼放心的下!”
老人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唉,也是,都是苦命的人,你說我們村裡也沒出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人,怎麼就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呢!”
“七叔!”高鬆有些着急的開口,卻被老人推到了一旁。
他恭敬的看了一眼秦洛,對着我道:“貴人遠道而來,是我們的福氣,這馬上也要中午了,不如進去再說?”
他離我起碼也有幾米,可是身上那濃郁的陰氣,卻是不住的向外迸發着。
若有若無的在我身邊環繞着,雖不敢靠近,可卻也揮之不去。
我看向秦洛,男人揉了揉我的腦袋,給了我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
“那個車子。”終於有人想起我們的代步工具,指了指那安靜的跑車。
秦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老頭,開口道:“我們開車進去吧,不然這天一黑。”
秦洛意味深長抿了抿嘴巴,老頭立刻點頭。
這次秦洛和我一起並排坐在後座,忽然伸手在我的手心裡的畫了一個眼睛的圖案。
這是什麼意思?
讓我開金瞳麼?我疑惑的看着他,男人微微點了點頭。
我閉上眼睛,集中意念,所有的靈力朝着眼睛匯聚,在睜開眼時,周圍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雖然我們還是在車裡,外面也還是那藍天。
可是地上卻不是剛剛從草地,而是一片荒蕪的黃褐色土地,那貧瘠的土地上一個又一個墳包。
大小不一的錯落着,上面還寫有人名,卻不是死人人名,而是紅色的。只是誰會這麼變態,沒有死,家裡人也沒去世,就把自己的名字刻上去。
我轉頭看向秦洛,男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不解,順着他的手指看去,只一眼,便愣住了。
那個七叔蒼老的身體裡並不是血肉,而是盤踞着一條綠的蛇,就在那腹中,像是在冬眠一般,周身裹着綠色的絲線。
“這!”
我差點失聲叫出來,秦洛冰涼的脣畔忽然壓了下來。
一邊在我溫熱的口腔裡索取的,一邊用只有我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道:“別說出來,這些人並不知道他們其實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我的瞳孔在無限放大,偏偏又不能說出來。
秦洛的冰冷的聲音在我耳邊盤旋;“安之,很多時候,人類比我們想象的更強大,你若是不說,他們還能靠着意念去支持着活下去,可你若是說穿了,那麼這裡也就是真正的墳場了。”
我瞪着眼睛,只覺得眨眼都是如此困難。
明明只有幾十米的距離,開車卻走了幾分鐘。
車子停在那高高的門樓下來,七叔弓着腰先一步打開了車門:“好了,各位下車吧,不管怎麼樣,老傢伙還是要提醒一句,我們這裡不乾淨,你們若是進了,後悔了,那可怨不得我了。”
高鬆皺了皺眉,隨即打開了車門:“七叔,你說什麼呢,這是我專門從城裡請回的高人,幫咱們解決問題的。”
“我知道這是貴客,可就是因爲貴客,纔不希望他們會有事,小松啊,你看我們村子,像什麼?”
“想什麼?”高鬆迷茫的重複着,擡眼望去。
我聽聞,也跟着超前看去,整個村莊都被籠罩在濃郁的陰氣裡,那白色的房磚牆瓦,似乎已然被染上了灰白。
我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向秦洛,秦洛也只是皺了皺眉,伸手輕輕握了握我。
我想繼續用金瞳探尋,那邊一個同樣打扮的老婦人慢悠悠的朝着我們走來。
頭上裹着白布,身上披着麻衣,一看還以爲是正在辦白事的,偏偏她的嘴角還帶着笑,詭異的組合,讓她顯得越發嚇人。
“小松,兩位客人,咱們進來說吧,外面不安全吶。”
她笑得很慈祥,眼神中也是滿滿的親切之意,可不知爲何,就是讓人無法生出好感,總覺得很假。
她說着話,還從隔壁上的籃子裡拿出了幾個竹筒,先是遞給了七叔,這才招呼我們道:“這麼遠跑過來,喝口水吧。”
七叔直接就仰頭喝了起來,那是一種乳白色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有股淡淡的麝香味。
我看到高鬆拿瓶子的手都開始抖了,僵硬無比的接過竹筒,沒繼續動作。
“喝吧,孩子,咱們村的水可甜了,外面你想喝也喝不到呢。”老婆婆催促道,眼睛周圍的皺紋擠壓着,獨獨剩了那渾濁的雙目。
高鬆都着手,支支吾吾了半天,求救的看向我們。
秦洛淡定伸手,握了握他的竹筒。
隨即輕笑道:“既然是好東西,那自然是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