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奶奶的態度就堅定下來,眸子貪婪的注視着我,彷彿不是在看自己的孫女而是在看一個獵物。
我心口劇痛,指甲狠狠地刺到自己的掌心裡,“奶奶,我可是你的孫女啊,是你和爺爺唯一的血脈了。”
“你的身子給了你爺爺,也是成全了你的孝心。”奶奶毫不動搖,漠然的說道。
“奶奶!”我激動的開口,卻被人打斷了。
“怎麼?想要打親情牌?”三叔公公冷冷的開口,揮了揮手,就看到有人擡着一具身體走過來。
膚若凝脂,明眸皓齒。這一具身體的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身上穿着畫滿符咒的白色袍子,臉色蒼白,閉着眼睛,似乎只是一個沉睡的人。
“喜歡嗎?”三叔公掙脫了三尾的手,走到了我的面前,笑的溫和,宛若一開始見面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和善的老人家,“這可是蘇家旁支精心調畫出來的。”
我詫異的看着這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但是我知道這一副雕琢好的皮囊下面是用無數人的身體拼湊出來的,於是猛的甩開三叔公湊過來的手,冷冷道:“你以爲這一具皮囊就可以替代我嗎?做夢!假的永遠是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
“啪!”三叔公毫不猶豫的給了我一巴掌。
三尾猛地上前,將我扯到了身後,眸子凜冽地怒視三叔公,伸手毫不猶豫的就是一巴掌,三叔公是什麼人?人精兒,怎麼可能被欺負?輕飄飄的後退,就躲過了三尾的攻擊,臉上的微笑只多不少。
“阿眠啊,看來是我小瞧了你,迷惑一個冥王不止,現在又勾搭上一隻千年狐妖,若是冥王大人知道了那可怎麼得了?”
這句話一出來,奶奶的臉色變得最不好看,陰鷙地瞪着我,“小賤人!自己的爺爺也不放過!”
我震驚之餘,不忘將暴怒的三尾拉住,“三叔公,你在說什麼?既然知道我還是冥王妃,就快點放了我,不然冥界和蘇家的關係可就變得岌岌可危了。”
三叔公呵呵一笑,眸子裡面閃過精光,“阿眠在說什麼呢?這可不就是你嗎?”說着指了指一邊冰冷的屍體,那一張和我一樣的臉龐。
我的心驀地一沉,面上卻詳裝鎮定的扯出一抹笑,“怎麼,你們打算把這個人僞裝成我嗎?你們不會以爲,冥王大人這麼好糊弄吧,要是被他知道你們欺騙他,蘇家可就真的玩了。”
親眼看到三叔公的瞳孔裡劃過一絲掙扎,但很快被更大的野心湮滅了,他獰笑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冥王大人會理解我們的。”
理解?
理解一個家族的變態?
你們可真是小瞧了北冥蕪澤!
“三叔公,祭魂之術開始了。”一個人走過來,低低的開口。
三叔公頓時笑開了花,慈愛的望着我,“阿眠啊,我們要開始了。”
一句話就把我打到地獄。
我站起來,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奶奶,人羣之後,奶奶的背有一點駝,滿臉的褶皺隱在昏暗的光線下,咧嘴笑了。
“阿眠啊,這回你就能幫奶奶救回你的爺爺了。”
“你跑不掉了。”
奶奶!奶奶!我可是你的親孫女啊!
難道不管是我還是姐姐,在你的眼裡都是一個利用的工具嗎?爲什麼我身邊最親的人雙手沾滿了鮮血?
“哭什麼?”三尾不悅的開口。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原來我哭了,急忙擦掉這一片的冰涼,看着外面大家的忙碌,心裡的荒蕪開始不斷地蔓延。
我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鎮定堅強,不畏生死。等待死亡絕對比面對死亡,更折磨人心。
祭祀之術,乃是陰陽術裡面的邪術。《山海.般若經》裡面記載,“陰陽者,上能斗轉星移,下能開山劈地,天混沌爲陽,地幽深爲陰。唯祭祀之術,不陰不陽,乃邪術。不可用載。”
陰陽世家一般都會告誡自己的後輩不能用邪術,然而沒有想到的是,蘇家居然大張旗鼓的用,而且還是家族默許。
“今天的事,我們都被算計了。”我咬住脣,滿心的不甘。
“我本就沒有法力,這身體也不是我的,我估計是逃不掉了,你有辦法逃就逃吧。”三尾的反應很冷靜,但是那一雙眸子裡面漆黑翻滾,就像是濃稠的岩漿,有什麼在醞釀。
我愣了一下,他讓我自己逃命?擦了擦眼睛,我有些稀罕的問道:“你真的是千年狐妖嗎?”
三尾哼了一聲兒,沒有正面回我。
“你叫三尾,是不是因爲你只有三條尾巴?”
“……”
“你的好奇心是不是放錯地方了?”三尾無語。
“不是。我緊張的時候,思緒會比較混亂,你能不能跟我說說話,也許我能想到辦法,把我們都救出去。”
三尾總算拿正眼看我了,臉色微微一變,“你有辦法?”
“我有一個陣法可以救我們出去,但是……”猶豫一下,我還是開口,“但是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爲陣法需要陰陽師的靈力,我在這個陣法裡面佈下另外一個陣法,本就吃力,我需要的靈力很多,需要的時間也很多。”
三尾倒是很鎮定,掃視着外面不斷忙碌的蘇家人,“可是現在沒有讓你慢慢來的時間啊。蘇大陰陽師。”
我很惱火,又無濟於事,待宰的感覺真的是糟糕透了。
先人言“若無計可施,乃是你遇此劫,不可躲。”難不成我要真要交代在這裡了?
不。我不甘心。
我壓低聲音,正色道:“總之,我一定會想辦法的。”
“放心吧,我會拖延蘇家的人。”三尾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怎麼拖延呢?不過就是讓蘇家的人對他先動手。
不知道爲什麼我有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眼淚是軟弱的,可是看着三尾義無反顧的樣子,心裡面竟然覺得感動和愧疚。
“三尾,也許,我們命中有此一劫……”
“是啊。”三尾淺笑,口氣中說不出的薄涼,“命中註定,就是要如此,若是我不相信這些怎麼辦?”