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白的頭髮,一道猙獰的傷疤若隱若現。
不知爲何,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時間盯着她的臉看了許久。
老婆婆倒也沒有表現出不適或是厭煩,只是那雙眼睛怎麼看,都不似一個尋常的老人或者是保姆應有的,總歸不是自己家的,看着靈兒那張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點點了頭,回房間換了衣服,這才領着兒子和小蘿莉在酒店的兒童區匯合。
都是一些常見的氣墊玩具,唯一有新意的便是角落裡那跳牀區,換上特製的衣服,便可以像蜘蛛一般把自己黏在牆上。
本以爲靈兒只是隨口說說,哪知一晚上,他都和小蘿莉膩在一起,那好的親兄妹都要親。
難道是小傢伙情竇初開,所以要提早給自己發展個小女朋友麼?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我的腦海裡萌發,緊接着死鬼老公那張面癱臉很快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明明周圍暖氣十足,可總有一股冷氣若有若無的在身邊飄蕩着,讓我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蘇夫人,您沒事吧?”明明是關切的話語,可從這老嬤嬤嘴裡說出來就是無比的生硬。
是的,因爲靈兒自稱自己叫蘇靈兒,我便也只能頂着一個蘇夫人的頭銜。
我搖搖頭,又叫了一杯熱咖啡端在手裡,這才感覺舒適了許多。
只是這乾坐着的時間,着實是十分難熬。
我倒是十分佩服旁邊的老嬤嬤,竟然就能一直坐着3個小時不上廁所不喝水。
愣神的功夫裡,遠處兩個小孩子手拉手跑了過來,厚重的磁力服使得兩個人的小臉都是紅撲撲的,晶瑩的汗水在水晶燈下閃耀,我一邊拿着毛巾給靈兒擦着,一邊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就算你不睡,小妹妹也要睡了。”
靈兒抿着嘴脣,彎彎的眼角帶着笑意。
看了一眼旁邊嬤嬤懷裡的小蘿莉,忽然湊到了我的耳邊:“孃親,您不是有個鳳凰的吊墜麼?不是說給靈兒不合適,不如送給小雪吧?”
我一怔,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兒子。
怎麼這才一會的時間,我的親兒子就被拐走了?再看那邊,小姑娘正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任由嬤嬤給她梳着頭髮,大眼睛裡滿滿的都是不捨。
“孃親是有,可是靈兒應該也記得,那東西可是一對,你難道要和人家小姑娘定終身麼?”
我打趣道,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自從知道靈兒的來歷之後,其實對於小傢伙的人生,我已經不打算干預,只是此刻,倒是很想試探一番。
靈兒沒有說話,神秘兮兮的衝着我笑了笑。
轉身忽然走到了小蘿莉的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小蘿莉那原本喪氣的臉上忽然就變得粉撲撲的,雙眼希冀的看着我,嘴脣微微向上翹着。
明明只是兩個孩子,可看着那一幕相親相愛的模樣,只覺得好似一對璧人。
“孃親,您不說話,我就當您答應了,走吧,現在我們就會房間。”
兩隻小手同時拉起了我的手,旁邊的秦嬤嬤一怔,卻也沒有阻止。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女娃娃的手比靈兒還要柔軟,如同那棉花糖一般,輕輕握上去,似乎稍微用力便會融化。
我鬼使神差的將小姑娘抱在了懷裡,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肆意的飄蕩在我們周圍。
天生的小香糰子麼?我忍不住在她的小臉上親了一口,小傢伙非但沒有躲閃,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還有意的把腦袋往我懷裡湊,當真是讓人不捨得撒手。
“蘇阿姨,您的嗓子真的麼事嗎?我爹爹雖然比較兇,但是他從來不說沒把握的事情!”
小傢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忽然開口道。
秦嬤嬤那古井無波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動了動嘴脣,卻沒發出聲。
我好奇的打量着這奇怪的老人,可她如此的安靜,正如她一開始所說,穿着灰色唐裝往那裡一站,若是你不主動看去,根本就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阿姨沒事,只是沒有休息好。好了,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把東西拿出來。”
我轉過身,把他們留在客廳,說來也巧,這酒店一共就兩個總統套房,他們一行,就住在我們對面,奇怪的是,說是2個時辰就回來的人,這都11點了,還沒有見到影子。
我進了屋子,靈兒說的那對項鍊,是爺爺當年留給我的。
也算是顧家的傳家寶之一,原先是在母親那裡,自從靈兒出生之後龍的那隻便給了他。
此刻再次摸到那火紅色的鳳凰血玉,手指冰涼,總有些不捨。
就這樣送出去是不是太過輕率了?
倒不是說小姑娘不配戴這個,只是萍水相逢的人,明天就會分開,倒是靈兒就算是想找,又該去哪找人呢...
“孃親...”不知道是不是我愣神久了,靈兒那小腦袋突兀的出現在我眼前。
那表情是不多見的嚴肅和認真,像是宣誓的戰士一般向我保證:“孃親放心,靈兒絕對不是鬧着玩的,而且,孃親把吊墜給小雪,只會有好處而不會有壞處。”
“可是靈兒,你要知道這血玉的意義啊...”我有些無奈,都說兒大不由娘,只是這會不會也太早了一點。
“靈兒知道,所以一會讓雪兒滴血認主,寶玉有靈,自然是能選的出自己的主人。”
他一本正經的說着,我張了張口,只覺得再說什麼徒勞。
隨着他回到了客廳,主僕二人都在那裡站着。
小姑娘只是看了一眼,便連連搖頭。
只是靈兒想要辦成的事情,基本上是沒人能拒絕的,有時候我都懷疑,會不會趁着哪天我睡着了,他就去把人家的小姑娘的生辰給改了。
白嫩的手指被銀針扎破,幾滴鮮紅的血液滴在了那塊鳳凰玉上。
血滴緩緩的引入到玉石之中,瞬間那黯淡的石頭綻放出了耀眼的金光。紅色的鳳凰如同活了一般,高傲的張開翅膀。
在空中浮現出了精美的幻象,於此同時,靈兒脖子中金光一閃,一隻金龍從裡面噴薄而出,呼嘯着和那鳳凰纏繞在一起。
兩個小傢伙倒是開開心心的在那裡拉着手,那位秦嬤嬤臉上的皺紋卻越發的深刻了。
到底是自己兒子乾的好事,我也只能咧着嘴乾笑着。
許久之後,幻象終於消失,兩塊玉也規規矩矩的戴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小主,您應該謝夫人了...”
秦嬤嬤開口,先一步彎下了腰,小蘿莉慌忙的跟着鞠躬,卻被我扶了起來。
“既然你能認主,便是你的緣分,而且,不用擔心別人會搶走,這玉是一件靈器...”
我還未說話,靈兒已經在那裡巴拉巴拉的說了起來,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樣,尷尬的衝秦嬤嬤聳了聳肩。
出奇的是,老嬤嬤那亙古不變的臉上,竟然多出了一絲柔情,連帶着那臉上猙獰的傷疤,也跟着黯淡的不少。似乎沒有那麼嚇人了。
只是兩個小傢伙,顯然十分興奮,一時間不像是會去乖乖睡覺的。
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靈兒跟着當夜貓子慣了,可是人家小姑娘...
正說着話,門口響起了一陣十分有節湊的敲門聲。
我有心聽了一下,來人定是有強迫症,敲門的間隔都是固定的。
湊到貓眼邊上一看,那張360度無死角的面癱臉正在外面,好端端的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在他身後,那個夫人和孩子哈氣連連,手裡提着大大小小的購物袋。
我無意掃了一眼,淨是些名牌,這男人對孩子和媳婦,倒是真沒話說。
只是,對於女兒...
難道是撿的不成?可是看容貌起碼也有7分像啊!
愣神間,順手打開了門。
因爲剛纔回屋片刻,我已經換了衣服,此刻穿着一身簡單的睡衣,雖然臉上的面具一時忘了摘,那一頭銀髮倒是露了出來。
“你的頭髮...”
面癱臉怔怔的看了我半天,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臺詞。
越發的讓人討厭了!去了這麼久,不應該先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麼。
“秦先生。”我不悅的瞪了他一眼,側過身子讓他進門。
那邊,那對母子已經先一步進到了房間裡,那隨意的態度,簡直是分分鐘讓我想罵人!
“今晚打擾了,回來的路上堵車了。”他自來熟的坐在了沙發上,似乎並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我不解的看着他,拉着靈兒坐在他的對面。
“沒事,天色也晚了,早點帶孩子回去休息吧,我也不知道你們家的習慣,所以沒有給孩子洗澡...”
男人一怔,衝着旁邊的小蘿莉招了招手。
秦雪不情願的鬆開靈兒的手,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那膽怯的模樣,像是犯了極大的錯誤一般。
男人摸了摸自家女兒的腦袋,修長的手指忽然停在了女兒的脖子上,一翻手,那塊血玉便被他握在了手心。
寶玉有靈,立刻在那裡晃動了起來,而面癱男人臉上表情也越發的凝重起來,那滲人的寒氣再次向外蔓延。
我大驚的看着他,難不成他是想動手?
擡手就在手指尖凝起了火焰,方正袖口足夠寬大,倒是可以來個出其不意。
“這個玉石,是你的麼?”
忽的,那冰冷的氣息消失了,屋子裡的溫度又恢復如初。
“是我們家傳的,見雪兒姑娘有緣分,便送了她。”我輕聲道,把兒子擋在身後。
男人的那眉毛越發的扭曲的厲害,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塊玉石。
“家傳的?”忽的,他擡起頭,黑色的眼睛裡散發出兩道幽光,鋪天蓋地的威壓向我撲過來,本就攢着一肚子火的直接就被搞的炸毛,體內的陰陽書在身體中流轉,黑白兩道靈力齊齊的涌向我的眼睛。
正要攻擊回去,一道紫色的靈力橫空而來,生生的將我震退了幾步。
蘇寒着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娘子,你沒事吧?”
靈力倒轉,我的腦袋一陣眩暈,迷迷糊糊的靠在他懷裡,倒是忘了計較他的臺詞。
那邊的面癱臉卻是十分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眼中滿滿的震驚:“你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