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見我不說話,地上的小宮女又叫了一聲。
“恩,本宮只是做了個噩夢,你們下去吧。”
我冷聲道,全然沒注意,此刻自己的表情是多麼冷漠。
“真的不用給您叫醫生麼?”顯然, 我的話沒什麼太大的說服力,她們不僅沒有走,反而聲音比之前還要大了幾分。
我僵硬的活動者自己快要生鏽的四肢:“本宮說了,沒事,都下去吧。”
無數道目光在空中交織着,最終還是我佔了上風,雖然她們的臉上都是如此鮮明的寫滿了不情願,可還是都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待所有人都遠去,我才終於有機會去看手中的東西。
在這一牀特製的被子之中,一塊紫色的令牌正在盈盈生輝,上面刻畫饕鬄的面孔,背後則是一個碩大的蘇字。
令牌的存在,終於讓我確認了自己剛纔的夢是真實的。
只是我什麼時候有了這般能力,竟然能從夢裡帶出來實物了。
我將牌子收到了儲物戒指裡,然後飛快的閉上了眼睛,想要再次進入夢中。
然而翻來覆去,卻是死活都睡不着,更別提再見到蘇寒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了一陣十分有節奏的腳步聲。
睜眼一看,卻只看到一個穿着宮裝立在我身邊的背影,在這一瞬間,變得清醒無比。
靈力在指尖流轉,蓄勢待發。
那身影卻忽然轉了過來,蒼老的臉上透着濃濃的關切。
“秦嬤嬤,你回來了啊。”
我長長出了口氣,瞬間熄滅了指尖的靈活,扯了扯嘴角,用力擠出了一個笑容,不用照鏡子,從嬤嬤那抽搐的嘴角,就能知道一定是好看不到哪去。
“娘娘,怎麼我這才走了一日,你就看起來這麼的憔悴了?可是下面的人不聽話?老身這就去幫溺教訓她們。”秦嬤嬤說着,作勢就要朝外走。
我雖然此刻還有幾分疲憊,到還能伸手拉住她。
“不是的,嬤嬤,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這會有點不好受而已。”
秦嬤嬤停下了腳步,臉上的表情,倒是越發的奇怪了。
“怎麼?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麼?”
她的眉毛不着痕跡的動了幾下,忽然走到了窗外,讓那些原本都在站崗的宮人都去休息了,這才靠近我牀邊輕聲道。
“娘娘,做夢這種事情,下次就不要說出來了,您要知道,死人是沒有夢的,所以這裡的所有女官,包括我,都是不會做夢的。”
“什麼!”我忍不住驚呼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秦嬤嬤身後的天空,似乎比平時還要昏暗了幾分,透着一抹妖冶的紅色,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壓下來了。
又或者是,又要下雨了?
“是的,這裡的人都不會做夢,所以娘娘就算是做夢也不要告訴別人,否則便給了人話柄,要知道這歷史上這麼多位冥後孃娘,沒有一個是凡人。”
我皺着眉頭看着她,有些拎不起這裡面的彎彎繞繞。
不過她定然是不會害我的,只是箇中緣由,似乎又涉及了某種說不得的機密。
我長長吸了口氣,兩眼無神的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明明距離真相那麼近的距離,偏偏又不能輕易的下手。
我不知道秦洛什麼時候會回來,但是等他回來,想必局面只會比眼前更糟。
靈兒(陰陽書靈的小名。)你到底在哪,爲何我感受不到你的氣息呢?
“秦嬤嬤,我想洗澡。”
許久之後,我看向老嬤嬤的臉。
她伸手掀開了我的被子,似乎是在檢查我的傷口。
那雙佈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認真,過了半天才點了點頭。
“老身這就去安排,娘娘的身子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的了,竟然恢復的這麼快,這才半個多月,已經看不到什麼痕跡了。”
“半個月?嬤嬤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不過只是睡了一覺啊。”
秦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像是母親小時候一般,伸手摸了摸我的腦門,語氣比之前又緩和了幾分:“我的娘娘,您已經睡了十幾天了,老奴休假回來那天你便在睡,而且怎麼叫都無法叫醒你,最重要的是,你在夢中...”
秦嬤嬤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弄得我的心越發的不安了。
難道我是在夢中又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了麼?
爲何這老人眼神怪怪的。
“我沒有做什麼不應該的事情吧?”我紅着臉,帶着明顯的不自信。
秦嬤嬤四顧張望了一圈,壓低聲音在我耳邊道:“娘娘,你在夢中喊得不是冥王大人,而是閻君大人的名字...還說什麼不要走之類的....”
我....
真的是我做的麼?
可是爲何我一點印象都沒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慌亂,秦嬤嬤伸手拍了拍的我的手背,示意我稍安勿躁。
“娘娘不必憂心,那天當值的宮女已經被老奴處理過了。”
“處理過了?”我心中越發的不安了,眼神似乎都不聽使喚了。
秦嬤嬤抽了抽嘴角,無奈道:“不是娘娘想的那樣,只是用了一些藥材,把他們的記憶處理掉了。”
“不過老奴還是要提醒娘娘一句,莫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自己心裡要有譜纔是。”
她說罷,衝我點了點頭,起身出去張羅沐浴的事情了,我一個人坐在牀上,呆呆的看着周圍這奢華的一切,只覺得恍如隔世。
懷孕的時候,總是憧憬着想要結婚,可如今,卻又總是總想要逃離這眼前的一切。
“娘娘,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動身了。”
發呆間,秦嬤嬤已經領着大隊人馬從外面進來了,我在衆人的服侍下換上了沐浴所穿的衣服,在簇擁着上了轎子。
不多時,便來到了那神秘的華清池。
並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種宛如天山一般的聖地,有着五顏六色的彩池。
而是一個並不大的類似於池塘一般的水池,裡面翻滾的着紅色的液體,還在那裡不停的吐着泡泡。
在我驚奇的時間裡,那些個小宮女已經點亮了周圍的燭臺,那本就怪異無比的水池,在這明黃色的燈光下,越發的陰森了。
見我遲遲沒有動,秦嬤嬤揮退了衆人,只留下兩個在角落裡烹茶。
“怎麼了娘娘?可是有什麼不妥麼?”
我皺着眉頭盯着那看不見池底的泉水,小心翼翼的把腳湊了過去。
剛剛一沒入水中,便看見那像是血液一般的液體纏在我的腳腕,十分有規律的旋轉出了一個個旋渦。
“嬤嬤,這水真的沒什麼問題嗎?爲何會這麼...”
秦嬤嬤啞然失笑,扶着我一步步走進了那水池邊上。
在我毫無防備之時,忽然在我的背後輕輕的一拍,將我推入了水裡。一瞬間,在池子裡傳來一陣巨大的拉扯力,很快將我的身體吞沒,只留的一個腦袋在外面。
我驚疑不定的看着秦嬤嬤,她卻是衝我微微一笑,忽然憑空消失了。
我試圖從這水池裡鑽出來,奈何就像是陷入了泥石流一般,我越是掙扎,身上那拉扯力就越是沉重一番。
我閉上眼睛,讓自己放鬆下來,想要找到那個平衡點。
好在雖然靈力不能用,丹田之處的陰陽筆還是很正常的,只是,秦嬤嬤爲什麼要對我出手呢?我曾經那麼幾次試探,她都沒有騙過我。
想不通啊.......
“嚶嚶嚶嚶,果然人類的小女生就是這麼的蠢笨,你說秦洛是喜歡你什麼呢?是不是因爲你傻?”
一道綠色的影子從天而降,在那秦嬤嬤的消失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女人。
身上那熟悉的宮裝,似乎正是我上次看到的蓮妃。
“你是冷宮那位蓮妃娘娘?”
女人嬌笑着,從遠處慢慢的走到池塘邊上,一擡手,我那剛剛還卡死在水池中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飛向了她。
卻依舊是在池子裡,沒有出去。
“雖然笨了點,可是着記性還是不錯的。”她的眼中交織着藍色和綠色的光芒,是一種說不出的鬼魅:“不過也就這點本事了,白白浪費了那麼的多靈芝妙藥,竟然連個靈泉的陣法都無法扛過去。”
我歪着腦袋看着她,皺眉不語。
“怎麼?你爲何不說話?前兩次不都是想滅了我麼?怎麼今天這麼老實?”
她嬌笑着,那破濤洶涌的兩個糰子在我的眼前不住的晃動着。
似乎這裡的人發育的都很好,不管是宮女,還是這位娘娘,都是那種讓人可以噴血的身材。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我冷聲道,陰陽筆帶來的能量已經充盈了我的身體,雖然不說能直接出去就把她滅了,但是自保那是絕對沒問題的。
“幹什麼?你不知道麼?我就不信,你都沒發現自己的孩子被人掉包了。”
我的眼睛在突然間放大,差點就沒忍住暴露自己的金瞳。
強忍着體內氣血的翻涌,故作鎮靜的將腦袋轉向了一旁。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她笑得越發的歡快了,整個人都花枝亂顫起來,那長袖下的手不經意的露了出來,卻不是和她臉蛋一般的白嫩。
而是如同枯樹枝一般的深褐色,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斑點,若是我沒看錯的話,似乎還有着幾個蟲子在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爬來爬去。
似乎正是那傳說中最危險的靈蟲之一,噬骨蟲。
“顧安之,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不是傻子,怎麼會認不出那不是你的孩子。而且,你就不想知道你孩子的下落嗎?我可是親眼見到秦洛把他埋到哪裡去了。”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底再默默地盤算着這話有幾分真。
“然後呢,你會這麼好心?還是說,你也喜歡秦洛,所以想當這冥後?”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眼底閃過一抹陰狠,不屑道:“區區一個冥後,我會在乎嗎?”
“那你要什麼?”我沉聲道,看着她的樣子,忽然間我倒是冷靜下來了。
“我要你!”她忽然彎下腰,那張妖媚的臉在我的眼前不斷的放大。
一條靈巧的小舌忽然從那櫻桃小口中滑了出來,貼上我的臉頰。
我的靈魂,在這一刻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