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黃的紙張,似乎稍稍用力便會碎掉。
我擡眼看着他,男人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采。
“這是...”
“我是偶爾間看到的,想着你有用便拿來了。收下吧。”他端起茶杯,自顧的喝着,奇怪的是,在那熟悉的草香之中,竟然還夾帶着一抹別的氣味。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男人笑得十分勉強。
“看我幹嗎?打開看看啊。”他催促着,蔥白的食指在花捲上流轉着。
淡青色的水墨在眼前展開,只瞥了一眼,我便愣住了。
這不是和我剛纔從家裡翻出來的那幅畫一樣麼?難道這並不是蘇寒的夢,而是我自己編織出來的意向麼?
我下意識的擡手捏向自己的臉頰,想試試疼不疼。卻被面前的男人給止住了。
“安之。”他好笑的嚮往常一樣摸了摸我的腦袋。
“這是真實的夢,我是專門用法力把你拉進來的,你也不想,我和阿洛見面就吵架吧?”他說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很快被笑容替代。
“話是如此,只是..”只是爲什麼你要對我如此之好呢?難道到現在,你還是沒有放棄我們之前那不可能的情感麼?
我收起畫卷,這其中的秘密,必須出去才能研究。
小舟靜靜的漂浮在河上,就連時間似乎都靜止了。
我垂目看着自己泛白的指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無比希望外面那些個不靠譜的傢伙能叫醒我,也不至於我要繼續在這裡和他尷尬着。
清脆的笛聲將我的思緒帶的幽遠,見我不說話,蘇寒也不腦,從懷中摸出了笛子便吹了起來。
好聽是好聽,可是大哥,你真的不覺得好尷尬嗎。
我不安的自顧看着,雖說我也能自己控制出夢境,可是看着那絕世容顏,那麼深情款款的眼神,我又覺得自己若是那麼做,是何其的殘忍。
一個頭比兩個大,就連美食都無法拯救我的焦灼了。
“安之,你就這樣怕我嗎?”忽然,笛聲中斷,男人猛地撲了過來,伸手將我攬入懷中。
那熟悉的香味,越發的濃郁了。
只是爲何會有一股血腥味呢?我低頭,男人是白色的長袍,若是真的有傷,那也不應看不出來。
不等我回答,他的手忽然托起了我的下巴,重重的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蘇寒,我們再無可能了...”
我掙扎着,卻被緊緊的舒服着,那紫色的雙眸里布滿了危險的氣息。
“安之,我們是在夢裡,你就不能讓我抱一會麼?”
男人的聲音依舊溫柔,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祈求,高傲如他,竟然會爲了我。
越發的覺得自己不能拖延了,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拖着人家。
“不能。”我低頭,手指掐進掌心,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冰冷。
他的愛太過刻骨純粹,而我,已然沒了那個接受的資格。
“你就這麼絕情?”
他咧了咧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本該是明媚的笑容,卻是那樣讓人心疼。
我終究是慫了,不敢再面對他,趁着他愣神的機會推開了他,翻身跳進了湖中,回到了現實。
那下墜的感覺的是那麼的清晰,漫長。
我看着蘇寒坐在小舟上,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一點點斂去笑容。
...
我猛地睜開眼睛,一摸後背,那絲質的睡衣早已溼透。
身邊的白虎見我起來翻了個身子,又繼續睡了過去。
秦洛和南宮雲依舊沒有回來,而牆上的表,不過才走向了12點。
我扶着牀頭下了地,做了個夢把自己弄的溼漉漉的。
剛走兩部,兩幅花捲便從我身上掉了出來。
正是自己找的和蘇寒給的。
這還是我頭一次從夢裡帶出來東西,沒想到真的成功了,那下次,是不是我想要找誰的時候,只要入了夢,還能把她的人帶出來?
一個奇怪而又可怕的想法在我腦海裡滋生。
我將兩幅花捲合在一起,按照傳說中破除禁咒的方法滴了血。
瞎貓碰上死耗子的奇蹟再次上演,兩幅畫像是入了魔一般交織成裡立體彩繪,瘋狂的在我指尖吮吸着,那速度之快,讓我忽然有種脫力的感覺。
我想收回手,可是那畫卻緊緊的纏在了我的手上,任憑我怎麼甩都甩不掉。
難道這裡面封印了一個強大的吸血魔鬼嗎?怎麼就不能按照正常的套路出牌呢。
失血的感覺,讓我的頭暈還是加重,眼前的視線都開始模糊。
偏偏我還叫不出來,動不了,牀上那倆二貨神獸還在打呼嚕。
這都叫的什麼事啊!我抓狂的看着自己手裡纏着的兩幅花捲,只希望這東西能稍微靠譜一點。
忽然,一股帶着腥臭的液體從天而降,把我澆了個透心涼。
我忍不住哆嗦了起來,那吸血的怪畫也“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合成了一個木頭的卷軸。
我正要彎腰去撿,一擡眼,正迎上李強在門口端着一個盆看着我。
那盆中剩下的黑紅色液體,正昭示着我這一身狼藉的來歷。
“小強...”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一個奇怪的軟趴趴的東西出現了我的手裡,好像是肉?
我驚悚的後退了幾步,把那東西甩在了地上。
李強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伸手撿起了那一坨,若無其事的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塞到了兜裡。
“你。你。你是不是中邪了?”眼看着他朝我走來,我下意識的後退着。
李強見我後退,也沒再靠近,而是揚了揚自己手裡的盆。
解釋道:“安之,你講點道理,明明是你中邪了,我可是來救你的,知道剛剛潑你的是什麼嗎?那可是正宗的黑狗血,就那一袋了,都給你用了。”
黑狗血?
怪不得這味道如此之...清奇。
“可是,我沒有中邪啊。”
李強翻着白眼,大手不由分說的摸上了我的腦袋,又捏着的眼睛一陣掰扯,良久之後才道:這會事沒事,但是剛纔,你站在那裡在不停的自殘啊,還拿着一把匕首不停戳自己,我攔都攔不住!”
匕首?戳自己?
怎麼這話越聽越詭異了呢?且不說我沒幹,就算我的真的在自殘,白虎和朱雀也應該阻止啊。
我狐疑的看着他,辨別着他話中的真假。
牀上,朱雀和白虎,打呼嚕的聲音越發的震耳了。
我走過去,伸手在白虎身上拍了拍。
出奇的是這傢伙竟然只是翻了個身子,並沒有睜眼的打算。
當我把手探向他那身下的神秘領地時,人家也只是繼續翻了個身子,還是不理我。
再看朱雀,那更是睡的不省人事,肉嘟嘟的爪子搭在白虎肚子上,真是一對親哥倆。
“你當真看到我拿着刀自殘了麼?”
我看向小強的眼睛,那清澈的目光沒有絲毫的猶豫。
“是啊,不然我也不用去弄這麼一大盆狗血啊,還好這次出門帶着全,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好了,既然沒事我就去先去洗澡了,你也早點睡。”
他說着,拎着桶就離開了。
我彎腰蹲在身子,在地上的液體中有一片空白,正是剛剛的畫卷。
我撿起它,還未拆開,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便是這味道,讓李強和牀上的神獸都進了環境。
而戒指中的青龍,則是誤以爲我只是在沉思,並未在意。
這次,還多虧了小強。
怪畫中的山水圖依舊是那個模樣,只是上面多了一條條清晰的道路,像是迷宮的指南一般,只是這山,到底會是哪裡呢。
地上都是黑狗血,我自然不能直接睡覺。
衝了個澡,換了乾淨衣服,玄武已經把一切打掃好了。
正要去睡,忽然看見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了一人,李強正雙手托腮靜靜的坐在那裡,宛如一塊望夫石。
“怎麼還不去睡,不必擔心,他們不會有事的。”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回屋,忽然他拽上了我的手臂。
這一回頭,直接被他的臉色下了一條。
原本只是黝黑的臉蛋,此刻泛着烏青,太陽穴的兩邊若有若無的縈繞着黑氣。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眼睛周圍,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
我不過剛剛去了一個20分鐘的澡而已,怎麼出來之後,這人跟換了一個似的。
“小強,你這是...”
“啊?我沒事啊,我就是忽然覺得不困,就想出來坐會,你陪我說會話唄。”
我不痕跡的用手打上了他的手腕,果然,在他那有力的脈搏裡,號出了第二個生命體徵。
我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這是懷了鬼胎麼?
我哆嗦的拉着他的手,驚悚道:“你剛纔是不是吃了什麼東西了?還是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李強奇怪的將我的手扒拉開,沒好氣道:“瞧你說的,這是在我吃獨食麼?我不過就是睡不着,你快去睡吧,真是孕婦都愛疑神疑鬼的!”
我...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是你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啊!來來,你別動,你讓我看看!”我作勢就朝着他的肚子,若是鬼胎的話,以我對生命的感知力是應該能摸出來的。
只是沒想到李強的反應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上幾分。
不僅躲開了我的手,還嗖的一下跑回了房裡,留我一個人在風中瑟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